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十年之前

子虛市，山城，山城一中。

「小楠，快醒醒，下課了。」

迷迷糊糊之間，李安楠被一個聲音吵醒，睜眼是刺目的陽光，腦袋是酒後的刺痛。

「媽的，以後再也不喝那麼多酒了。」

李安楠皺著眉頭罵道。

感覺到胳膊的酸痛和小腿的麻酥，李安楠沒忍住脾氣又抱怨了一句。

「這群沒良心的傢伙，昨晚賺那麼多錢也不知道給老子多鋪一床褥子，硌死了。」

李安楠一邊吐槽抱怨著，一邊打算翻個身換個舒服點的姿勢繼續睡。

然後，他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向一邊倒去。

「嘭！」

「咣當！」

「嘩啦！」

先是有什麼東西倒了，一堆東西掉在地上，製造出的動靜，然後整個世界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趴在地上的李安楠有些懵圈的抬起頭，左右看看之後，更懵了。

我是誰？我在哪？

如果說李安楠對前一個疑問還能勉強回答，但自己現在在哪這個問題他實在有些懷疑。

因為全是腿，哦，別多想，全是桌腿。

旁邊已經有樂於助人的小夥伴幫他收拾掉落的東西了。

李安楠被人從後面托起來，然後迷茫的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講台，課桌，黑板，校服……還有那講台上手裡拿著半截粉筆，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帶著一副老花鏡的老太太……以及滿屋人都舉止整齊劃一，皆回頭看著自己

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李安楠一時竟有些無法適應。

直到旁邊有人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李安楠腦子裡才恢復了思考。

這裡是教室？

轉過頭，發現扶自己起來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材微胖，膚色黝黑。

李安楠看著他，感覺有些眼熟，嘴巴張了張，話到嘴邊卻突然發現自己叫不出對方的名字。

黑胖子看著李安楠懵逼的神情，伸出手在他眼裡晃了晃，感到好笑地小聲調侃著：「小楠，你不會先是睡懵了，然後又摔傻了吧？」

「在夢裡頭喝了多少？醉成這樣！嘿嘿。」

「小楠，友情提示，你看數學老師的表情，你猜她接下來又要扔多少根粉筆。」

說完，黑胖子主動拉起李安楠身後的椅子擺好，然後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偷笑去了，一邊笑還一邊時不時回過頭看一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李安楠。

「嗖！」

見一個東西朝自己飛過來，李安楠下意識地側身閃躲。

那是半截粉筆，準頭很足，正好砸在前面正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黑胖子頭上。

遭受了無妄之災的黑胖子笑聲戛然而止，他委屈地捂著頭叫著：「老師，你打錯人了。」

教室里卻轟然大笑。

「都閉嘴。」

講台上，數學老師說話了，明顯有些生氣。

「時家俊，你不該打嗎？這一節課你有好好聽我講嗎？」

「我聽了啊！」黑胖子還在不滿地狡辯。

「那你來說說，黑板上這道題怎麼做？」

黑胖子立時不說話了。

「你看看你們，都是准高三學生了，距離你們明年高考還有多少天？你們都掰著自己手指頭數數，再看看你們現在的狀態，有一點高三學生的樣子嗎？」

「老師在上面講課不聽，在下面開小差，睡覺，你們對得起你們父母辛苦賺來供你們上學的學費嗎？」

「……」

時家俊？

李安楠皺著眉頭。

他曾經有個關係很好的朋友就叫時家俊，不過那也是高中及上學以前了。

他記得當時兩人高中畢業之後各自報考了不同院校，去了不同的城市，大學畢業之後更是分道揚鑣，幾乎徹底斷了聯繫。

那這個是……

李安楠忍不住好奇，又重新仔細打量了一圈周圍。

寫滿了密密麻麻板書的黑板，還在講台上喋喋不休教育著學生們的數學老師，最前面牆上的一側掛著高考倒計時的牌子，表情無奈、低頭挨訓，穿著校服的學生……

「老師，要下課了。」時家俊不識趣地提醒道。

他的話剛說完，下課鈴便準時響起。

數學老師還在氣頭上，「下課也得把黑板上這道題講完。」

「之所以佔用你們課間時間，你們自己找原因，如果不是剛才耽誤這兩分鐘，這道題不早講完了？」

「你們算算，你們一個人浪費一分鐘，教室里四十幾個人，每個人都浪費一分鐘，一節課還剩幾分鐘？」

「老師，趕緊講吧。」有學生催促道。

「哎～我還就不講，你們繼續說，什麼時候不說了我再說，反正浪費的又不是我的時間。」

數學老師放下手裡的半截粉筆，雙臂交叉抱在身前，沒有表情的看著底下的同學們。

見李安楠還在傻傻地愣著站著不動，數學老師更沒了講題的心思。

「喂，小楠！」時家俊提醒著，示意李安楠不正常一會兒就行了，不然再繼續鬧下去就真麻煩了。

李安楠及時反應過來，立刻對著老太太做了一個九十度鞠躬，並說道：「老師，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在課堂上睡覺，不該浪費全班同學的一分鐘，老師，請您繼續講題吧。」

或許是李安楠的認錯態度良好，數學老師瞥了他一眼之後，從講桌上拿起一支新粉筆，掰斷，轉身，然後一邊講一邊在黑板上寫起來。

李安楠坐回椅子上，雙手用力揉了揉臉龐，然後又用力掐了一把。

「嘶～」

真疼！

早知道對自己下手輕點了……

結合眼前的場景，再加上桌子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衝刺真題，李安楠腦袋突然有些暈，這俗套的橋段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又坐著呆了片刻，李安楠找時家俊跟他的前桌女生要了一塊小鏡子。

看著鏡子里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稚嫩臉龐，嘴上還有一點點毛茸茸的鬍鬚，李安楠又沒忍住掐了自己一把。

不過這次他長記性了，沒怎麼用力，但痛感依舊能很清晰的感覺到。

翻了翻桌子上的一大堆習題資料，李安楠大概可以確定，自己目前正處於最苦逼的高三時段。

今年不是2022，它是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