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陽符經
許灝在市集買了許多鮮肉果蔬,帶給鄰居長輩,納入儲物袋,然後又買了不少糕點小吃,放至在赤角馬後背。
小雯嚷嚷著要騎馬,當即坐在上面,不知從那弄來一把木劍,揮來舞去,威風凜凜,逗得幾人大笑。
「許灝哥哥,我今天還騎了一頭大牛,它可乖了。」
說著就要給許灝介紹她的新朋友,可環顧四周,卻找不到,老漢與青牛早已不見。
肥波手上拎著兩隻大鵝,笑道:「別管這小丫頭,這幾年我在城裡打工,學了點手藝,晚上給你做個紅燒大鵝。」
小雯拍手叫好:「大鵝好,大鵝吃了長個子,我也要吃。」
骨岐站立在許灝肩頭,跟著喊:「吃大鵝,吃大鵝。」
肥波與小芳面面相覷,修行者的事情他們也不懂,只當看個稀奇,小斐盯著白骨,渾然不怕,反而面露好奇,舔了舔舌頭。
骨岐心神一震,感受到危險,隨即又渾渾噩噩:「吃大鵝……」
許灝面色一黑,這傢伙幾日不見怎麼變得如此之蠢,丟人,悄聲詢問道:「你怎麼回事,怎麼好像變了根骨頭。」
「吃大鵝……吃…,古劍禁制蘊藏力量太強,我遭到反噬,大鵝……」
許灝找來一張紅布,給骨岐包住,免得嚇唬村民,只留兩邊出來,透氣。
……
隨著許灝的歸來,平靜的村莊熱鬧了起來,將購置的物品帶給村裡二十來戶人家,大娘大叔們熱情收下,誇讚道:「小灝真是懂事,不過你打工掙錢也不容易,少花點錢,留著娶媳婦兒。」
村裡的青壯年都去城裡,外地打工,農田是掙不了幾個錢的,長輩們都以為許灝不在的這些天也去打工了。
許灝看著這些善良的長輩,從小看著自己長大,村裡人都比較團結,一家有難,眾人幫忙,他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張秀才一個人在家裡,小灝你去看看他吧。」
許灝響起那個教書的先生,嚴肅古板,小時候小夥伴們都很怕他,但大家都偷他家門前的桑葚吃,張秀才站在門外,看著四散而逃的孩子們搖頭嘆息,道:「磨石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何時才能教化你們這群頑劣之徒……」
那是大家都上山下河,尋些好吃好玩的,聽不懂秀才說的什麼,如今再回憶,對方倒是真的有些學問。
傳聞他還會做法事,有一年大旱,農田饑渴,村裡人請他出手,張秀才本不情願,說是沾染因果,無益於己,但耐不過村長隔三兩頭地請他喝茶,最後被迫無奈出手。
據說當時,張秀才提筆在黃表上隨意亂花一通,村名們也看不懂,只見他嘴中念念有詞,揚手一揮,黃表燃燒。
頃刻間鉛雲重重,日月無蹤,不時便狂風乍起,潑天大雨嘩嘩降下,一連下了好幾天,引得大家嘖嘖稱奇,再那之後,便再沒聽聞過他做法事。
「說不準是名符籙師,張師,我來了……」
許灝突然眼眸一亮,自從見識了符籙之術,他雖然不明白原理,但大受震撼,自己差點死了一回呢,技多不壓身,當即起身拜訪張秀才。
小芳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說要拜訪張秀才連忙搖頭,那張嚴厲的面孔她記憶猶新,當即拉著陸小沁的手,「我和小雯帶客人去珍珠林玩耍,你兩去吧。」
許灝點了點頭,「行,注意安全。」
有陸小沁在,不會有什麼危險,許灝隨即同肥波前往張秀才家,門前桑葚樹依舊挺立,不知何時來的喜鵲,在上面搭窩建巢,碩大的窩巢很是顯眼。
許灝站立門外,仰頭看著繁茂的紫色,那是盛夏的果實,不禁道:「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肥波盯著許灝,面色怪異,心道這小子怎麼也同張秀才一般,凈說些騷里騷氣的詞藻,「你不才十六七歲莫?怎麼說的已是黃昏暮年一般。」
「不好意思,有感而發。」
兩人推門而入,庭院不大,房前種有梅樹,看樣子已有了些年歲,側院有一書房,門敞開著,隱隱可見裡面傳來誦讀之聲:
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
「張先生,是我,許灝。」
張秀才是個中年男人,卻生有白髮,鬢角斑白,面帶愁容,很顯老,見許灝兩人到來,放下書卷,面容舒展了些,擠出一絲笑容:「許同學?還有一個是姜家的小子?」
姜波是肥波的本名。
許灝點頭,「是我們,我們好幾年沒聽您教書了,來看看您。」
「看您……」
肩頭的骨岐出聲,許灝面色一黑又恢復如初。
當年村裡的孩子多少都被送來學了些字,儘管很多人害怕張秀才,背地裡說他壞話,但不可否置對方的功勞。
若沒有人家,許多人進城打工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張秀才看了眼骨岐,然後盯著肥波,後者神色一緊,慌忙笑容道:「這兩隻大鵝是我特地給您帶的。」
「放下吧,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肥波一愣,看向許灝,心道:「好端端的來看他幹嘛,如今倒好,鵝丟了,自己站在這裡也不自在。」
「我聽聞先生會符籙之術,因此前來求教。」
許灝話音落下,張秀才面色一變,冷聲道:「好的不學,凈想些旁門左道,儒家經典聖學數不勝數,你若能讀透一門便是受益匪淺,何必學習那些不入流之術。」
許灝一呆,這與他想象中的不同,早就聽聞對方鐘意儒學,志在從政,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只是為何不考取功名,進入官場呢?
「我只是感興趣,儒學自是精妙,我從中獲益匪淺,只是我現在步入修行,過幾日要前往江寧,途中危險難料,多一門手段自然再好不過,若老師不願傳授,便打擾了。」
骨岐:「傳授……」
張秀才聞言,心中卻舒坦不少,並不好奇許灝為何突然通了靈,教誨道:「希望你是真正認識到儒學之妙,而不是自欺欺人,讀書讀到一定境界依舊可以實戰抱負,強身健體。」
「讀聖賢書亦是修行。」
說罷轉身走向書桌,不知哪裡一按,一層暗格顯現,裡面放有一本薄薄的黃皮書,紙張皺巴,封面寫著三個字:陽符經,張秀才遞給許灝,道:
「早年別人交給我,讓我代他保管,我不喜歡這些東西,你拿走了也好,不要說是我給你的。」
許灝接過,鄭重地點了點頭,「學生明白。」
骨岐:「明白……」
張秀才將黃皮書交給許灝,整個人瞬間年輕了不少,臉上的愁容也消散許多,許灝看的出來對方身上藏有秘密,也不多問,道:「先生珍重,有事傳喚許灝。」
「去吧,出門在外,不可逞強,年輕人就當志在四方,記著不要入朝野,不可太單純,凡事多留幾個心眼。」
許灝心神領會,同肥波推門離去。
肥波拉著許灝,迫不及待道:「打開看看。」
「不急,先回家。」
骨岐:「回家……」
許灝經歷了許多,做事也謹慎了不少,張秀才將此物藏於暗格,顯然對他而言相當重要,雖然言語中並不推崇符籙之術,但不可否認,符籙確實有著妙用。
具體可以參照骨岐,夙興夜寐,廢寢忘食地研究破除古劍禁制,那也是種符籙之術,而今落得如此下場,勤奮之程度,刻苦之深度,可歌可泣。
回到家中,許灝丟給肥波一些肉食蔬菜,道:「辛苦一下咯。」
肥波不樂意道:「鵝都沒了,這點肉不夠吃,素菜又沒營養,你自己去做。」
許灝看穿對方心思,笑道:「先生教你讀書識字,兩隻鵝算什麼,沒良心。」
「我又沒學到什麼學問,枯燥的很……」
「明日我教你修行法門,如何?」許灝循循善誘。
「小灝,素食才有益於身體健康,再搭配這兩塊肉,葷素搭配營養均衡,極妙,且看我一展廚藝。」
說罷,已是起鍋燒灶,沖洗蔬菜。
許灝一笑,回屋研究手中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