第二章:事發
「三水客棧」,牌匾是如是寫到。
小鎮的客棧並不大,客棧中的人卻不少,此時正是天氣炎熱的時候,住在其中的旅客都不禁有些大汗淋漓,不停的揮舞著蒲扇,還有些人乾脆光著膀子,裸露上身,看得虞長卿暗暗皺眉。
客棧前面便是飯鋪,同樣坐著形形色色的人,有老人,有小孩,有穿著勁裝的俠士,此時正在閉目養神,還有幾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大漢,穿著較為統一的樣式,大口喝著酒,看來是出於同一個幫派。
虞長卿找掌柜訂了一間上房,又找了一個空位坐下,小二端來了一些吃食,如烤鴨牛肉之類的,還有些素菜,值得一提的是,這裡居然有一些果酒,虞長卿本不是很愛喝酒的人,也忍不住點來嘗嘗。
酒勁不大,入口甘甜,清冽,倒是他喜歡的類型。
據小二說,這果酒採的大雁山的果子,大雁山地脈極佳,靈氣充沛,裡面有一種綠果,十分甘甜,做成果酒味道極佳。
只可惜,大雁山北面有一夥賊寇,兇悍無比,這果子倒也不是輕易摘得,所以也不是時時都有。
小二說罷還一陣唏噓。
虞長卿又喝了點酒,不緊不慢的夾起菜,這裡的食物味道也還不錯,不是什麼罕見的食材,但依舊能勾起他的味蕾。
這半年的時間,他也算見過了形形色色的吃食,雖然沒有自家靈廚做的那樣有益修行,但就是這些平凡的食材,卻令他百吃不厭,也是,平凡的是食材本身,而不是這些端上桌的食物。
「最近的黑虎寨,倒是越來越過分了,那個嚴三,居然敢打我們青竹幫的主意。」
「哼,這黑虎寨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就怕他們吃不消!」
虞長卿不遠處的八仙桌,那幾個大漢正在大聲的談論著,他們似乎都來著那個名為青竹幫的幫派,虞長卿這才注意道,他們統一樣式的黑色幫派服飾上都印有竹子的標記。
一位大漢端起碗就是猛的灌一口酒,臉色通紅,頗有些憤憤道:「這群躲在大雁山的見不得光的傢伙,平時燒殺搶奪的事乾的可不少,現在更是無法無天,居然敢劫掠我們青竹幫的貨物,是真的以為沒人治的了他們了嗎?」
另一大漢也道:「看他們還能跳幾天,幫主他們已經準備要以牙還牙,集結幫眾,定要讓這黑虎寨付出代價!」
一群人頗有些不忿,又繼續往嘴裡灌酒,好似要將這諸多的不快全都吞進肚子里。虞長卿不聲不響的聽著,黑虎寨,好像就是小二之前指的大雁山的那伙賊寇,看樣子行為倒挺惡劣,自己這半年的遊歷,這樣的江湖勢力也見過了不少,作為修行者,這種事自己能不參和就不參和。
再聽一陣,虞長卿也就乏了,結賬后回到了自己房間去。
虞長卿訂的是一間靠北的上房,房間整理的乾乾淨淨,傢具也一塵不染。窗邊擺著的是一張舒舒服服的大床,牆上還有一組四季掛屏,看起來簡約卻也不失格調。
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袍后,虞長卿雙腿盤坐於床上便開始冥想,其實這半年的遊歷中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這樣過的,行路,修鍊,追查邪修,其中修行是一點沒落下。
冥想過程中,虞長卿身上發出點點淡藍色光芒,同樣的時間,他腰間的一塊赤玉竟也緩緩發出亮光,竟是在輔助其修鍊。赤玉的能量十分溫和,與他自身的靈力相輔相成,兩種能量很快就達到了平衡,虞長卿只覺被一股暖流包裹住,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暢。
這塊玉是他的父親為數不多留給他的物品,是其貼身之物,具體作用,應該就是滋養靈魂力,但也算得上是極其珍貴之物了。這麼多年虞長卿一直將它帶在身上,悉心保存,好在它的外形與普通的紅玉並無二致,倒也不會惹人覬覦。
待虞長卿修鍊結束時,天邊已經被一抹紅霞侵佔,一道白影從遠方飛來,卻像是從夕陽畫卷中飛出,落在了他的窗前。
那是一隻威風凜凜的獵鷹,全身上下彷彿被積雪包裹住一般,只有翅膀和背部顯現出了黑色的斑點,一雙銀白色鉤爪看起來鋒利無比,最奇特的是它的眼睛,沒有那一份刺痛人的犀利,反而多了幾分親昵,烏黑的眼珠提溜提溜的轉著,顯得充滿靈性。
這隻獵鷹是他的寵物,是他的叔叔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亦是他追蹤邪修依靠的手段之一。
虞長卿伸出手溫柔的撫摸著它的腦袋,它的體格並不大,站在虞長卿肩上的話大小剛剛好,此刻正享受的歪著腦袋。
「倒是辛苦你了,洛白,讓你盯的人有什麼動靜了嗎?」
洛白咕咕叫著,把腦袋歪來歪去的。
虞長卿卻好似聽懂了,他神色一怔,面色嚴肅了些許,拍了拍洛白後背的羽毛,叫道:「快帶我去。」
洛白仰頭嘹亮的鳴叫了了一聲,便迅速張開雙翼,如同一支離弦的箭矢一般沖了出去。
「唉,等等」,虞長卿急忙喊到,卻見它已經化作一抹白光消失天邊。
「別飛太快了……」
……
一條塵土飛揚的黃土路上,一伙人正圍困一位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
這夥人都穿著統一的黑色幫派服飾,左肩印有竹形圖案,手持刀具,為首那一人更是頭戴黑色斗笠,臉上布滿疤痕,更特別的是,他居然是一個左撇子,左手握著一把大環刀……
為首的刀疤男子此刻怒目圓睜,但和他噴湧出的怒火不同的是,他的聲音是冷的,又沙啞,又陰冷,他彷彿是從牙齒縫隙吐出的幾個字:
「閣下殘害我的兄弟,只怕是得拿命來還……」
被包圍的中年男子此時卻一臉迷戀之色,彷彿在回味著什麼絕世佳肴,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用一種略帶遺憾的語氣道:
「本不想對你們動手的,可那幾個傢伙非要往我這邊靠,我實在忍不住……」
他的眼神中滿是慾望,他望向的好像不是什麼活人,而是獵物,擺上餐桌的食物,是他的口糧,他貪婪的說道:「反正你們也看到了,不如一起下黃泉去陪他們……」
他說到「陪」字時,便已經如同一隻矯健的獵豹般衝來,右手血光乍現,對準了刀疤男子的面部抓去,竟是想先下手為強!
刀疤男子臉色劇變,幾乎本能的後仰,速度不可謂不快,可規避同時也露出了身後空隙,中年男子的攻擊一轉眼便殺到,背後的大漢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瞬間中招,頓時一抹血光閃過,待刀疤男子回過身時,背後只剩一具無頭屍體。
中年男子滿手鮮血,咧嘴笑道:「真弱啊,紙糊的一樣。」
刀疤男子額頭瞬間青筋暴起,目眥欲裂,胸中的那團火彷彿要將其炸裂,他幾乎是顫抖的吐出了:「混賬」的字樣,手中的大環刀便如銀光傾瀉,勢不可擋的向其斬去。
中年男子目光一凝,但他何其謹慎,隨時都做好了閃躲的架勢,立馬一個側身,但出乎意料的是本向下斬的刀居然臨時轉向,從側邊斬了過來,哪怕他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腰間卻也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鮮血從他的傷口處緩緩流出,中年男子神色變得又驚又怒,原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加的面無血色,他迅速捂住傷口,看著流失的血液此刻只覺心如刀絞,口中不停的喃喃:「我的血,不,不,我的血……」
他看著面前的刀疤男子,他刀上屬於自己的鮮血,臉色瞬間充滿惡毒:「該死,明明只是一個低賤的武夫,居然能傷到我,你該死!」
刀疤男子冷冷的注視他,他握緊手中的刀:「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但想要傷害我的兄弟,我就得讓你付出代價,付出,生命的代價!」
「一起上!」
他一聲令下,便一馬當先的殺去,周圍的大漢也全都一涌而上,中年男子臉色怨毒的快要扭曲,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手中瞬間捏了一個法訣,頓時身上血光照耀,刀疤男子只覺一陣刺眼,不由得暫時停頓了下動作,用刀護住面龐。突然間周圍響起一陣慘叫,刀疤男子連忙移刀看去,只見數十個弟兄捂面倒地,口中發出嘶啞的叫聲,一時間慘不忍睹。
「你對他們幹了什麼!」
刀疤男子驚怒交加,對著中年男子大吼道。
男子怨毒的臉龐露出一絲暢快與瘋狂:「血蟲散,滋味不錯吧,可惜了,這原本是我用來保命的手段,沒想到卻用在你們這群低賤武夫身上。」
刀疤男子再看去時,感到一陣惡寒,只見倒地的弟兄們哪還看得清臉,早就面目全非,血肉模糊,那抽搐著的面龐倒像一根根蠕動的血蟲!另外幾個僥倖存活下來的大漢此刻也都面無人色,驚懼異常,嘴唇喏喏的說不出話來。
「卑鄙的傢伙!」
咬牙切齒已經不能說明刀疤男子此刻的心情,心中的害怕只瞬間便被拋之腦後,越是這樣,便越不能退縮!他死死的盯著中年男子,緊緊握住手中的刀,如同一隻陷入絕境的獅子,只想著背水一戰,哪怕自己死,也要讓其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