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道而非同路
江清愕然:「同道中人？」
秦東陽點點頭，嘆了口氣開口道:
「你可知我堂堂皇子，為何不在京城，反而只能在這小小的風雲城？」
江清怎會知曉，只得搖搖頭，他感覺自己的思緒很亂，起初的他只是單純的為民生斬殺縣官，如今從秦東陽口中得知，自己已經捲入了這些大勢力之間的爭奪，思維，眼界一下子拔高太快，他需要時間來適應。
秦東陽繼續道:
「因為我之前太單純，父皇想鍛煉我，讓我把持朝政，而我一心一意推行變法，企圖將利益重新分配，讓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
江清不解道道:「這是好事啊。」
秦東陽笑道:「沒錯，這是天大的好事，可有些人不這麼想。」
江清並非愚笨之人，立馬就明白了秦東陽所指。
秦東陽繼續道:「當年我攝政后，變法一事，如火如荼，發展極快，先以京師周邊地界進行試點，非常順利，成果顯著，可正當我打算慢慢向外擴展時卻遭受了阻力。」
「第一次變法也以失敗告終，但是我並不氣餒，很快就尋到失敗的原因，而後繼續實踐，結果，便接到了父皇的旨意，將我下貶常山郡，並讓我想明白了再回來。」
說到這，秦東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自嘲道: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為何我動搖了那些世家門閥的利益，而他們卻沒有出手阻止我，反而放任我推行變法。因為我遭受最大的阻力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父皇，當今秦武國的國君！」
他看向江清，憤然道:
「自始至終，我的一切作為在他們看來就如同稚嫩孩童過家家，空有理想抱負，卻無實權，無實力，只要他們想，隨時可以將我撤下，並一道旨意下貶！」
秦東陽已經在心中憋了太久，如今有江清可以傾訴，他便完全停不下來了:
「父皇就是想讓我經歷的苦楚，這樣我才能明白在京師的生活有多滋潤。可他算錯了，相處十幾年，他竟完全不了解他兒子的性情！」
「是，被下貶這幾年我的確吃了很多苦頭，與我在京師順風順水的日子完全是天差地別，可我從小便沒有放棄的習慣！相反，我一路走來看到了更多的民生之艱難，這反倒讓我愈發堅定變法一事必須推行！」
秦東陽似乎回想起當年的所見所聞，夢囈道:
「在高額的賦稅下，我曾看到百姓被逼得賣兒賣女，一個個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只得以草根，樹皮充饑，我甚至親眼目睹一個老漢將泥巴吃下去，然後被活活撐死了！還有易子而食，還有......」
說到這，秦東陽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潸然淚下，泣不成聲，捶胸頓足。
一名皇子，他才華橫溢，被皇帝看重栽培，甚至讓其執政，榮華富貴那都是與生俱來，他本可以風光無限，卻甘願為那高高在上者嘴裡的「賤民」而被貶，如今也為他們而流淚！
江清走上前去抱了抱秦東陽，心中百感交集，千言萬語說出口時卻只能匯成一句:
「辛苦了！」
秦東陽搖搖頭道:「我與你推心置腹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覺得我如何偉大，我只是在闡明我的立場！」
秦東陽目光灼灼盯著江清道:
「子謙，我不會害你，相反，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可知道，當我聽聞你一怒之下斬殺青山城縣令我有多高興？在道觀，我親耳聽到你立下宏願時我又有多激動？」
「來吧，與我一起為這個目標努力，我會讓你盡情釋放自己的天賦，我回京後會爭奪太子之位，當我為帝，你便是我的國師！你我一同締造一個天下大同的嶄新國度！」
江清聞言心中猛然一震，他的心臟宛若神人擂鼓搬咚咚作響！
入朝為官，封侯拜相，為百姓謀福，改善他們的生活，這不正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的么？好幾次他都想直接一口答應下來，江清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拒絕了:
「讓你失望了東陽兄，倘若你在二十日前與我說這些，我一定會立馬答應你，可是現在不行了，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秦東陽微微一怔，不解道:「為何？」
在他看來，江清與他的目標一致，為何不能成為同路人？
江清此時已經完全消化了現如今的事態以及自身處境，他此時頭腦無比清醒，只聽他平靜開口道:
「如果我答應你，我非常相信，我今後的仕途一定會順風順水，一路高歌，這是所有寒門士子做夢都想得到的！」
說到這，江清眼神變得熱切，停下來喝了口茶水平復情緒繼而道:
「可自我覺醒戰意后，我便非常清楚自己今後的路該怎麼走，如今的我已不再適合入朝為官玩弄權謀。道觀中覺醒戰意時，我的初衷便是用拳頭，用手中劍，去轟平，去斬出一個朗朗乾坤，無論前路多麼蜿蜒曲折！」
說到這，江清戰意熊熊，神采飛揚，風采絲毫不遜色秦東陽！
兩人都是天才，骨子裡都有自己的驕傲，他們道相同但路不同，如果江清跟隨秦東陽進入了他擅長的領域，那麼他原本的光芒便會被掩去，最終會永遠屈居於秦東陽之下！
與其如此，不如在各自擅長的領域做最耀眼的那一個，再為那個共同理想的目標進發！
秦東陽也明白江清的意思，襯思道:
「如今修鍊資源大多被世家門閥及強大的宗門壟斷，尋常修行武者想要更進一步，除了加入這些大勢力之外只能去更危險的禁地獲得修鍊資源，可那種地方進去了便是九死一生。」
他看著江清道:
「子謙可隨我進京，我修書一封舉薦你入秦武學院，那裡有進入宗門修行的名額。」
江清罷了罷手搖頭道:
「東陽兄出手救下我已是莫大恩惠，不必再為我動用人脈，況且你幫得了我一時，幫不了我一世，修鍊資源我會靠自己去爭取，一直被幫襯我又如何成長？就如那溫室里的花朵，稍有風雨，便會凋零。」
秦東陽欣然點頭:「此言大善！」
江清微微皺眉，按照秦東陽的說法，自己身上麻煩很大，各大勢力現在都盯著他，而此時秦東陽插足救下自己不是也身處險境了嗎？他不由問道:
「東陽兄，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秦東陽微微一笑:「引蛇出洞，然後再送你一樁大造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