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世事難料

在數十億年永恆不變的風嵐星自轉下，一顆攜帶著遠古烈火的光球冉冉升起。與此同時，朔風不再凜冽徹骨，飛雪那潔白無暇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列山洪與水千羽的大戰落下帷幕。結果算不上出乎意料，水千羽全身經脈俱碎，強盛無比的生命力一點一點的被消磨殆盡。

列山洪雖然笑到最後，但也身負重傷，黯然離去！

水千羽面朝黃土，撲倒在地，渾身上下沒有一寸肌膚完好無損。鮮紅、熾熱的血液被嚴寒的空氣奪取熱量，變得僵硬、光滑、艷麗，在褐色土壤的襯托下，帶著血腥、刺激的美感。

大戰之後，閣樓坍塌，檣傾壁摧，整個水府幾乎被夷為平地。

中心區域，除了水千羽之外，青衣、青裳以及眾黑衣人的屍體盡皆在兩大高手的戰鬥中化為烏有。

數百米開外，視野所及之處儘是碎裂的石塊、焦黑的喬木、殘存的琉璃玉瓦…

廢墟堆里，一粒黑點突兀地躥了出來。

「得虧我離得遠，要不然，怕是連灰都不剩！」蘇川爬到地面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順帶著捋了捋糟亂的頭髮。

一眼望去，原本仙霧氤氳、碧瓦朱甍、層樓疊榭的水府已然不復往日。

到處都找過了！

小紫，可能已經不在了吧？

「唉！」蘇川情緒低落，仰天長嘆了一口氣。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到水千羽跟前，憐憫、感激、惋惜充斥著蘇川的腦海。頓時，看著血人一般的水千羽，也不知道是否依然活著，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罷了，你也算對我有恩！總不能讓你落得個暴屍荒野的下場。」蘇川蹲下身子，展開雙臂，一把抱起渾身腥臭的水千羽。

看著血人一般的水千羽，蘇川知道大戰之後，此地很快就會成為各方勢力的焦點。

為了自身的安全，也為了水千羽死後能有個好地方安息，不受別有用心之人打擾。

蘇川抱著水千羽的屍體，一路往西，進入了廣袤無垠的山林，至於落鳳城會掀起何等滔天巨浪，也無關緊要了。

一路上，蘇川不敢停下腳步，蒙頭往山林深處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遠。

直到蘇川累的實在是走不動道了，才停下。隨後，蘇川尋了顆粗壯的大樹，將水千羽的屍體放在樹下。此時，水千羽體表的血液開始凝固結痂。

「這鬼天氣，越往西邊，怎麼越暖和了起來！」一旁有條清澈的小溪，蘇川趴在岸邊，雙手捧著溪水嘬了起來。

雲遮峰頂，日轉山腰。岩前花木吐清香，洞口藤蘿懸嫩條。飛雲瀑布三千丈，峭壁蒼松鐵角龍。

「這地方風水不錯，也不屈了你往日的身份！」蘇川休息完畢，看著渾身是黑色血痂的水千羽，自言自語地說道。

四下里觀望了一番，挑了一塊相對來說比較平整的地面。

正當蘇川躬著身子，集中精神挖坑的時候，突然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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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絲如有若無的聲音。

「嗯？」蘇川左顧右盼，沒發現什麼異樣。

「奇怪！」蘇川皺著眉頭。隨後有搖了搖腦袋說道：「算了！」

又繼續像一個勤勞的土撥鼠一樣，刨坑。

「水，水…」那是彷彿來自遠古深淵般嘶啞的聲音！

「卧槽，什麼鬼東西？」蘇川嚇了一跳，急忙回頭。

拍了拍手中的灰塵，往屁股上抹了幾把，蘇川發現水千羽的雙唇居然微微地一張一合。

慢慢地走到樹下，水千羽躺在蒼勁、碩大的樹根上，被血浸染的衣袍上儘是髒兮兮的泥巴。

「水，水，水」

突然，水千羽猛地睜開眼睛，喉嚨發出的聲音越發大了。

「這都能活過來！早知道，不管你了！」蘇川睜大眼睛，一腦門子黑線，心裡腹誹道。

事到如今，總不能放任水千羽自生自滅，況且，兩人並沒有任何深仇大恨。於是，蘇川從小溪里舀了些水，捧在手心，輕輕地喂到水千羽口中。

如此往複，捧了數回。蘇川守在一旁，內心忐忑，不知道這水千羽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水千羽原本閉上的雙眸再次緩緩地睜開，睫毛纏在一起，像一根根焦黑的稻草。

「蘇，蘇川？————好久不見！」水千羽氣息微弱，聲若遊絲。

「小姐，你身上的傷……」蘇川一愣，沒想到水千羽醒來第一句竟是，如此的淡定。

「死不了！」水千羽體力恢復了些許，說起話來也更加流暢。

蘇川一聽，不知道該是歡喜，還是憂愁，心裡像是打翻了眾多調味瓶，五味雜陳！

「不過，身體應該是廢了！」水千羽話鋒一轉，又拋出了一個令蘇川震撼的事。

「這…」蘇川本就還在笑話水千羽沒死的事實，計劃著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聽見這一番話，頓時，啞口無言。

「他們發現我的屍體消失了，肯定會派人到處搜查！這個地方也不安全，你自己快走吧。」水千羽似乎非常洒脫，接受了對於自己經脈俱裂，再也無法修鍊的事實。不僅如此，還勸蘇川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呵，都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肯開口求人，真是個傲嬌的小姑娘！」蘇川笑了笑，語氣輕浮。

「你，大膽！」水千羽情緒有些激動，眼神彷彿要將蘇川吞下去，滿臉黑色血痂裂了開來，毫無昔日的韶顏稚齒，花容月貌。

蘇川沒有理會水千羽的憤怒，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大把丹藥，不顧水千羽的橫眉怒目，硬生生地塞進水千羽的口中。接著，一把將水千羽抄起，讓她趴在自己的背後。

「別總是想頂天立地，一個人女人，尤其是一個身負重傷的女人，要學會依靠男人！尤其，是像我這樣脫離了低級趣味，擁有高尚情操的男人！」蘇川有些鄙夷水千羽內心的高傲。接著，蘇川也不知道是那股勁不對，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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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完，就連自己都感覺有些尷尬。

穿梭在茂密的叢林之中，寬闊的樹葉遮住陽光。偶爾，會有一縷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茂林，在水千羽身上一閃而過。

三個月後，落鳳城外圍的一個小城鎮里。市井熱鬧，人煙輳集，車馬駢馳，三百六十行買賣生產，行貨應有盡有。雖說是個小鎮，卻勝似府州。

「小川，今天有打聽到新的消息嗎？」水千羽坐在輪椅上，上半身恢復的差不多了，雙腿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嗯，這段時間以來，水家在風嵐星的勢力盡皆被瓜分殆盡。還有，帝國那邊的消息也傳來了，三個月前，水家被幾大勢力圍攻，損失慘重，最後只能堅守在大本營星球，淪為二流勢力。」蘇川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些。但又一想，反正水千羽早早晚晚都會知道，索性也就如實說了。

「劍伯呢？有沒有他的消息？」水千羽點點頭，又問道。

「你指的是水家在風嵐星的那位強者？」蘇川反問道。

「是的！」水千羽期待著能有個好的消息。

「也是三個月前，也就是水府被黑衣人襲擊的那個晚上，東王城的郊外發生一場毀天滅地的戰鬥。據說，一位強大的劍修對戰三大天罡境強者，只打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蘇川那誇張的口氣，彷彿天橋底下的說書人一般。

「結果呢？」水千羽焦急地問道。

「結果沒人知道，只知道大戰結束后，就再也沒聽說過那位劍修強者的消息了！」蘇川搖搖頭說道。

水千羽沉默了，面無表情地坐在輪椅上，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小川，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水千羽突然問道。

「千羽，我的身世你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在另一個世界，我還有親人、朋友，在這個世界我始終沒有歸屬感。」蘇川輕聲說道。

俗話說日久見人心，兩人長時間的朝夕相處，早已不在是主僕關係，連帶著稱呼都變了。

更何況，水千羽的衣食住行都是蘇川在照顧，尤其是一開始水千羽全身無法動彈時，都是蘇川給水千羽擦洗的身子。兩人之間的隔閡早已不在，甚至因為這件事之後，雙方的關係更進一步。

「依據我的推斷，你出生的世界應該是一個特殊的秘境。以你目前的實力是絕對沒有機會回去的，更何況，你現在還不知道是哪一個秘境。」水千羽仔細分析道。

「實力不夠，那就想盡辦法變強，總有一天，我會成強者！」蘇川此時內心無比堅定，有絲絲地煞之力繞著體表遊走。

「小川，我會幫你的！」水千羽似乎也被蘇川堅定的信念所感染。

「等我身體能夠完全走動的時候，我們就進入東王城。只有拜入大宗門，你才能獲得系統的培養，才能快速的強大起來！」水千羽接著說道。

「好！」蘇川的眼神也明亮了許多，原本照顧水千羽只是憐憫心作祟，如今卻更多了一份發自內心的感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