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番外,小確幸
徐白去精神病院看陳峙的時候是大年三十,看完卻沒走,心臟跳躍的太厲害,所以回去了。
於是看見了陳峙按著貝貝的手,在往手腕里推注射器。
陳峙的樣子,徐白這麼多年都忘不掉。
唇角帶笑,靦腆又害羞,眼底瀰漫著死氣和歡喜嗎,層層疊疊交纏,全數成了視死如歸。
徐白那瞬間才明白,陳峙一直是想死的。
沒自殺是在等貝貝來,他想死在貝貝的手裡,讓她親手為村落幾百口人還有毀掉的家報仇。
可沒死成。
徐白將注射器打掉。
貝貝轉身想走的時候拽住她:「把他帶走。」
徐白極快的看清楚了陳峙衣服上發綠的毒藥,這會只知道一件事。
貝貝要麼不能走,要走就把陳峙給他帶走。
不然,陳峙很可能熬不到她再來報仇的時候。
貝貝不願意。
徐白將兩人關在了一個房間里,還留有毒液針管的注射器就丟在地上,他沒管也沒問。
情願陳峙真的死在貝貝的手上,也好過陳峙再這麼不生不死的活的像個不知何時會斷氣的行屍走肉。
大年初三。
徐白又來了一趟。
貝貝說要帶走陳峙折磨。
徐白給陳峙重新辦了個身份,親眼看著陳貝貝冷漠卻給他走不動只能坐著的輪椅下面鋪了個毯子。
感覺。
這樣不錯。
到了如今,感覺更不錯。
最起碼胖了點。
唯一可惜的是,還是不願意走。
「貝貝,也就是夢迢,如今一年會來這裡看他幾次,每次待個四五天,這是陳峙活下去的念想。」徐白甩開這小混蛋沒大沒小的胳膊,反手搭上他的肩膀。
隱約感覺兒子真的長大成人了。
徐白揉了揉他的腦袋。
似乎是因為同樣的身高不得勁。
徐文像對待他媽一樣矮了矮身子。
徐白笑笑,大力揉了幾下:「陳峙和夢迢的隔閡太深,如今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別來打擾他,讓他在這等著夢迢來看他吧。」
徐文點頭。
的確,照徐白說的陳峙的現狀,只有維持這麼一條路可以走。
而且一條路走到黑這麼多年了,讓他回頭無異於掐斷了他的生路,但還是不爽:「可對陳安悅那個笨蛋未免太不公平了。」
向晚踢了他一腳:「那是你姐。」
徐文改口:「對我姐太不公平了。」
「讓貝貝和陳峙認陳安悅更不公平,父母是化解不了恩怨的仇人,與其讓她夾在中間看誰弄死誰,不如最開始就讓她當爸媽都死了。」
徐文不得不承認,這麼說是對的,但心裡還是膈應,嘀嘀咕咕,很不滿意。
向晚,「你哄哄她。」
「怎麼哄?我都跟她說了裡面是她爸,總不能現在反水說不是她爸吧。」
「那我更不會哄,悅悅只聽你的哄,連她親表哥小寶的哄都不聽。」向晚說的理所當然。
徐文腦子慢半拍的炸了:「小寶,親表哥?」
向晚:「我沒說過嗎?」
說過嗎?
徐文回憶,似乎是說過。
她說的是,柳宴是你倆的哥。
表哥的意思是他的爸爸是夢迢的弟弟或者哥哥。
也是個恐怖分子。
這瞬間。
很多事都串聯了起來。
徐文唇抿直:「乾媽之所以把阿旭用腳銬捆起來,是為了防止他出來找陳峙報仇?」
話音落地。
向晚踮腳給了他腦袋一下:「乾媽的老公叫乾爸。」
徐文:「夢迢阿姨知道乾爸還活著么?」
向晚突兀的嘆了口氣,「知道,但是沒臉見,阿旭也……知道,同樣沒臉見。」
隱約間,徐文感覺他們真的都是很好的人。
夢迢阿姨不見,是因為下不了手殺陳峙,自覺無緣面對自己的兄弟。
阿旭不見,大約是想做個正常人和柳眠乾媽在一起,於是就這麼任由暴力可以拆除的小玩意扎進皮肉,給自己一個做個人在青城生活下去的理由。
都是……可憐人。
徐文嘆了口氣。
向晚冷不丁伸了手,徐文低頭湊近。
向晚揉了揉他的腦袋:「我的小天使,好好哄哄你姐。」
徐文低著頭抱怨:「別小天使了,我都多大了。」
「多大也是我的小寶貝。」
向晚捏捏他的臉,轉身蹦到徐白的懷裡:「背我,不想走了。」
徐白嫻熟的轉身。
向晚跳上他的背,朝徐文揮揮手。
徐文撇嘴笑笑,背著手轉身,去找陳安悅。
陳安悅在門口蹲著,手裡不知道在擺弄什麼。
徐文突然不想上前了。
柳宴不是她沒關係的路人甲,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哥。
那麼陳安悅不能再喜歡他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自己……該說嗎?
趁著陳安悅因為父親的事神傷,再丟給她一個炸彈,隨後整日守著她哄,藉此趁虛而入。
徐文原地徘徊了半響。
鬼使神差的轉身回去病房,想問問陳峙,夢迢是個什麼樣的人。
去的一路上翻來覆去的想著阿旭的長相,接著移花接木到女人的身上。
鷹鉤鼻,冷清薄唇。
怎麼……這麼奇怪。
到樓梯拐角時和四樓下來的女人微微觸了下肩膀。
個子不算高,和陳安悅差不多。
很白,臉頰瘦削,長捲髮披肩,觸了一下眉眼微抬,眼尾冷冷冰冰的,瞳孔中帶著說不出來的涼意。
有些面熟。
似乎在哪見過。
徐文本著女士優先的準則後退半步。
隨後親眼看見她幾步走到陳峙的病房門前,從腰間掏出一把槍,隨後輕飄飄的懟開了房門。
徐文原地站了有五秒鐘,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沖了過去,門卻開不開。
豎起拳頭要砸。
門從裡面開了條縫。
女人睨著他,從門縫中探出一個黑黢黢的槍口,正對著徐文,與他對視,白嫩嫩看著不過三十上下的女人,眼神比之五六十的老婦還要冰涼和陰狠。
徐文渾身汗毛豎起,迸出一句:「我們見過,夢迢阿姨。」
陳安悅有個潘多拉寶箱。
每年的三六九月都會神奇的出現一件她夢寐以求的禮物。
所有人都以為是向晚。
向晚也只是笑笑,並不否認。
這會再看,這個人其實一直在陳安悅的生活中徘徊。
只是太低調,所以讓人不察。
只有徐文,對她身邊的人太敏感了,所以才記得住。
夢迢點頭:「的確見過,徐文。」咬文嚼字,普通話極其的標準。
說罷將手裡的槍遞給他:「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