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佛道神魔
我叫葉風，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人，從爺爺那一代到爸爸這一代，再到我這一代，都是農民，按照階級劃分的話，屬於貧農。
聽爺爺說過好多次，我們葉家是從外地遷過來的，祖上也曾經風光無限，至於是做什麼的，經商還是做官，爺爺沒有說。
我也問過好多次，為什麼要從外地遷過來，從哪個地方遷來的，每當這個時候，爺爺都會選擇沉默，捋著鬍子望向遠方，然後會笑著拍我的頭。
「小毛孩子，問題不少，一邊玩去！」
如果不是我身體的原因，我想我會像爺爺和爸爸一樣，一輩子做個農民，平平淡淡，了此餘生。
我從小就體弱多病，發病的時候會不省人事，嚴重的時候一昏迷就是好幾天，看了好多醫生也沒有一丁點作用，媽媽為此整天以淚洗面。
直到有一天，村裡來了一個瘋瘋癲癲的怪人，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僧跑，腰裡插著一把不剩幾根毛的拂塵和一個滿是泥垢的酒葫蘆。
奶奶是個心地很好的人，吃齋念佛，一心向善，她見不得受苦受難的人，便把那怪人請到家裡來，每到飯點，便給他一碗飯。
誰知那怪人從此賴在我家不走了，吃飯的時候也不用送了，他自己都趕著飯點來，每次都恰到好處，掀鍋蓋的時候他准來，不早不晚。
奶奶每次都是笑臉相迎，出鍋的第一碗飯永遠都是他的。
時光如梭，很快便過去了兩年。
兩年之中，我的病越來越嚴重，幾乎每個月都要昏迷一次，最長的一次，我昏迷了整整七天。
醒來后，媽媽告訴我，是那怪人救了我，他給我吃了一個藥丸，我就醒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藥丸是怪人從身上搓的泥垢。
我胃裡頓時翻江倒海，忍不住一口吐了出來。
我在電視里看過濟公遊記，據說濟公的泥垢丸能治百病，不過濟公是神話里的人物，再說了，這怪人也不是濟公。
後來我看見怪人就想起這事，每次都是一陣噁心。
奶奶知道這個救我的怪人絕不是普通人，於是求他治好我的病。
怪人連連搖頭。
「老人家，你是個好人，將來必有福報。」
怪人頓了頓，扭頭看向我，皺了皺眉。
「我不是不救他，他得的不是病，他先天五弊三缺，天生缺少命格，若不是佛堂里的那顆老槐樹以地精靈氣滋養，恐怕他早就死了，不過讓我奇怪的是，那顆老槐樹為何以地精靈氣滋養他，若非如此，這棵老槐樹早就可以修成人形，脫胎換骨了！」
怪人的一番話讓全家人目瞪口呆。
奶奶聽后更是淚流滿面。
怪人說的那顆老槐樹我知道。
我們村裡有一座佛堂，院里有一顆老槐樹，幾個成年人伸開雙臂都抱不住，聽村裡老人說，那顆老槐樹已經有千年的歷史了。
奶奶娓娓道來，說出了一個離奇的故事。
奶奶年輕的時候，村裡招了水災，災后需要重建，村裡人商量著要把那顆老槐樹砍掉當做木材。
就在那天前的晚上，奶奶做了一個夢，一個白鬍子老頭向奶奶求救，他說他就是那顆老槐樹，第二天就會被砍掉，求奶奶搭救一命。
那座佛堂本來就廢棄了，奶奶信佛，是她一個人每天打掃佛堂，無數日日夜夜在佛堂念經，院里的老槐樹早就在她心裡扎了根。
奶奶瘋一般的跑到佛堂，站在老槐樹前，阻止村民們砍樹，她說要想砍樹，除非先砍了她，村民們勸不住奶奶，只好暫時作罷。
奶奶怕村民們不死心，飯不食，夜不睡，整整熬了三天，直到連困帶餓暈倒在樹下。
村民們也被奶奶感動，從此再沒人提砍樹的事了。
「原來如此！」怪人點了點頭，「看來那老槐樹也是知恩圖報啊。」
「先生，您既然能看穿這一切，那您必定不是凡人，您一定能救我的孫兒，」奶奶一下子跪在地上，「先生，求求您了！」
怪人一把扶起奶奶。
「老人家，你孫兒是命中注定，本來是無可救藥的，看在你行善積德又管我兩年飯吃，我就救他一救，連那顆老槐樹都知恩圖報，我就更不能袖手旁觀了，希望以我之力，可以逆天改命，救你的孫兒！」怪人轉頭看向我，「不過，他要拜我為師，未來十年他要聽我安排，只要熬過十年，他應該可以度過此劫。」
拜師那年我十歲。
此後的十年，我便跟隨師父，修習打坐，修鍊功法。
他對我很嚴厲，做對了沒有表揚，做錯了卻有懲罰，不是沒有飯吃，就是不能睡覺，偶爾還會拳腳加身，開始我還會反抗，時間久了，我也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便一心一意的開始修鍊。
師父博學多才，集佛道神魔於一身，功法萬千，各有所長，隨著我對師父越來越佩服，我的修鍊也是日積月累，漸入佳境。
冬去春來，花謝花開，時間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十年後，我從一個黃口小兒長成一個翩翩少年，爺爺奶奶老了很多，父母頭上也長了不少白髮，唯有師父還是那般模樣，歲月彷彿很難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我學有所成，才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十年的修鍊讓我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師父感受了一下我的氣息，微微點頭。
「你悟性不錯，十年來已把我的本事盡數學了去，所欠的只是火候而已，但是這些我是沒辦法教你的，只能靠你自己去慢慢體會，慢慢磨練。」
師父走到我跟前，長嘆了一口氣。
「十年了，你我師徒緣分已盡，從此便不再相見，我強行逆天而為，再見面對於你我都沒有好處，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師父，而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弟，若是將來有人問起，你切記要保守秘密，否則可能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臨別之際，我還有些話要叮囑你！」
「師父！」我跪在地上，心裡一陣酸楚。
十年來，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雖然對我嚴厲，那也是為了我好，這期間，我很少發病，直到完全消失。為了我他逆天而行，我也不知道他會因為這些去承擔什麼後果，或許他讓我保守秘密，也是為了保護我，自己獨自去承擔一切。
想到這些，我忍不住掩面而泣。
師父輕撫著我的頭，接著說道。
「世間萬物，各行其道，佛有佛道，魔有魔道，但是萬變不離其宗，佛法普渡眾生，道術降妖除魔，相術渡人劫難，丹術濟世救人，你要善加利用，人有好壞，魔亦如此，要以慈悲為懷，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倘若讓我知道你不行正道，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我含著淚點頭答應。
「世間修鍊者千萬，沒有哪個最厲害，你目前的修為已遠在一般修鍊者之上，堪稱強者，越是強者，越會隱匿修為，氣息內斂，看似普通人，我剛才感受了一下你的氣息，隱藏的還不錯，一般的修道之人絕對看不出來。」
師父滿意的一笑，繼續說道。
「我華夏各門各派千年傳承，源遠流長，你要潛心修鍊，各取所長，如果遇到合適的門派，你可以選擇加入，拜師學藝，要多去歷練，將來有多大的成就就看你自己了。好了，你去吧，我也要去我該去的地方，一定要記住為師的話。」
我重重點點頭。
「代我向你奶奶告別，若是有緣，我還會來看她！」
「師父，當初我問你的名字，你怎麼也不肯說，現在即將分別，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我自己都忘了，你不是說我似佛似道似神似魔嗎？那我就叫佛道神魔！」
師父說完，飄然離去。
我抬頭看去，已不見師父身影。
「師父，保重！」
我朝著師父離去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頭，擦了一把眼淚，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