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鬼的故事(二)
87_87368第一個雷霆劫我輕鬆的就躲過去了。這主要是得益於祖祖輩輩修造的防雷霆劫的巢穴,那可是一條在山肚裡蜿蜒曲折無數里的深洞。再則,我也還年輕,也不是清除的重點。
小剛走過來,拉住芹姑娘問:「阿姨!什麼是雷霆劫呀?」
芹姑娘撫著小剛的頭說:「名義上是,上蒼五百年一次徹底清除世上妖孽的行動。凡是壽命超過五百年的生靈,都在滅殺之列。實際上是他們在扼殺這些想要位列仙班的後來者。」
小剛:「雷霆劫真壞!」
玉嬌拉過來小剛,摟在懷中:「別鬧!聽芹姨接著說。」
——躲過劫難后,我更知道了機會來之不易,便愈加勤奮的修鍊了。黃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修得大成:可以自如的幻化變形了。沒事玩耍時,就變成人形混進這古道的來往行人中,戲耍多年從沒有被人看破過。隨時隱進山石、樹木里,讓捉迷藏的同伴一頭霧水,難覓蹤跡------
這樣瀟洒的玩了一兩百年後,我玩膩了。便想去遊歷各地的名山大川,吸收那裡的日月精華,好早日修成正果。唉!就是這一絲貪念,竟讓我落進這萬劫不復的深淵------
想當初我是興高采烈踏上的行程,一路上,我如願的訪仙家,拜道友;流連在高山之巔,忘情於大澤之中,境界真是日漸精進。那一日,我正在雲霧山頂吞食清新的晨霧。忽然聽到腳下的絕壁上有鳥群被驚起,就盪下去看個究竟。飄過一片樹峰,我看見一個人正攀在崖上採藥,笨手笨腳的真是不自量力。我正想轉身離去,巧的很,偏偏就在這時,他嘩啦一聲摔了下去。是急著救人吧?也還有點好奇心,想都沒想,我就跟著落了下去。
——他摔在懸崖下的一片亂石叢中,仔細一查看,還好:僅是兩條腿被摔斷了,人還有一絲氣息。說不清是什麼原因,我沒有立即離開。看著撒在地上的都是一些珍奇的藥材,難怪他要冒險爬到這麼高的山崖上來采。越看越不忍離去,於是便用他自己採的草藥,輔以仙法,給他接上斷骨,助他復原。等為他清去了臉上的血污后,看清了他竟是個眉清目秀的後生,一副可親可敬的模樣------
他稍一明白過來,就立即給我行了大禮,情真意切的說:「謝謝仙姑救命!」
我扶他起來,竟有了一種怪怪的感覺:和人千里之遙的距離,瞬間化為烏有,和他親近的*,向火苗一樣從心底里往上竄。我猛然醒悟:壞了,我的情劫來了!理智提醒我,必需趕快的遠離他。於是咬牙逃開------
可是當看不見他以後,腿就向被吸住了一樣的不聽使喚。此時我才理解了,那些為情而毀掉修行的同道們。難道真的是情緣前生定嗎?難道我這千年修行的道行,真就化不了這場宿命?走------
決心好下,可是腳難邁,我是三步前,兩步后,痛苦的徘徊。後來我終於想出了解決痛苦的辦法:那就是暗中跟上他,等到發現他的缺點和劣跡以後,那樣就可以輕鬆自然的走開了。現在看來,這純碎是墜入情網的人,自欺欺人的飲鴆止渴;可是那時就偏偏覺的,是很高明的想法!於是就坦然的回去------
遠遠的看著他,拖著還不大聽使喚的傷腿,跌跌爬爬的穿行在亂石從中,很是可憐。最後就是忍不住出來,扶著他出山了。
一路上的傾心交談,我知道了:他是個落魄的書生。如今兼以行醫養家糊口。家裡只有老娘相伴。就是因為老娘病了,需要這些稀奇的藥材,他才冒險去懸崖上採的,沒想到竟險險喪命在懸崖下。想想都后怕,他如果死在了這裡,家裡病著的老娘可怎麼活。
把他送到家裡,就更沒法再走開!一家兩口人傷的傷,病的病,如何忍心一走了之?
我就這麼稀里糊塗的留了下來了,稀里糊塗的墜入了情淵愛壑------
——甜甜蜜蜜,如膠似漆的一晃幾個月就過去了。此時的我已是只戀情愛不慕仙了。我們恩恩愛愛的日子贏來了許多羨慕的眼神,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色彩。而對招來的嫉妒以至搗亂:我也略施小術給以警告,不僅讓他們知難而退,反而給平淡的生活增添了樂趣。
我已經是樂不思蜀了!以前聽著都覺得非常彆扭的,人家偶爾才會說的:白頭偕老,永不分離之類的話,現在竟會不經意的就從自己的心底里冒出------
有一天,一位仙友突然來訪。故友相見滿心的歡喜之中竟然還混有了一絲不快;是因為她打擾了我的溫馨生活嗎?還是別的什麼哪?複雜的心情,很難說得清楚------
送她回去的路上,她悄悄的對我說:「對我的來訪,你的不快我看出來了!很可惜,仙道中將少了一位朋友!你放心,我沒有拉你回頭的意思。我輩已是得道的仙家了,不會淪落到:明知不可為,而強求的境地。但是,做為你昔日的摯友,我也不能不來做一次惡人,還是要請你別怪我,把你從美夢中拉出來!
——很快,雷霆劫就又要到了!我這就是前去避難的,怕你忘了,特意彎路來看看你,也好提醒你一下。沒想到你竟然忘得這麼乾淨!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新婚的小媳婦了!別不高興,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先躲過眼前的這場劫難再說吧------」
仙友走後,我是思來想去,難下決心!只能恨自己為何不是人身!如果自己生來就是人身該有多好,那樣我就可以和我的李相公自由自在的相愛了。
怨恨解決不了問題,心裡雖然萬般的難捨,可是為了以後能長久的在一起幸福的生活,還是要先回去躲一躲。主意好定,手難分!哪裡有勇氣和他當面告別?一個人挨到最後,還是只給他留下一封簡訊,說明緣由,就悄悄的疾馳向家中------
路途上的狂奔中,就明顯的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是越來越重。看來這次我已經是清除的重點了。我幾乎是被惡龍追著尾巴,一頭衝進家門的。
我喘息未定:一場曠古未有的雷暴就籠罩了整個山谷。一串串焦雷,震的深洞裡面都直顫,巨大密集的雨點呼嘯而下,砸的大地好像不堪重負的在向下沉沒。惡龍焦急的,唏嚦嚦的尖叫透過高山,鑽進洞府,比震耳欲聾的霹靂更讓人心驚肉跳。我帶著晚生後輩們躲在後洞的最深處,嚇得不由的擠成了一團。我不由的在心裡默默的祈禱:盼望合族老少都能躲過這場劫難!
這場暴雨,一直持續了四十多天,惡龍才無奈的離去。當我把頭探出洞口,一下驚呆了:家門已經是懸在一兩百米高的絕壁中央了。這才想起我們的洞府短了很多,整個前院都已經被惡龍抓走。峽谷已經面目全非,到處都是惡龍利爪和堅尾留下的痕迹,在洪水的沖刷下,美麗的山川已經變成了幽深恐怖的峽谷------
後來人都驚嘆,這些鬼斧神工的天造奇迹!哪裡會想到,這些全是仙家們生死歷劫的見證啊!
雖然逃脫了大難,我卻不能如願的立即的就趕回去,我必需帶領後輩們,重修可以方便出入的府門,更要加深加固府邸。因為,這場浩劫過後,這片大山裡的得道仙家以所剩寥寥。這都是由於它們的府邸修造的短淺和不夠堅固導致的惡果。所以我雖然歸心似箭,但是為了後輩和自己下一次劫難的安全,也只能強忍著,和他們一起工作------
等到終於踏上回程了,美好的心情就趕跑了全部劫後餘生的恐懼。燦爛的陽光下,一切的危險都已離我遠去,甜蜜、幸福的生活在等待著我。心情是多麼的舒暢啊!五百年,我不用那麼久!一百年、五十年就夠了。想著想著,便不由的憧憬起即將到來的溫馨生活------
想的心都醉了的時候,我進了村子。可是家裡卻是關門上鎖的,我剛想打聽一下,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姑娘,你回來了!可憐哪——!他們娘倆都沒了------
我沒聽明白,急忙回頭看:原來身後已經有了一群人,是站在前面的鄰居二嬸和我說話。於是便問她:「二嬸!剛才你說什麼?」
二嬸:「好姑娘!你可要撐著點。李相公娘倆都已經去世了!」
我還是沒有明白過來,茫然的問:「什麼去世了?」
二嬸掉下了眼淚:「姑娘——他們已經都死了!都已經過了斷七了。你別太難過了,好姑娘!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還都要活下去呀!」
這真是晴天霹靂,一下把我擊倒------
當我悠悠的醒來,已經是躺在了床上。旁邊桌上的油燈閃著刺眼的光芒——好久我才辨清這是在自己的家裡。——淚水模糊了眼睛,模糊了這個我魂牽夢繞的家!我的甜蜜溫馨的家呀!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二嬸來到了床前。幫我掖了掖被子,溫柔的說:「姑娘!你終於醒過來了,可嚇壞我們了!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也只能往開里想了------」
我掙扎著起來,問二嬸:「我不敢相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二嬸,凄涼的打了個咳聲:「唉!這就是紅顏薄命呀。閨女——你的俊模樣招人眼了呀!你們小兩口的恩愛惹著人了唄。」
我更糊塗了:「二嬸!這是我們自己的事呀。怎麼就礙著別人了?」
二嬸:「我的傻閨女!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你和李相公可真是天生的一對呀!唉!都白長了一副機靈樣,可對人世的險惡竟一點都不知道。——也就難怪你們會遭到這樣的災禍了------
你們那裡知道,人世上就有這樣的一些人,專門以欺壓、搶佔、殘害別人為能事的!在他們的心裡,哪有什麼你我。只要你眼前的武力和兇狠不如他,他就會毫無羞恥的認為,你自己和你的一切都是他的。你如果拒絕和反抗,他就會用盡一切兇殘、狠毒的手段來殘害你,還會覺得是天經地義的樂在其中。他們比天生的狼蟲虎豹更狠毒,更兇殘。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生,人們只能用魔鬼來稱呼他們。」
我聽的糊塗了:「二嬸!你就告訴我,他們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是誰害得他們?」
二嬸小聲的說:「你等一會!」就出去了。
一會回來,就壓低聲音說:「夜深沒人了,我就把一起都告訴你吧:我們這莊主一家人,就是一群十足的披著人皮的畜生,惡事做盡,壞事做絕。別的不說,就是這莊上所以的姑娘媳婦,就沒有一個能逃過他們毒手的,連他們家的親友都從沒有被放過。大家都恨的咬牙切齒,可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空有活啃了他們的心,可是住著他們的房,種著他們的地,也就只能忍氣吞聲,屈辱的活著了!
唉!多少年來,也只有閨女你讓他們連連的失手、出醜了。你到沒往心裡去,可他們早已是又急又恨,惱羞成怒的憋足了壞水。你回娘家沒幾天,他們就把李相公娘倆害死了!李相公臨終前一再的囑咐我:一看到你回來,就告訴你:趕快離開這個狼窩逃命去吧!千萬別再戀著他,也遭這幫畜生的毒手了!」
可是滾滾紅塵中,沒有了李相公,哪裡還是我的可戀之處?我不明白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呀?
思來想去還是不甘心的問:「二嬸!他們這樣作孽,就沒人管他們嗎?」
二嬸嘆氣的說:「我的傻閨女!要是有人能壓得住他們,他們也作不了這樣的惡呀?該管事的官府,自古就是『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呀!』誰管哪!再說了,又都是些沒法拿出憑沒據的事。就象我們女人受欺辱的這些事吧:本就是越撥越臭,到後來誰還能說得清是非,最後丟的只能是我們女人自己的臉。一旦失去這張臉,我們女人還怎麼活著?自己一死倒容易,可自己的一家人也就跟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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