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伴君如伴虎,勞役真辛苦(下)
在散朝歸來的途中,溫綸等人立即將開府司平章給截在了路上。
「老八,你們開府司在事情的真相都沒調查清楚之前,怎麼就能做出如此責罰呢?」溫綸質問他道。
但平章卻毫不慌亂,反而反問道:「二哥,你說我依郎律辦事,有什麼問題?」
他這話倒是給溫綸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在一旁的翁良飛可不管這些,只見他怒目圓瞪道:「我就說這小子手黑吧!咱們一群武將,跟他啰嗦個什麼,動手吧,諸位!」
說完,他便給扶炎和天門各遞了一個眼神,二人立即一左一右地架起了平章,道了聲:「得罪了,八哥!」便將他拎到了翁良飛的面前來。
「阿飛,你要幹什麼?你膽敢動我,依大郎律這可是私……」可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臉上便狠狠地挨了翁良飛的一記耳光,頓時眼冒金星,臉也腫了起來!
眼見著翁良飛的大手又高高揚起,平章立即慫了,連聲道:「好阿飛,別打了!別打了!有話好好說……」
「啪」的一聲,又是一記又重又脆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
「你小子,今天不把這事給說清楚了,看我不削死你!」翁良飛朝他厲聲道。
平章唯唯諾諾的連連點頭,二人這才鬆開了他,他整理整理了衣冠,激動道:「諸位兄弟!我這不也是出於好意嗎,我也是為了保護他們三人啊!」
「此話怎講?」溫綸不解地問道。
平章壓低了聲音,看了看扶炎,道:「大王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經此一亂,城中凋敝,國庫空虛,而作亂者現在又都死無對證,所以大王既是為了試探一番他們師徒三人,也是為了堵住其他人的口。所以,我也只好順著大王的意思辦,順便還能給國庫撈回一大筆金子,這樣大王才不會深究下去,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四人聞聽,皆沉默不語,心想這平章所言,也不無道理。
這時,平章又說道:「我的好兄弟啊,現在城中亂黨尚未除盡,這三人可是眼中釘啊,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他們啊!」
他這番話說得意味深長,眾人也是將信將疑。
又過了幾日,溫綸又奉郎王令,務必儘快控制住疫疾擴散的影響,恢復城中秩序。
這日,他正和翁良飛商量著對策,平章突然帶著幾個府差走了進來,後面還押著四娘三人。
「溫司尉,人我可交給你了,待服完勞役,由開府司蓋發釋罪牒,他們便可自由了!」說完,他將三人交給了溫綸,又看了眼翁良飛,快步走了出去。
「四娘,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溫綸輕聲安撫道,而四娘只是微微一笑,沒有絲毫的怨言,反倒寬慰起他來。
「唉?阿飛,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玲瓏看著二人拿著王城的布防圖圈圈畫畫,旁邊還擺放著一個精緻的鐵盒子。
「哦!疫疾尚未消盡,我和阿飛正在商量對策該如何預防這疫疾反撲呢!」溫綸回她道。
說完,他又將四娘拉了過去,輕聲問她道:「四娘,你看看這盒中之物是否認識?」
說話間,溫綸便打開了那個精緻的鐵盒,遞到了四娘的面前。
四娘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斷定道:「此物乃是蚰睨,是世間罕見的靈物之一。」
「蚰睨?」眾人皆詫異道。
四娘又道:「這蚰睨常年生活在惡水之中,專以水中毒物為食,所以有著「河官」之稱,乃是醫家不可多得的寶物。」
翁良飛聽到這,忙說道:「這是封全保那老小子此前交於我的,我還納悶這麼一條小魚怎麼夠塞牙縫的,
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我才想到這東西或許非比尋常,這不才拿來讓你們見上一見。」
四娘聽她這話,連忙取來自己的藥箱,又從中取出一粒疫疾的血珠,喂那「河官」吃下,不一會兒,就見這蚰睨整個身子都鼓了起來,就連皮膚的顏色也由墨綠變成了暗紅,不過很快便又恢復如初。
四娘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河官」就是封全保用來解毒的「血影」所在,看來他不僅製造出了毒源,同時也找到了解毒的方法,若非她們師徒幾人的突然出現,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四娘便將自己所證實的想法,告知了溫翁二人,兩人聽了,皆是唏噓不已。
正在此時,清玄又再次好奇地打開了那盒子,一陣氣味頓時撲面而來,他驚呼道:「這傢伙是不是放屁了,怎麼這麼辣眼睛啊?」
眾人也皆聞到一股酸腐之味,從盒中傳來,尤為強烈。
四娘解釋道:「這蚰睨在消化毒素之後,會從體內釋放出一種酸性氣體,往往毒性越強,釋放的酸性也更烈。」
說到這,她突然萌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而後,她便將自己的想法細細地說於溫綸二人。
這時,只聽得翁良飛滿口篤定的答道:「這個簡單!包在我身上了!」說著,他便闊步走了出去。
「阿飛,幹嘛去啊?」玲瓏好奇地問道。
可並沒有人回答她,很快,四娘和溫綸也抱著那鐵盒子匆匆走了出去。
「這一個個的怎麼都這麼奇怪啊,咱們可是劫後餘生啊拜託,要不要那麼拚命工作啊?」玲瓏抱怨道。
她再看向清玄時,卻見他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隻肘子,正蹲在地上,和小追影一起啃得滿嘴是油。
玲瓏長嘆了一口氣,暗自神傷。
但不一會工夫,幾人又都回來了,阿飛的手上還多了一個更為奇怪的鐵盒子,那盒子上有著有個喇叭狀的開口,下面的底座則鑲有三面不同顏色的小旗,整體看來,如同一個小版的留聲機一般。
玲瓏大惑不解道:「這又是什麼鬼東西?」
四娘對她道:「你對著這個口吹口氣試試。」
玲瓏疑惑地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那喇叭口輕輕一吹,不多時,便見底座上的綠色旗子升了起來。
她又接連試了幾次,只見那綠旗起起落落,甚是有趣。
這時,四娘再次取出疫疾的血珠,對著入口處,輕輕地扇動了幾下,這時,卻見紅色的小旗升了起來。
玲瓏不知所以,而後又見四娘找來一名患者,可他吹完后,升起的卻是黃旗,這讓她更是疑惑了。
「師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玲瓏著急地問道。
四娘解釋道:「我剛才取了那蚰睨一部分的酸腺,再注入改造后的血清,從而使其所釋放出酸性氣體能識別出疫疾之味。若未感染上疫疾則會升起綠旗,若感染上則升紅旗,若疫疾初愈則黃旗升起,這樣,我們就可以有效地甄別出城中百姓是否染疾。」
聽了四娘的這一席話,眾人皆讚不絕口。
翁良飛一邊愛不釋手的把玩著,一邊喃喃自語道:「我阿飛又造出了一個寶貝啊,真是妙啊,我該叫你什麼名字好呢?叫你「小河官」好不好呢?」
一旁的玲瓏聽了,連忙打斷他道:「不好不好,你怎麼只會小這個小那個的,我看這盒裡的氣味又臭又酸,應該叫它「酸爽上頭盒」才是!」
兩人在為各自的取名拌著嘴,這時,溫綸看了看四娘,問她道:「四娘,你覺得呢?」
四娘想了想道:「這物乃是融合蚰睨的酸氣而製成,依我之見,取名為「合酸」如何?」
眾人聞言,想了想后,皆拍手稱讚。
於是,有了這「合酸」,幾人又詳細地部署了一番后,便各自忙碌了起來。
暖陽下,迎風吹,一隻大鳥天上飛!
「防疫疾,有合酸!西城門,做合酸!」清玄騎在小阿飛身上,穿街過巷,一遍遍的呼喚道。
很快城中也貼出了告示,告知城中百姓在規定時間內前往西城門出診斷是否感染上疫疾,一時間,城門處人頭攢動,車水馬龍。
不過,這可苦了兄妹二人了!
「來,張口,吹氣!」玲瓏一遍遍地重複道。
「排隊,合酸!」清玄這邊也是日復日的喊叫道。
每日,從巳時到酉時,這師兄妹二人幾乎從未停歇過,連晚上睡覺時都是滿腦子的紅花綠葉。
「師妹!我不想勞役了,勞役真辛苦!」清玄啞著嗓子道。
玲瓏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以前也見過這樣一群人,每天過著和我們現在一樣朝辰晚酉的生活,甚至比我們還要苦,但他們卻都欣然往之。」
「還有這種怪事,他們也是被罰勞役之人嗎?」清玄問道。
「不,他們那裡不叫勞役!」玲瓏回他道。
「哦?不叫勞役?那他們叫什麼?」清玄又問道。
「他們管這個,叫社畜!也叫乾飯人!」玲瓏黯然道。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