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靈石！靈石！
蠱居。
秦川一臉平淡的將玉盒推向老掌柜，只是仍舊有些顫抖的手像極了此時並不平靜的內心。
老掌柜也不驚訝，「想好了？」
秦川點點頭，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老掌柜，我這條命可就拜託你了啊。雖說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但我還小啊。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雖然我資質差，但有了這些靈石就不一樣了啊！我也有靈石可以去買丹藥，布聚靈陣，我也可以修鍊的啊……」
老掌柜看著嘴裡不住絮叨的秦川，心底升起一絲惻隱之心，生死間大有恐怖，誰又能免俗呢。
「得，先說好啊秦小子。方法我教給你，你也可以在我這買靈藥，看你小子可憐巴巴的，給你個優惠價。也算老頭子我積德行善了。」
秦川頓時笑如雛菊，有老掌柜這句話，他就莫名的安心了許多。
老掌柜帶著秦川進到鋪子後面的房間里，讓秦川脫去上衣，老掌柜以指破開秦川胸膛的皮肉，趁著鮮血滲出，以指沾血畫著符文，畫好之後符文血光一閃隱匿不見，而鮮血也消失不見，胸膛上只留下一個二指寬，半指長，有著薄翼的蠱蟲影子。
又見老掌柜將雲影蠱幼蟲用烏光托著，口中喃喃自語的念著法訣，烏光逐漸大放光芒，幼蟲帶著一絲漆黑如墨的身影嗖的一下竄進秦川的胸膛，霎時間那蠱蟲虛影玄光一閃，頓時栩栩如生。
「啊！嘶……」
心臟如同被啃食了一口一般，秦川捂著胸口彎下腰，直疼得面目猙獰，又好似有大鼓在腦子裡錘響一般，腦瓜子嗡嗡的，令他幾欲暈厥。
「撐著！想活著，就別睡！」老掌柜冷酷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冰冷得令秦川彷彿如墜地獄，不禁一個激靈倒是緩過神來。
腦海中又是一陣飄飄欲仙的舒爽，好似又回到了熟悉的小雲山，那可以滿山奔跑的山道，可以站在山巔上高聲呼喊尖叫。那清澈見底的小溪，從腳邊逃竄的小魚兒，鵝卵石下的螃蟹，深水坑中的小蝦子，清冷的河水將他幼小的身軀包裹，如魚得水的歡快的遊動……
冷……河水越發的冷。身體好像慢慢墜入潭水，意識中一時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看著滿帶笑意的臉逐漸遠去，他不斷的下沉，下沉，彷彿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吱吱！吱吱！！
一道尖銳的蟬鳴聲在腦海中炸響，彷彿又回到那個酷暑的盛夏，煩悶之中秦川意識瞬息清醒了過來。費力睜開虛弱的眼皮，看著眼前模糊的身影，雜亂的記憶瞬間湧上腦海，有氣無力道。
「我這是……算活過來了？」
「算你小子命大！」老掌柜面容複雜道，看著秦川破風箱似的胸腔，遞上去一個儲物袋。
「裡面有回血丹，補氣丸，還有你修鍊用的聚氣丹，行氣丹。回血丹前三天一天三粒，後面一天一粒。補氣丸一天兩粒，後面兩天一粒。隔一個時辰吃另一種，別吃錯了，小心你的小命！」
老掌柜搖著頭走出房門，才練氣二層的底子，能撐下來已經算是天道老爺的親兒子了，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轉入靜室，開啟法陣與傳訊法盤，將經過簡單上報，卻沒注意到牆壁上懸挂的仙人飛天圖上，那仙人眉心的蟬影已然消失不見。
疼！
渾身一陣陣的難受，秦川維持著最後的意識，將靈識內視。只見身體中的血肉明顯了瘦了一圈，經脈中流淌的鮮紅血液都有些變淡了，丹田內十八縷靈氣也不見蹤影，甚至在虛無的丹田裡還看見了一團團如墨凝聚的黑影。
那是丹田歸於混沌的虛影，秦川在剛開始練氣入體的時候，就是這種黑影佔據了丹田。
在心臟處，靈識下長著一雙薄翼的小蟲正趴在大動脈上，隨著心臟的跳動，吸食著秦川的精血。
「還是……活下來了啊。」秦川喃喃自語著，扭動著身軀，已經稍顯有些寬大的衣服令他有些不適。昏昏沉沉中，終於陷入了沉眠。
秦川做了一個夢，夢裡夢見姐姐秦鳶不僅築基了，還凝結了金丹！全家在秦鳶的金丹宴上出盡了風頭，趕走他們的大伯一家也貼滿了笑臉，好像一時間圍繞著他們的都變成了好人，個個謙恭有禮。而自己也在秦鳶的照顧下，娶妻生子，一生無憂。
「真好啊……」
秦川呢喃著從夢中蘇醒，心臟不時傳來的抽疼讓他根本睡不好。看見手邊的玉瓶，靈石內視之下丹田裡有幾縷靈氣遊動著。
調動靈氣取出玉瓶內的丹藥服下，再拿出幾塊靈石鋪在周身，盯著身體內的酸澀開始運功。絲絲縷縷的靈氣從靈石中散出，好似乳燕歸巢般湧進秦川的口鼻，秦川心臟處的雲影蠱被這沁入的靈氣一刺激，頓時大量的靈氣從秦川的奇經八脈中湧向心脈，再匯聚到蠱蟲身上。
不多時，秦川原本能維持一刻鐘修鍊的八塊靈石不到半盞茶功夫便消耗殆盡。
秦川苦笑著繼續取出靈石修鍊，好在雲影蠱吃飽了便不再強取秦川的靈氣。而經過雲影蠱暴力吸取靈氣的舉動，秦川的經脈亦是被默默強化。
如此在吃藥修鍊，不斷重複的三天里，秦川終於是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而丹田裡的靈氣由於大量資源的供給，居然足足有三十九縷，赫然已經突破練氣二層，進階練氣三層！
這一天，秦川終於在雲影蠱吃飽了，修行再度停滯之後告別老掌柜，準備歸家。
「承惠靈石一千八，謝謝惠顧。」老掌柜依舊有氣無力的靠在櫃檯邊。
秦川默默算了下老掌柜給的儲物袋，合計一千八百五十塊靈石，還給他免了五十。但又看著放置靈石的儲物袋裡，那隻剩三千多的靈石，秦川就覺得這靈石也太不經用了吧。
秦川訕訕道：「老掌柜，能不能……再少點兒？」
老掌柜眼皮都懶得抬，「不二價！」
秦川也知道老掌柜的規矩，他帶來的客人里，還沒有一個敢賴靈石的。拿出儲物袋，指尖泛起從未有過的充沛的靈光，一顆顆被壓縮得方正的靈石被送到老掌柜的儲物靈櫃之中，靈櫃頓時響起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照老掌柜的說法，這就是靈石的聲音。
一下子袋子里少了一千八的靈石，秦川的錢包一下子乾癟了下來。
想了想，秦川又往靈櫃里放了一百塊靈石，站在距離櫃檯三尺外，恭敬的鞠了一躬，「多謝老掌柜活命之恩，我秦川日後不死，必有報答之時！」
老掌柜埋在彩花帽下了老臉微微一笑，瞥見秦川轉身就走立馬喊住，「等等，還有你的東西。」
說著，一本書冊又扔了過去。
秦川一把接下書冊見上面寫著《人祖傳》，稍一愣后便微微欠身表示感謝，轉身便走。走出蠱居后，指間夾起一張紙條，看過之後秦川靈力一動，紙條無風自燃，輕輕一拍煙灰便消散在空中。
從北往東，從蠱居到秦宅。這條秦川熟念於心的路，從未像今日這般走的緩慢。連路邊的風，天上的太陽，擦肩而過的行人，空氣中都瀰漫著不一樣的氣息。
那種味道，叫重生！
半道中，當秦川走到醉雲樓外之時，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是那白衣公子的聲音。
「少俠，多謝相助。鄙人自有厚報！」
秦川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醉雲樓之時，緩緩的低下頭，默默的朝著秦宅的方向走去，腦海中與空空兒質問著。
「你早就找准了我？」
「不，準確的是……在城門外看你坐了一天之後。」
「為什麼是我！我……我才練氣二層。」
「因為看起來，你很老實，也缺很靈石啊。」
秦川頓住，恍如被雷電擊中。是啊，如果不是缺靈石，自己又何必貪心做這寄生肉蠱？如果不是缺靈石，自己四年修鍊怎麼才是練氣二層？
秦川將靈識靈力猛然凝聚成劍，劍指在正趴在心臟上的雲影蠱，彷彿賭徒一般，無能狂怒的聲音響徹腦海：「是，靈石，我要靈石！給我靈石！！」
雲影蠱撲閃了下薄翼，一聲輕笑傳來，「能用靈石解決的問題，自然不是問題！少俠好好修養，明日自會有靈石送來！」
「但若少俠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那本真人只好請你一家早日往生了！就是有些可惜，你胞姐還長得不錯。呵，少俠莫要自誤啊！！」
秦川死死的咬著牙，低下的臉再度猙獰起來，指甲狠狠的抓進肉里，渾身不住的顫慄著。直到十幾遍正氣歌在心中流轉，秦川這才緩過勁來，撲通一下撲倒在地，渾身汗如雨下。
命運操與人手，那深深的無力感，無盡的憤恨都被空空兒那句威脅集火，世道從來都欺老實人。
但人在貪心的時候，卻也總是會忘記背後凝視的深淵。
…………
秦宅。
秦川來到秦鳶的小樓外，見樓外波光流動，便知秦鳶又在閉關，在留下一千塊靈石與大半的聚氣丹，行氣丹之後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小樓中。
房中坐定，秦川默念著《太清正氣歌》平復著煩躁的情緒，回想著這兩日發生的事情，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事到如今，再如何掙扎也改變不了已經成了別人砧板上的肉的事實。一旦秦川將雲影蠱毀掉，秦川相信秦宅絕對抵擋不住金丹真人的的怒火。而自己的一時貪心，也終將成為埋葬自己的墳墓。搖搖頭將雜亂的想法甩出腦海，抬手將老掌柜送的《人祖傳》拿了起來。
只見右開本的靛藍色封面用正楷書寫著書名，其下也並未有作者署名，這明顯是一本俗世小說。秦川帶著疑惑，緩緩的翻開書頁。
傳說在遙遠的遠古，大日陽莽炙烤著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