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開源境
「豐兒那孩子,你也不說說他,這個天天正午往後山跑。」吃過飯,看著一溜煙沒影的兒子,婦人皺了皺眉有些心疼道。
「唉,是我這個當老子沒用,豐兒是塊練武的料子。」壬易搖了搖頭,神色有些落寞緊接著又道:「憑他的性子,按理說進入武堂沒有絲毫難度,可惜家裡條件實在難以將他打磨出來。」
正陽朝分三大武堂,天易武堂、元羅武堂、大鷹武堂三大武堂皆是一年一招,可要求之嚴苛令人咂舌,儘管如此在正陽國內報考生依舊是多如牛毛,不為其他僅僅是修武資源以及武學傳承便足以讓人趨之若鶩。
「不行的話,我試試有沒有其他辦法。」壬易神色變幻許久,最終咬了咬牙道。
「你想幹嘛?你可別胡來。」王氏見他這幅樣子眉頭更是一皺當下勸道。
青林後山,少年像是打紅了眼,一圈又一圈的砸在木樁之上,木樁不堪重負的叫著,少年纏著紗布的手也漸漸泛起一抹殷紅。
「再給我一年!再給我一年!一年之後我必然能突破練體五轉,為什麼這點時間都不肯給我。為什麼啊!」壬豐一邊砸著,一邊血紅著眼低沉的咆哮著。
「呼。」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吐出一口濁氣,少年的眼睛再度恢復清明。剛才那個樣子若是小小在的話,定是嚇得不輕,一想到妹妹壬豐古銅色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些許笑意。
保護家人,是他武道的基石。
壬豐這邊正發泄著戾氣,報復性砸木樁時,山間小路那邊走來七八個男子。
這七八位男子大概皆是二三十歲的年齡,談不上什麼丰神玉朗,可模樣比起附近村落上的那些的莊稼漢子還是要好看上不少。尤其是為首那位手持摺扇的三角眼男子,一身紫袍在陽光下顯得流光溢彩。
只是匆匆瞥了眼,壬豐便收回了目光,青林山雖說不是什麼名山,可人家過路也不關他的事。
「老大,那邊有個孩子,要不要抓過來問問?」紫袍身邊一位長相略顯匆忙的男子,看著正在打拳的壬豐,眼神微轉問道。
「老鼠,我教你幾次了?出門在外不可仗勢欺人。」紫袍男子「嘩」的一聲打開摺扇,裝模作樣的扇了幾下笑道:「罷了,給這位小兄弟請過來吧。」
「好嘞。」被稱為老鼠的青年頓時眉開眼笑,他真不想在這個鬼山轉來轉去了。
「小孩。」跑了近一小半路程,找了一塊樹蔭,老鼠朝著壬豐喊道。壬豐聞聲看過去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只見那人點了點頭。
「你過來,我問你點事。」男子再次喊道。
壬豐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些許不快,倒也沒放在心上,便是走了過去。
「我問你,這裡是什麼山。」
「青林山。」
「你可知天都山怎麼走?」
「天都山。」壬豐有些疑惑,「你是說天都峰吧?」
「什麼山,什麼峰?你知道在哪么?」老鼠有些急躁。
「天都峰。青林山四大險峰之一,也是青林山脈中最高的山峰。」壬豐倒是有耐心的解釋道。
「嗯。」老鼠沉吟一會兒,「能不能跟我來一下。」說罷指了指紫袍男子所在的地方,「放心,不會讓你白跑一趟的,這個給你算是問路費。」說罷遞出一枚寸銀。
壬豐擺擺手,示意這點小事犯不上談錢。
老鼠不管不顧一把塞給他,然後拉著他就往紫袍少年那走。壬豐掙了兩下對方的手紋絲不動,他眼神微凜,只得跟了過去。
「小兄弟。」紫袍男子笑吟吟地看著跟過來的壬豐,「小兄弟知道天都峰?」
「嗯。」猶豫了一下,壬豐指了指遠處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那兒就是你們口中的天都峰。」
「可知怎麼過去。」男子摩挲的臉頰笑道。
「……」壬豐抬眼看了看他,「走過去唄。」
眾人一腦門子黑線,誰不知道走過去,怎麼走啊?
「小兄弟方便給我們指個路么?」紫袍男子再度提出要求,「放心,不會讓你白跑一趟,這些銀子全當辛苦費。」說罷,遞出一個紫黑色的荷包,荷包鼓鼓囊囊的用一根紅錢系著頭,光是做工看起來便價格不菲。
「不好意思。」壬豐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他本身修行就緊更何況天都峰可不是他一個毛頭小子能踏足的地方。
「這恐怕幫不了你們了,天都峰山勢巍峨,罕有人跡。前山中精怪和源獸並存兇險萬分,小子無能,有心無力。」
紫袍男子挑眉,「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練體武者吧,夏練三伏,這等心性依舊停留在練體六轉之前,想來是資源出了問題。這樣吧,我再添一本五品武學,你看如何?」
五品武學,壬豐舔了舔嘴唇幾乎按耐不住立馬答應的心,攥緊了拳頭靠著指甲刺入肉中的疼痛強行讓自己擺脫了貪慾的魔魘。
「不好意思,小子無能。」長吸一口氣壬豐抱了抱拳,就要離去。
「婆婆媽媽的,讓你帶路就帶路,哪來這多廢話。」紫袍男子身後不遠的一個鬍渣大漢一聲喝道,旋即一拳砸在身邊大樹之上。
「轟。」一人抱的大樹應聲倒地,大漢拳頭上繚繞著絲絲藍芒。
「真有源獸難道還需要你一個練體小子出頭不成?」
很顯然,這其中不免有警告恐嚇之意。
壬豐眼角微跳,方才那藍芒算是讓他明白了這群人有多恐怖。
開源境強者。
練體九轉而化丹田,丹田納天地氣謂之源氣。源氣自丹田入過筋脈而出,是為開源。
開源又稱破源,是武者正式脫離普通人的標誌,嚴格意義上來說亦是武道開始的象徵。
「能伸能屈,大丈夫當如是。」看著點了點頭痛快的從自己手中接過好處的壬豐,紫袍青年含笑豎了豎大拇指。
「他媽的,技不如人,小爺忍了。」壬豐把五品武學扎進褲子別在腰間,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麼?」
「我說這天確實熱,忍忍就好了。」
紫袍男子挑眉,也不去追究,有點怨氣正常,但若是拿了好處不辦事的話,雖說對方還是個孩子,但他秦雲也不介意用點手段。
夜幕降臨,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倒映出的樹影宛如精怪一般駭人。
九個人分散著坐在兩簇火把前,沉默的度過了一宿。壬豐倒是沒守夜,跑到一旁呼呼大睡。
「根據這小子說,明天就進入天都峰了,到時候要不要?」老鼠坐在紫袍青年身邊,目露凶光的比出一個手勢。
「嗯,他們若是識相的話就自己滾開。」秦雲眼睛微閉,以微弱的源力包裹住聲音繼續說道:「那件東西我志在必得,擋我者死。」
「秦風,你那個弟弟可不安分啊。」不遠黑袍男子似是感受到了微弱的源力流動,眼神在紫袍秦雲身上打量一二,向著身邊一男子道。
「少年得志的雲親王,若只是安分守己可做不到這種程度。」身旁男子只是笑笑,倒也並未在意。
「這一次的源寶秘境想來不會無聊咯。」身旁男子站起身,看著不遠處萎靡的火堆,隨手扔進去幾根木頭,方才萎靡的火焰如同惡虎順勢便拔高了起來。
「嘖嘖。」拍了拍手,男子看著不遠處熟睡的壬豐,搖了搖頭,如此愜意在某種程度上也算令人羨慕了。
翌日清晨,壬豐早早地便被喊起來,想來是接近終點各位都有些等不及了。
「再往前就是無人區了,你們確定要進去?」走了一會兒,看著眼前一方黑色的界碑,壬豐再次問道。
「小兄弟帶路便是。」秦雲揚了揚下巴,摺扇在手裡輕輕的敲了兩下道。
聞言,壬豐不再說什麼,大踏步便走了進去,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這個時候再想著耍滑頭也沒有意義了。
「我們已經進入天都峰內圈了,現在具體怎麼走就只能靠你們自己的情報了。」壬豐回過頭,看著眾人攤了攤手,這個地方他也沒來過,帶個鎚子路。
「多謝小兄弟了。」秦雲不知何時從懷裡掏出一張巴掌大的破損圖紙,朝著眾人笑道:「各位,都拿出來吧,別藏著掖著了。」
一片寂靜,無人照做也沒有人拒絕。片刻先前那位粗獷大漢手一甩一卷卷好的泛黃紙張便朝著前者激射而去。
「這麼短的距離雲親王可莫要徒生事端。」粗獷男子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這麼短的距離他有信心跟上秦雲的步伐。
眾人見此,也沒太過猶豫,於是「咻咻」兩聲將各自手裡的紙卷拋了出去。
秦雲倒也沒想跑,反而盤著腿就地坐了下來,招呼著眾人過來將手頭上的殘卷一一拼湊起,又望向壬豐。
「小兄弟可曾知道這裡?」
看著地圖上的圈圈畫畫,壬豐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未曾聽說過。」
「好吧。」秦雲嘆了口氣,倒也沒為難他,說白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想來也沒有欺瞞他們的必要。
「這個紅色的點我不清楚,但是這個黑點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我們來的那條上山路。」看著地圖的壬豐突然開口,眾人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天都峰有四條上山路,想來應該就是這四個黑點標註的地方,我們現在走的這條小路叫羊腸道,說起來和這個圖紙上切割的紋路大同小異。」壬豐看了一眼眾人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也就是說這四份殘缺的地圖實際上是人有意切開的,黑點是起點,順著連接黑點的切割線就是我們要走的路咯。」秦雲點了點頭,如此這般倒也合理。
「各位,若是信得過我們的話就一起吧,信不過可以把自己的殘卷拿回去了。」思忖片刻,秦雲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朝著眾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