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無頭公案
閻羅雪和楊目空火速趕到山門口,發現這裡一片狼藉,地上還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十具屍體,有湔雪閣弟子的,也有來路不明的黑衣人的。
閻羅雪見到湔雪七英中的令狐雯和金舞鹿也在這裡,便上前問道:「小狐小鹿,發生什麼事了?」
令狐雯回道:「剛才有兩伙蒙面人趁夜襲擊我們湔雪閣。」
「兩伙?」
「嗯,一伙人打算硬闖山門,另一伙人趁機從別處潛入,在偏殿門口碰上了掌門和那些前輩。」
金舞鹿也回道:「大部分蒙面人都被我們殺了,只逃脫了兩三個,但我們湔雪閣的弟子們也有傷亡。」
閻羅雪又問道:「對了,武安殿的策掌門是怎麼回事?」
令狐雯用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只是朝山門外的枯木林努了努嘴:「在那裡......」
閻羅雪趕緊和楊目空走入枯木林,在距離山門大約一里路的地方,他們看見了袁掌門和幾位宗師。
「掌門.....」
閻羅雪剛想開口,才發現有一具屍體被高高吊起,李泠容的背影正孤零零地佇立在屍體下。
楊目空抬眼望去,只見那具屍體半裸上身,傷痕纍纍,兩隻胳膊被各自吊在樹上,胸口被他自己的那柄雙纓金尖槍刺穿,血液噴濺在身體上,樹枝上,雪地上,已經凝結成殷紅的冰晶,最令人震驚的是,屍體的頭不見了。
「這......這是策掌門?」
空塵大師惋惜地說道:「阿彌陀佛,雖然殺人者取走了策掌門的首級,但策夫人還是能夠確定這具屍體就是策掌門的。」
閻羅雪詫異道:「這......怎麼會這樣?」
楊目空也不解道:「策掌門武功卓群,位列五尊,這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人殺了?」
「會不會是襲擊湔雪閣的那伙蒙面人乾的?」
空桶小師傅說道:「不可能,我們跟他們交過手,只憑那些人的武功,根本傷不了策掌門,而且從血跡乾涸的程度推測,策掌門已經死了快兩個時辰了。」
「那不就是我們還在禁地的時候?」
這時,從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呼喊:「爹——」
只見策霜枝從空中落下,跌跌撞撞地朝她爹的屍體奔去,李泠容悲慟地大聲喊道:「不要過來!」
策霜枝整個人僵在原地,淚如泉湧,心痛地喊道:「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我爹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別過來,娘不想讓你看到你爹現在的樣子,所以娘求你了,就站在那裡不要過來......」
即便策霜枝不過去,她還是看到了策龍眉的慘狀,沒想到幾個時辰前他們一家三口還有說有笑,此刻卻天人相隔,甚至連道別的機會都沒有,更讓她接受不了的兇手殺了她爹還不夠,竟然還帶走了他的首級。
袁掌門愧疚地說道:「策夫人請節哀,是貧道邀請策掌門來湔雪閣議事的,理應由湔雪閣來負責保護策掌門的安全,沒想到策掌門竟遭此不測,這件事我袁玄鶴難辭其咎。」
翁儆說道:「看來那伙來路不明的蒙面人對冰肌方寸還沒死心,但我們五尊一直在一起,他們下不了手,才趁著策掌門落單的時候下黑手。」
老康說道:「坊主的話,老奴不敢苟同,方才襲擊湔雪閣的兩伙人根本不是一起的,襲擊山門的應該還是驚鳥堂的舊部,但想潛入偏殿的那伙人是宮裡的。」
翁儆眉頭一皺道:「宮裡的?」
「準確的說,是內府監的人。」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老奴認得出他們的武功路數,而且老奴也悄悄驗了其中一個蒙面人的屍體,是凈了身的。」
黎傲睨想了想說道:「驚鳥堂一直就與內府監那幫太監水火不容,應該是不會聯手的。」
老康道:「沒錯,驚鳥堂舊部的目標是冰肌方寸,但內府監的人卻直奔偏殿,所以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楊少俠。」
「楊目空又不在偏殿里。」
「可他們又不知道。」
「那一定是他們的探子之前發現了楊目空在偏殿,但等探子回報情況的時候,楊目空正好離開了。」
楊目空見到因為他和冰肌方寸的出現,這一天已經死了很多人了,現在竟然連策掌門都難逃毒手,一時也萬分愧疚。
策龍眉是個性情中人,楊目空雖與他只相處了不過一個時辰,就因為在拔萃台比武的時候,策龍眉對他的武功讚賞有加,且為了他還頂撞了邢雲月,就憑這一點,楊目空認定策龍眉是一個為人仗義的漢子。
楊目空雙手攢拳,氣憤地問道:「那你們誰能告訴我,殺害策掌門的是驚鳥堂還是內府監?」
眾人面面相覷,這麼重要的事情,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誰敢輕言結論。
閻羅雪問道:「會不會是馬摧城?」
空桶說道:「不會是他,他連楊大哥都打不過,就算是偷襲他也不是策掌門的對手。」
「對了,霜枝不是說他爹放走了其中一個人,會不會是那傢伙又尾隨回來報復?」
策霜枝泣不成聲地回道:「不可能.....那個人已經身負重上,連路都走不了了......」
老康也說道:「策掌門放過的那個人為了報不殺之恩,故意泄露身份,若是他還心存殺機,何必多此一舉。」
策霜枝忽然想起在書房外撞上的那個神秘人,想到他的武功深不可測,會不會是他?可若是那個人,剛才明明可以把自己也殺了,為何又手下留情呢?
這時,有個深沉的聲音開口道:「都不是......」
眾人一愣,說話之人竟是還沉浸在悲慟之中的策夫人李泠容。
到底是武安殿掌門的夫人,即便遭此打擊,獨自站在丈夫的屍體下默默低首垂淚,卻仍然沒有亂了方寸喪失主見,只見她強忍著哀傷說道:「這裡沒有打鬥的痕迹,兇手是一招致命,龍眉他......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空桶小師傅說道:「策掌門武功卓絕,位列五尊,那麼能做到這件事的,武功定不在五尊之下。」
「沒錯......是龍眉認識的人......」
李泠容此言一出,眾人的臉色都便得難以琢磨,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在場這幾位宗師級的前輩都有嫌疑。
「都是我的錯......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丟下龍眉,我們該多帶一匹馬的,如果龍眉沒有把馬讓給別人,如果我們一起回來......」
李泠容突然轉過身來,指著邢雲月大聲質問道:「白天龍眉和黎傲睨追擊驚鳥堂的時候,你在哪裡?」
眾人一怔,紛紛望向邢雲月,邢雲月一直沒開口,直到此刻李泠容突然指向她,她這才冷言冷語地說道:「我也去追擊驚鳥堂的人了,但是沒找到人。」
「哼,劍蜃樓的邢大掌門連區區幾個驚鳥堂的人都找不到,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策夫人話裡有話啊?」
李泠容咬著牙說道:「五尊四系九重天,除了重真和聖上,其他人都在這裡了,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殺的了龍眉?」
「我為何要殺他?」
「我女兒說,今日在拔萃台前,龍眉曾出言諷刺過你,以你那般心胸狹窄的人品,作出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邢雲月的徒弟耿煙煙說道:「你別血口噴人,白天我們倆和掌門確實去追擊那伙蒙面人了,但是走錯了方向,追出去快三十里地都沒見到蒙面人的蹤影,然後就直接回湔雪閣了。」
謝窗窗也解釋道:「沒錯,那伙蒙面人是分頭走的,我們看見湔雪七英和策掌門已經各自追上一路,所以才沒跟他們一起。」
策霜枝一聽,立刻上前怒斥道:「一派胡言,難道你們蜃世九顏都是吃乾飯的?」
謝窗窗立刻擋在邢雲月身前說道:「你再出言羞辱我九顏,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也沒心情對你們講客氣,我只要你們還我爹的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