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麻煩你了，許曳

即使是在盛夏，樓頂的風仍然是帶著些許寒意的，同樣冰冷的，還有城市中綿延不絕的水泥叢林，和數不清的鋼鐵怪獸。

許曳猜的沒錯，果然是有一個女孩子坐在樓頂的邊上，面色冷漠的看著遠處。

「發生什麼事了？」

許曳盡量放緩自己的語氣，以防嚇到女孩子。

在說話的同時，許曳也緊張的計算著現在的位置，女孩並沒有直接站在邊緣處，而是坐在一邊，手裡攥著一個筆記本。

女孩並沒有驚訝，轉過頭看著許曳，問道：「你報警了嗎？」

許曳被這一問問懵了，不過女孩會這麼問就證明，至少她的目的不只是自殺。

「報了……你……是不是二十一中的？」

許曳注意到了女孩身上穿著的校服，剛才月色不明朗，所以沒看出來，現在遮住月亮的雲離開了，許曳才發現，女孩身上的校服居然是二十一中的。

神央市第二十一中學，神央市市級重點高中，也是許曳現在就讀的學校，按理說如果是一個學校的同學，許曳多多少少應該有點印象，不過奇怪的是，許曳竟然對這個女孩子一點印象都沒有。

女孩子也仔細看了看，說道：「我認得你，你是四班的許曳，在學校里很出名的。」

「你是哪個班的，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眼生？」許曳對高中時期大部分同班同學都沒什麼印象，其他班級的不認識也就不奇怪了。

「我是六班的，至於名字，明天在報紙上你應該就能聽見了。」女孩把手中的筆記本規整的擺在一旁，可能是怕被吹走，又用兩本教材壓在了上面。

「你別衝動！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說，你剛才丟鞋子差點砸到我，陪我多說說話，不過分吧？」為了穩住女孩，許曳只能胡攪蠻纏，現在兩人的距離，他並沒有把握在女孩跳下去的第一時間能夠拉住她。

同時許曳也開始在心中祈禱，自己的師父能夠快點帶人來。

另一邊，周崇山第一時間帶著小張就開車前往了電話中的地點。

其實剛接到電話的時候，周崇山並不敢確定這個陌生號碼說的是真的，不過人民警察天生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告訴周崇山自己，就算是假的，自己也要到場，確定沒有人有危險才能安心。而且周崇山還要搞清楚，到底是誰給他打的電話，為什麼那個人會有自己的號碼。

在小張開車的同時，周崇山也時時刻刻的關注的手機，開著免提就這麼放在車裡，一路上兩個人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生怕錯過了什麼信息。

而在電話另一邊許曳和女孩子的對話傳來之後，周崇山和小張確定了有人要自殺的事情，在隊長周崇山的授意下，小張一腳油門，直接加速。

好在現在是04年，夜晚的街上已經沒什麼車了，如果回到許曳重生之前，開車怕是都沒有地鐵來的快。

正常警隊是有紀律的，不開警車就默認是在分組查案，這種情況下，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不打擾居民百姓的正常生活，是不允許在市內開快車的。但是現在人命關天，寫檢查也好，被批評也好，在周崇山眼中，都比不上這條人命重要。

好在警局離目的地不算太遠，周崇山還沒相通女孩主動讓那個叫許曳的小子報警的原因，兩個人就已經在樓下了。此時因為樓上站著兩個人，樓下已經開始聚集起了不少的圍觀群眾，有人報警，也有人報了火警，相比周隊所在的警局，

消防局離這裡更遠，所以現在消防隊還沒有到現場。

「小張，我上去，你在樓下穩住圍觀者，不要讓他們刺激到跳樓者。」

說著周崇山就找了最近的單元，準備上到樓頂。這種老樓所有的單元都是能通到樓頂的，一般為了怕小孩子上去都會鎖上，其中一把鑰匙會放在六樓住戶的手中，不過也有一部分樓鎖或者門壞掉了，也就放在那沒管了。

而樓上的許曳為了拖到警察和消防隊來，從家庭情況聊到了學習成績。不過奇怪的是，女孩好像在等什麼，這會兒反而是坐在了樓頂上，和許曳閑聊起來。

許曳也趁這個時候慢慢的朝著女孩挪動，不過女孩很警覺，一旦許曳離他三步以內，她就以跳下去為威脅，不讓他再向前。

這讓許曳感到有些不對，正常的自殺者如果沒有直接跳下去的話，基本都是為了得到什麼，無論是討薪還是挽回分手的戀人。但是這個女孩身上確確實實帶著自殺者特有的決絕，無論是寫遺書還是她的眼神，都表明了她是鐵了心自殺的，但是現在卻主動找話題和自己聊天，這不是一般自殺者的邏輯。

「吶，我問你，你真的報警了嗎？為什麼現在警察還沒來？」女孩有些不耐煩，朝樓下看了一眼，問道。

「報了，不過這裡都是老樓，可能找到這裡需要幾分鐘。」說這句話的時候，許曳終於意識到，女孩就是在等警察，無論目的是什麼，再看到警車之前，她都不會跳下去，這讓許曳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打110而是打了師父的私人電話，這樣的話師父肯定是開著自己的車來而不是警車。

「所以，你是在等警察過來？」說這句話的時候，許曳刻意的提高了音量，為的就是讓電話中的周崇山聽見，既然她要等警察，那就讓周崇山先別上來，給消防員布置氣墊爭取更多的時間。

許曳相信，自己的師父是一定能聽懂的。

周崇山當然聽懂了，原本準備上到樓頂的他，聽到這句話直接放輕腳步。他是從距離許曳二人第二遠的樓道上來的，現在反而要感謝自己選錯了。

這給了周崇山從後面繞過去的機會。

前世一起辦案這麼久，許曳當然猜到了周崇山會選擇輕手輕腳地繞過來，所以許曳開始繼續提問，來轉移女孩的注意力。

「你知道嗎，學校邊上有一個涼麵特別好吃，我之前還逃課去吃過。」無奈許曳是個鐵直男，早就進入沒話找話的階段了，警察常用的話術對她也沒啥作用，無論是動之以情還是曉之以理，女孩的語氣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淡然，沒有情緒波動，就證明她仍然是鐵了心要自殺的。

「有這麼好……」女孩話還沒說完，已經有警車停在了樓下。

「終於來了……一會把這個本子交給警察，麻煩你了，許曳……」

女孩凄然的笑了笑，起身站在樓邊，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