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吊戀晨(四)
87_87368我伏在房樑上,看到小姑娘驚悚的眼神,心裡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等著吧——
劉喜看到了小姑娘的驚慌,忙沖她擺擺手。回身把門拴上,徑自從牆角抽出一條舊席挨著床鋪好。
到了這會,我知道了:我的希望已經徹底破滅了,可是,還是捨不得走,想看看結果。
幾個鬼一起應和的點頭:「對!是要再看看!」
夜深人靜以後,姑娘起身下床,叫醒劉喜換他到床上睡。劉喜笑了笑說:「你快回去睡吧,別著了涼。我身體壯沒事的。」
姑娘流出了眼淚:「大哥!我已經不知道怎麼感激你們了?這兩天,我又覺得我像人了。可是大哥,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就這麼嫁給你。我還小,正上學哪。爸媽現在也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
劉喜笑笑,撫著她的頭髮說:「放心吧!我知道。我有一個小侄女和你差不多大,也在外面讀書。這事要是換到她身上,我們這一大家子都會急死的。人世上像那樣的畜生能有幾個?」
姑娘驚恐的說:「他們可兇殘著哪!在你家裡,再這樣對他們,小心他們懷恨,坑害你們!」
劉喜冷冷的一笑:「知道他們是兩隻惡狼,小心防著哪。那幫小子也不是省油得燈,會讓他們知難而退的。不是顧著影響,怕人言可畏,收拾他們還不容易?靠禍害你們小女孩的畜生能有什麼本事?他們這輩子是別想走進真正的男人群里了。」
以後的兩三天,人渣看出了不對勁,知道自身不妙,又軟磨硬泡了兩天,就借故外出了。劉家老少不由的一片戒備。隔天他們又回來了,強硬的要錢,不給錢就要帶人走------
小姑娘見此情景,嚇得只往牆角里鑽!
劉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便拉下了臉:「二位!好說你們不聽,哪么你們想怎麼樣?如此欺負一個小丫頭,作的孽,已經夠多了!怎麼?還想當著我們大家的面,繼續作這樣的孽,這是不拿我們當人啊!你們這不是欺負到我們頭上了嗎?不是我一大把年紀,顧著給兒孫積點德,早讓你們得到報應了。我請你們還是識點相,在心裡划算好------」
人渣這回,是真的走了!小姑娘的眼裡沒有了驚恐,卻依然是一片茫然------
又過去了一天,警笛便在這個村子里響了起來。一路直接到了劉家,出示了證件,才說:「有人舉報你家買了婦女,這是犯法的行為。人,我們要帶走。你們也要一起去把情況說清楚------」
大娘也趕過來了,和劉家一起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問那兩個人的相貌時,陪他們玩的幾個小夥子拿出了他們的照片。看了一下,又遞給大娘。大娘確認后,又遞給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照片,還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忙著點頭:「就是他們!」
:「這樣,他們就跑不掉了!」
三、四天後,這兩家人再次都被叫到了警署。確認了被逮捕的兩個『人渣』后,和他們說:「受害人的家人今天就到了,來接她回去。她臨走前想再見你們一面,當面謝謝你們。」
幾天沒見,這姑娘已經徹底恢復了城裡學生的模樣:文靜,大方。她一再的感謝后說:「大娘!劉伯伯!原諒我,以後只能在心裡念你們的好了!我實在是沒有勇氣,再來這裡看你們了!』
大娘拉著姑娘的手:「好!好的!我們都這把年紀了,不用你挂念。只要你自己生活的好,就比什麼都強。」
劉老爺子:「丫頭!你就當這是一場噩夢吧。好在惡人已經得到了報應,心裡也不該再有什麼放不下的了。以後就全當是夢醒了,把這些全忘掉,就能好好的過日子了。沒什麼的,人一天天的活下去,都是要學會努力的去忘掉一些不開心的事,日子才會過的輕鬆快樂一些。」
以後的場面我就不想再看了:總之是陽光下,人的一片歡聲笑語。只有陰暗處的我這個鬼,在絕望的哭泣了。哭罷多時,才扛著大梁,遁入地下傷心的離開。真的很傷心!」
是戀晨真傷心了的模樣吧?大家都沒有再笑。
戀晨落寞的接下去:「從那以後,我是真的絕望了,辛苦的扛著大梁,漫無目的得滿世界轉悠,就這麼凄苦無依的一個孤魂野鬼過了好些年。」
我起來給她到了一杯熱水,不竟留心起戀晨的表情:奇了!沒有了*,她的表情竟然還是這麼豐富。
小剛趴到她的背上,晃著她催促:「阿姨!快說,你肩上的大梁怎麼沒有了?」
戀晨打了一下在她身上亂摸的小手:「你個小鬼,倒是個急性子。」
——後來呀,我也就習慣了:雖然還是到處轉悠,但是幾乎忘了轉悠的目的;成了一個真正的大頭鬼。
那一天我遊盪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地方。我立在一座清秀的山頂上不忍離去:遠望水天一色,白帆點點,近看連綿不斷的荷花香氣襲人。山腳下,二、三十個古色古香的院落,依山向陽而築,樓房瓦舍窗明几淨。庄前扇面般展開的幾百畝綠油油的水稻與碧葉白花相連,真是太美了!我要在這裡逗留幾天,盡情品嘗這漫天的荷香。
我飄下山峰,落進了一個院落。在這家裡一轉悠:媽呀!他們也是太富裕了,真是豐衣足食啊。這裡真是個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從這家人的嘴裡,很快我便知道了:外人稱這裡叫桃花島,居民們自稱花山。這裡住的都是花氏的本家,一脈相傳。村子里果樹成蔭,歡聲笑語,雞肥鴨壯一片安靜、祥和。
我在的這一家是一個大家庭。老夫妻倆都六十多歲,身板卻很硬朗。三房兒子、媳婦還都生活在一起;孫子、孫女一大幫,一起怕要有二十來口,熱熱鬧鬧的。晚飯時,我看到他們的飯菜很豐盛,老人和兒子一起喝著小酒,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突然老人嘆息著說:「老大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能這樣打兒媳婦哪?他也不顧兒孫、後輩們會怎麼看他了!也不知道要給後輩們,留下一個好一點的念想了!」
老伴不以為然的說:「打順手了唄!這又不是第一回了!他是長房長孫,誰又能當面說他?背後勸他,他又不聽。誰跟那個媳婦多說一句話,他就會冷鼻子冷眼的不給人個好臉。弄的這麼一大家子,都躲著那媳婦。可憐!那麼年輕的一個孩子,受了這樣的委屈,連個說道,說道的地方都沒有!」
小兒子:「大哥也是,既不攔一下,也沒有個態度。別人想說一句話,又又怕得罪他們兄弟幾個。畢竟我們是兄弟,相處還早哪------五嫂的娘家人也不來管管,就由著大伯這樣!」
媳婦:「嫂子是聰明人,肯定是沒和家裡說,怕父母白跟著傷心!她家裡就一個兄弟,又隔湖渡水的這麼遠。這裡又是這麼一大家子的人!又都是一些說不清,道不白的家務事,來了除了氣生,還能有什麼哪?」
老人嘆了口氣,自顧的喝著悶酒。
看著老傢伙,驅不散的愁容,我不竟聯想到自己的往事,希望的火苗又從冰冷的心底復燃了。我知道:一個家庭的凝聚力就是親情,是愛的力量。一個人工作的動力,甚至生命力,很大的部分也都來自於對親情的回饋和愛的奉獻。家裡的親情和愛,就是一個個脆弱的生命,最堅強的外殼。很明顯的,這個媳婦已經失去了這一切!
第二天,我就跟上了一幫洗衣的長舌婦,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這個花大有五個兒子,老幺去冬出湖捕魚時,不幸遇到風浪被淹死了。留下一雙兒女,媳婦也才二十幾歲。花大姓花,心也花。媳婦這一守寡呀,他的心裡就長了草:把自己的子侄們,也都當賊防著了。直弄的人人都不敢和這個媳婦說句話。可嘆的是,婆婆也嫌媳婦礙眼,恨不得一腳就把她踢開才好,可是又捨不得家當和孫子。兄弟們也嫌她們孤兒,寡母的吃閑飯。分家吧?又怕她們也分去家產,以為這樣一來,就是都便宜了別人。總之,這一家子人,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著是好了:看著礙眼,放了又怕吃虧;所一這個媳婦不管怎麼做,都會有人嫌她------
最可恨的是老傢伙,年輕的時侯脾氣暴躁,打老婆就是隨心所欲,都養成了習慣。現在就不自覺的全都用到了寡-婦兒媳的身上了,依然還是威風不減。看他的那個樣子,自己的感覺倒還挺美的,自己還挺能是的。真是的!
我心底里的希望在生長,就迫不及待的奔向她家。反正失敗的次數也太多了,也不在乎這一回了,太陽剛一落山就急火火跑了進去了。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唉!又被孩子們看見了。幾個孩子一起驚驚慌慌的跑去告訴爺爺奶奶:他們家屋裡進來一個怪人。一身白衣服,拖著長舌頭,扛著掛有繩子的大棒子,是倒退著進來的。問她是誰,她也不理我們------
兩個老人相互看看,便被孩子們拉著到屋裡草草的找找。當然是什麼也沒有找到,於是便訓斥孩子們,以後再也不許瞎說了。
我伏在房樑上,暗自琢磨,看來這次大是有希望了。
晚上大孩子又把看到我來他家的事,告訴了媽媽——
媳婦便無聲的落下了眼淚,凄苦的說:「媽知道:這就是——媽的出路呀!」
夜深了,媳婦摟著兩個睡熟的孩子喃喃自語:「媽對不住你們了!媽實在受不下去了,只好去找你爸了!只有到他跟前,媽才能倒倒苦水!不是媽心狠,就這樣把你那麼扔下了!唉!——憑媽和你爸爸這些年來積攢的,媽再受點累,是能把你們拉扯大的。可是——媽沒用,爭不來這個機會!帶著你們走,會有好心人幫著把你們養大——可是他們又不放。我一個人走,又捨不得你們,也捨不得你爸呀!我知道:只要我一離開這裡,就會連回來看你們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了——我怎麼能放的下心啊!
唉——我只有走了這條路:你們的那些叔叔大爺們或許會看在我這個苦命人,可憐的份上,都給你們一點照顧------」
她一直哭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自己找來一條繩,掛到了樑上。——直到她蹬倒了的凳子,把自己吊了起來,我脖子上的繩扣,才突然鬆開飛了過去。
我就這樣解脫了,可並沒有什麼欣喜的感覺?真弄不懂,人為情而生,卻又這麼坦然的為了情——赴死——
我們都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突然從暗處響起了一個女鬼的聲音:「我正聽得入神哪,怎麼停下了?」
我們不由一起尋聲向暗處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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