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辯是非

三人互相瞧了一眼，江城走了過去，掏出了自己身上的一包紅塔山，給他遞了過去。因為審訊室里的香煙一般是快要招供時才會遞給他抽的，顯然，孟江南忍不住了。

正當江城掏出打火機為他點上時。孟江南撇了他一眼："糊弄鬼呢？把你那包和天下拿出來。″

「你！″江城氣不過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一包是給犯人抽的？一包是你自己抽的嗎？我都聞到你身上那股和天下的味了，還在這給我裝。″

江城沒好氣很無奈地掏出一包100元的和天下，給孟江南點了上。一旁的兩人差點沒笑出聲。

孟江南暢快地吸了一口，三人一臉不勝其煩的等他開口招供真相。哪知道從他嘴裡吐出的除了煙霧，還是煙霧。

眼看著一根煙都要抽到頭了，三人還在乾巴巴的等他說話。

江城這急性子自然等不了了，催促著他說道：「喂喂，別抽了，別抽了，你看滿屋子都是濃霧了，和天下都給你抽了，快點說實話。」

孟江南往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估計是被煙熏的，咳了幾聲，深情的望著天花板，說道：「那天晚上，有隻雞被車軋死了……」

「怎麼又扯到雞了？關雞什麼事呢？」筆錄員低聲向江城吐槽。

「結果你媽媽第二天就生下了你！」

「你！」江城聽完后，怒氣沖沖地站起來，一巴掌把桌子拍得巨響，狠狠地指著他，厲聲說道：「你是活膩了嗎？敢這樣污辱執法人員！」

孟江南又猛吸了一口煙，直接吸到頭了，往煙灰缸里掐滅了煙頭，冷靜的說：「我污辱你了嗎？我說的是因果關係，雞被車壓死了，也跟你媽生你沒有任何的瓜葛呀！」

奚湘玉掩嘴著偷偷的笑，而江城卻氣得直冒濃煙，在一旁的筆錄員更一臉懵逼了，不知道這段應該怎麼記才好。

孟江南說：「你剛剛說的幾件事，也都是事實，但剛好遇上了並不代表就有因果關係，基本的邏輯就是，兩件事看似相關，卻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江城已經氣得摸不著頭腦，不知所措的說：「你說得對，很好，和天下沒白給你抽啊！」

在一旁的奚湘玉在心中暗想：這傢伙可能真的不是兇手，畢竟他說的也不全無道理，從審訊他開始，他說的每句話都是有依據的，不像其它罪犯那樣胡攪蠻纏，故意掩蓋事實，而他面對事實卻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擁有如此心思縝密的他，不當偵探真的是太可惜了。

隨後奚湘玉看了一眼江城的怒容，似笑非笑的。

"蹬蹬蹬……″

在大家都沉寂之時，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

是一個拿著一本資料的警員，只見他把孟江南車裡的行車記錄儀的鑒定結果送來了。

江城接過鑒定，並沒有認真的看，而是轉身與警員交頭接耳說了幾句，隨後點頭示意他退下。

江城翻了翻手中的幾頁紙，一臉冷靜：「額，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你的行車記錄儀的鑒定結果表示，你的證據不足啊……」

孟江南不耐煩的反駁：「我說你年紀輕輕的，學什麼不好，就只學會了詐供了。」

隨後見江城不作聲，又接著諷刺道：「我看你呀，沒別的招讓無辜的人背鍋了，已經是黔驢技窮了！」

"你罵誰呆驢呢？注意自己的措辭。″被孟江南一眼就識破的江城又是一頓狂轟濫造。

"大家可都替我作證啊，我可沒說他是呆驢哦，是他自己說的，與我無關哦！″

江城氣得面紅耳赤，他從接手這隊長的位置起，都還沒像今天一樣受一個嫌疑人這麼辱罵自己過。

看來江城要動真格的了，只見他拿起電話，打到審訊室后的座機上，故意提高聲音：「小龍，把審訊室里的監控關了！」

奚湘玉好歹也是江城的前女友，所以還是很了解他的，他半輩子都沒做過什麼壞事，而動用私刑也是絕不可能的，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關監控這隻不是他用來嚇唬嫌疑人的手段而已。

果真如奚湘玉所料，他就是嚇唬嚇唬嫌疑人而已，但孟江南卻絲毫沒有被嚇到，臉上反而帶著輕蔑的笑，他雙手拍著巴掌，掌聲在這密室里響徹雲霄，他很冷笑的說：「江大隊長的戲演得挺足的嘛！剛那會想詐供，這會又是想嚇唬嫌疑人。不錯不錯，確實不錯。」

"額，嚇唬？我怕你待會就笑不出來了。″

江城冷冷的拿起一沓列印紙，走到孟江南桌子旁，把紙一扔：「你看看這些是什麼？這麼豐富多彩的履歷也夠你喝一壺的了吧？」

孟江南瞥了一眼，雲淡風輕地說：「這些跟本案毫無關係吧？你們總不能破不了這個案子，就跟我翻舊賬吧！」

「你試著用腦想一下，一個劣跡斑斑的人，凌晨兩點載著漂亮的女乘客，你換成別人會怎麼覺得？況且又是一起姦殺案，又還是坐著那個人渣的車，你說，有沒有那種見色起殺心的可能呢？」

孟江南心中怒火油然而生："人渣？我非常不同意你的說法，照你這麼說，是不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出來后就只能重操舊業了？這是什麼道理嘛！一個人過去走過一些彎路是不對，但是監獄的設立不就是讓像我這樣的人進去改造的嗎？經過監獄的改造后，重返社會，難道就不應該有份正常的工作嗎？哪怕是保安，掃地的也好啊！再說了，我出來后，我不偷不搶，一直都在自食其力，你們不把我當成正面教材也就罷了，難道我就活該被懷疑成殺人兇手，就活該在這任憑你們像審犯人一樣審訊我嗎？″

「少在這裡跟我轉移話題，說，你那天晚上究竟幹了什麼？」

孟江南見他還是這樣逼迫自己，很不耐煩地擰起眉毛：「你們手上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證據，卻一直跟我黑白不分，就一口咬定我就是殺人兇手，真的殺人兇手還在逍遙法外，你們可真的是對得起你們身上的這身制服啊！而且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死活就是不相信。不相信那就瞅著我這條線索去查吧！看你們能查到個屁來。」

"你！」江城被懟得滿腔怒火。

「江城。」奚湘玉湊近江城，掰了掰他的衣服，小聲地提醒他，生怕他正在氣頭上要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惹毛了江城的孟江南絲毫不留情的又在那裡自言自語的說道：「假如今天我認罪了，不知道將來會害了多少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我個人受到了傷害暫且不說，首先是我的家庭，因為你的疏忽，也隨之破碎；然後不僅不能替被害人沉冤得雪；最後還讓真兇逍遙法外。″

孟江南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說不好呢，真兇還會繼續作案，你仔細算算，你一下子害了多少人啊！江大隊長啊，辦案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不是這樣亂七八糟，把所有的罪都強加於人的。″

「你！」江城氣急敗壞地揚起手。

奚湘月和筆錄員都嚇壞了，就在這時，只聽見"砰″的一聲，孟江南用腦袋在鐵牆上重重磕了一下，額頭上多出了一個紅印，他抬起頭，一臉狡猾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