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宴(四)

鬼宴(四)

87_87368我捂住電話:「你們聽到沒有,他們是『受害』人了,竟然把我給告了!你們不是問過,什麼是『人渣』嗎?這就是一堆『人渣』了!」

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有了,於是放開手:「什麼時候的事啊?」

電話里說:「我們現在正在搶救傷者哪!就是剛剛發生的事。」

我故意輕鬆的一笑說:「這樣阿!不用問也是他們弄錯了。相離六十里,怎麼能和我扯上關係哪?」

電話里疑惑的問:「你真的在家裡?」

我不禁一笑:「武局!我這是剛剛安裝得公費電話——座機。還是我這人,能假了?」

那頭掛了機。

眾鬼都頭伸著問:「先生!咱們有理,幹嗎不敢承認呀?」

我無奈的笑笑:「這事說的清楚嗎?還是我把你們給招出來呀?你們能光天化日的和我一起大搖大擺的去警局,說清楚這件事嗎?所以呀,這事只能賴掉。好在本來就不是人乾的,賴掉比認下來更合理,何樂而不為哪?你們看這些『人渣』,如此喪心病狂的作惡,現在吃虧了,就裝起好人,反把我們給告了!我們何嘗不可以為了省心省力,也耍點賴,也讓他們多窩窩心哪!這也是叫他們為所做的惡事,多付出一點代價的好辦法!

我是沒時間搭理這些人渣的,哪管他是猖狂的時候,還是倒霉的時候。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先填飽肚子。玉嬌、芹姑娘、狗子、小剛你們快來幫我,今個是年夜飯,得弄的豐盛一些!」

玉嬌:「你還是和大夥一起嘮嗑吧。我買的菜,我有數,你就別管了。」

說著,就利落的忙起來,有條不穩的叫孩子幫這幫那。

我給眾鬼倒上茶,就把買來的陰票堆在了地上。

老財迷疑惑的問:「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有些為難的說:「今個誤了大夥發財,現在把我買的這點燒了,給大夥分分,就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老財迷笑了:「遠兄弟!你是有學問的人,你還能不知道君子遠皰廚嗎?燒化紙錢的時候我們是要遠遠,躲開的!我們是要等火滅了才能去取,一來是品德,二來我們鬼火也是見不得光亮的呀。你要是把這麼多紙錢,在這兒一燒可就是趕大家走了。」

我只得連聲說對不起,又把紙錢一捆捆的裝回袋子里,才說:「還得請你們老哥三個,馬上去幫我拿回來,給大夥分分。沒辦法,燒過之後我就沒有本事拿回來了,只有勞煩你們了。」

我的話,引來一片鬼笑聲在這裡盤旋升騰;只是,如今聽來竟如和煦的春分,舒心醉人。

我帶上新買的衣服,來到水庫的另一頭,先點上幾把大香,遙遙的拜道:「南崖觀的諸仙、北岩寺的眾佛、山神廟的尊神和各位土地老爺!在下就在這裡拜上了,請恕我不能登門進香,先在這裡謝罪了。以往的無知在下實在是羞愧難言,不敢祈求你們的原諒!如今對你們真正的無私奉獻是由衷的傾佩,還望以後能多多關照!」

然後才認真的焚燒了紙錢和衣物。

回來時遠遠的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暗中一個鬼迎上來打躬:「遠先生!謝謝了,好久沒有享受到如此美妙的人間煙火了,真是受用。」

我忙還禮:「哪裡!哪裡!今天要不是諸位鼎力相助,我真是早就被剁成肉醬了。」

好多鬼,眾口一詞:「這事原本就是由我們鬼引起的麻煩,理應有我們鬼來擺平嗎!先生你客氣的什麼?」

玉嬌在屋裡喊道:「大哥!快點,可以開始了。」

我一進門,就看到衣服已經穿在了他們的身上,真是鬼靈精怪的事。不過我突然有了新的發現,人常說「人是衣裳馬是鞍」。可是今天買的這幾件衣服本是平常,現在穿到了他們的身上,竟然是如此的相映生輝。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穿衣服的人賦予了衣服難以言傳的美妙神韻,甚至是生命的活力。年輕的女性,配以得體的衣服,實在是讓無論多美的鮮花、美器都黯然失色。

跟風鬼:「遠先生!說實在的,就玉嬌這樣一個絕世的美人胚子;心地善良,勤勞能幹的沒挑;那個小子怎麼就能舍了她,去另求新歡哪。人做的事,真做了鬼以後就是搞不懂。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哪?」

我怕引起玉嬌的傷心便岔開話題:「虧你還說搞不明白,你問的這話就是再糊塗不過的,糊塗鬼的糊塗話了。你真是連鬼都白做了!」

跟風鬼瞪大了鬼眼:「怎麼講。」

我笑笑才說:「你沒聽到過:人之間探討一些疑難問題,無法解答的時候,不都是說:『這事呀,只有鬼才能知道』現在你把你這個鬼都不知道的問題,來問我這個人;是不是太丟鬼的臉呀!」

眾鬼又是一起大笑,只笑出了千奇百怪之聲,震的空氣波濤激蕩,氣流暗涌。

財迷鬼笑罷:「這還不簡單嗎?是那個小子命薄唄!就玉嬌這麼個玉人兒,真要是守他一輩子,糟盡了。如今讓她來給我們大家斟茶到水,使我們成千上萬常年生活在暗處的鬼魂也能一飽眼福,才不辜負上天的造物呀!」

芹姑娘出來:「你們可以喝酒了。」

我抱出一大摞碗,在外面一字排開,一個個斟滿。然後端起一碗說:「今天多虧眾位幫忙!沒別的酬謝,一碗水酒請大家嘗嘗------。」

「遠先生!別在客氣了。再客氣,就見外了!我們現在已經是又吃又拿了。」

二十多隻酒碗在空中散開,酒花四濺。

等酒碗,歸成幾摞放在一起,我問:「大家是不是再來一點?」

眾鬼七嘴八舌的說:「好了!好了!這東西,喝多了亂性,不好。咱們還是嘮嘮嗑,開心些。」

我有些遲疑的說:「我正想問問,今天不會有人死掉吧?」

眾鬼一個個搖頭:「不敢說?當時沒有,往後難說。」

我問:「怎麼回事?」

眾鬼:「一開始,是我們拉著他們的刀讓他們互相砍。後來,他們就真的互相拚命的砍殺起來。再後來,就是我們拉著刀不讓他們砍了!要不然,早砍死一多半了。真是怪,到後來真是拉都拉不住啊!等到大批的趕來了,我們只能撤了。這中間就沒法保證有沒有被砍死的了。

剛才我還想哪:有些人做了壞事,常會說是鬼使的。真是冤——鬼呀!其實那裡是我們做的,只是我們不能出來辯解,就隨意的往我們身上一推了事——罷了!其實,我們在暗處看的清楚:一些『人』的兇殘、無恥,讓我們鬼真的,只能是望塵莫及,我們真是被冤枉的太苦了!」

我不禁黯然失色,這回可真把事情鬧大了。

有一個鬼關心的問:「遠先生!你好像很怕死人呀?沒事的!他們就是真的死了,也是該死的!」

我只能老實坦白的說實話:「我心裡很矛盾,看到他們作惡時,是巴不得他們早死早好的,也能讓我們的人類社會更純潔,更美好一些。可是,等到他們真的要死時,卻又是同情和不舍了。畢竟我們都是人啊!何況要自己親手去殺死他們,這是每一個正常的人,都做不到的事!

說實話:我也還有一點私心,特別是一開始,我是怕他們死後就變成了惡鬼,玉嬌他們便不是對手,反受其害了。後來你們到了,那麼大的殺戮場面,我是真害怕了。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文明友愛已經深深的紮根在每一個正常人的心靈深處。他們的內心深處是根本不會有殺害,或傷害同類的思想空間的。這就是正常人的善良本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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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聊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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