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轉
癩刑天盯著遠處已經逐漸失去抵抗的墨鯉,心中也不免有些激動。
無論是將之做成上等鼎爐,還是仔細探究一番這小妖精和那件東西有何關聯,都對自己的修鍊大有裨益,說不定真的能一舉突破。
思及此,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墨鯉,癩刑天竟也開始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想不到對付一個區區不到靈者級別的小丫頭,竟也如此耗費心神,但若真是如我所想那般,倒也值了。」
待到將墨鯉吸至距離他不足三米的位置,癩刑天變換手訣,運轉經脈,將匯聚於嘴部的靈氣收回靈珠,終止了靈技。
那張大的血盆大口遂又迅速縮小,沸騰的湖水也逐漸平靜下來。
癩刑天看著漂在身前緊閉雙眼的少女,眼中閃過几絲邪念,伸手向著墨鯉抓去。
就在他即將觸碰到墨鯉的身體之時,少女原本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唇角微微勾起,張開原本垂在身側的左手。
白凈的掌心中赫然浮現出一朵金色的蓮花!
這蓮花不過方寸大小,周身閃著亮金的光,雖是金色,卻絲毫不顯俗媚,反而渾身通透晶瑩如玉,栩栩如生地漂浮在墨鯉嫩白的掌心之間。
突如其來的變故發生於剎那之間!
還不待癩刑天施展靈技防禦,墨鯉已將掌心的金色蓮花朝著癩刑天的胸口拍去,然後瞬間暴退數十米。
這蓮花雖然美麗小巧,但花心處蘊含的狂躁能量和濃郁靈氣,就連如癩刑天這般的等級也嗅到了幾分危險氣息。
墨鯉站在遠處看著金蓮悄無聲息地落入癩刑天懷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後紅唇微啟,輕聲吐出一字:
「爆!」
話音一落,那蓮花周圍靜謐得有些詭異的空間開始劇烈波動,花心處蘊含的狂暴能量傾巢而出,在癩刑天的胸口處炸開。
巨大的金色蓮影迅速以癩刑天為中心向四周鋪開,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湖底,並以摧枯拉朽之勢向著遠處蔓延。
凡是金光觸碰到的物體都會瞬間被席捲進能量爆炸中,然後徹底消散於世間。
緊跟著爆炸而來的是層層翻滾的熱浪,周圍湖水的溫度開始迅速升高,熱浪所過之處更是寸草不生。
爆炸餘波一直向四周蔓延至將近二十米,能量才逐漸減弱並消失。
遠處的墨鯉觀看完自己的這一傑作,心中激動不已。
「這玄階中級靈技『心燦金蓮』竟在如此情境下被我修習大成!果然身處絕境是最好的修鍊石!」
原來墨鯉方才放棄抵抗只是權宜之計。
她心知自己和癩刑天之間如天塹般的實力差距,只得劍走偏鋒,視敵以弱,來爭得一線生機。
她假裝被癩刑天的靈技攻擊得毫無還手之力,然後趁機準備這技殺招來為自己爭取逃跑的機會。
「心燦蓮花」是墨鯉目前所掌握的最高級別的靈技,是一個月前在靈山探險時偶然所獲,但修鍊時一直苦於不得其法,還未能夠將之熟練施展。
原本並不指望這一靈技能造成多大的殺傷力,卻不想在危急關頭,她突然福至心靈般領悟到了施展心燦金蓮的真諦:
狂暴!
只有在凝結蓮花時注入一絲狂暴的靈氣,才能真正使得心燦金蓮在爆炸時擁有足夠的破壞力。
這才是玄階中級靈技的真正威力!
只是墨鯉在身體本就達到極限的情況下,又強行施展如此高階強橫的靈技,早就已是強弩之末。
內觀了片刻已是傷痕纍纍的身體和破敗不堪的經脈,墨鯉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咬破舌尖提起精神,再度施展靈氣提速向靈湖湖岸處掠去。
爆炸后煙塵散去,逐漸露出其中狼狽的身影。
只見癩刑天那原本還算整潔的墨綠色衣衫已是破爛不堪,只勉強遮住部分身體。
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些被燒的一片炭黑,有些還往外淌著血。
一頭墨色的長發也在爆炸中被熱浪燒得精光,墨綠色的嘴角處還殘留著血跡,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靈技傷得不輕!
癩刑天此時實在是不太好受。
不僅是因為多年不曾受傷的身體如今突遭重擊所帶來的疼痛感。
還因為他堂堂高階升靈境強者卻被一個初出茅廬、只有三階靈力的小丫頭打傷所造成的心靈上的打擊!
感受到身體不時傳來的抽痛感,癩刑天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狂怒的心情,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墨鯉,恨聲說道:
「好!好!老夫縱橫靈氣大陸這麼多年,竟然一招不慎栽在這小丫頭片子手裡。
若是不把你抓住狠狠折磨一番,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說罷便運轉體內靈珠,源源不斷地吸收著周遭環境中的靈氣。
感受著靈氣正在緩慢修復著體內傷勢,癩刑天臉色稍霽。
看出此時的墨鯉已是強弩之末,他迅速變換手訣,想要再度施展靈技將墨鯉留下。
還不待他悉數將體內靈氣灌輸至嘴部,就見數十名靈者等級的湖中強者已紛紛掠至湖底。
這其中還包括龜妖族族長龜膺、靈蛇族族長滕靈玉以及妖豚族族長河路!
這些強者驚疑不定地看向虛無深淵以及立於湖底中央的癩刑天,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那深淵附近本來水草茂盛,尚可還算綠意盎然,但此時已不復存在。
只剩下一地碎石和薄薄一層堆積起來的粉末狀黃色泥沙。
「這些都是,那名老者造成的?」
眾位強者面色凝重地互相交換了一番神色。
多年形成的默契促使他們迅速展開行動,向四周分散開來,形成包圍之勢,將癩刑天圍困於中間。
一系列動作后,這其中最德高望重的龜妖族族長龜膺率先站了出來。
他也身著一身青衣,鬚髮皆白,一頭白髮被一葉水草隨意地扎在腦後。
他一手拂須,一邊朝癩刑天客氣地開口說道:
「在下龜膺,是這靈湖內龜妖族的族長。
不知這位前輩因何故前來靈湖,可否高抬貴手放我們這小地方一條生路?」
癩刑天掃了一眼將自己包圍起來的精怪,雖然都只是靈者級別,但勝在人數眾多。
「我如今身上還負了傷,若是真打起來,恐怕一時之間也難以擊敗如此多人。」
思及此處,癩刑天瞬間收起方才陰沉的神色,故作高人模樣,朝著龜膺含笑說道:
「老夫遊歷大陸途經此湖,感應到此處靈氣充沛,隱隱有助於吾進一步精進實力,甚至一舉突破,便擅作主張停駐於此地。
奈何在修鍊途中一時走岔,未能及時控制住爆發的靈氣,不慎驚擾了諸位朋友,實在是汗顏。還望諸位能原諒我這無理之舉。」
聽到癩刑天如此客氣的話語,龜膺不禁鬆了一口氣。
雖不知這名男子究竟是何等級,但面對他時體內靈氣隱被壓制的感受提醒著他,站在面前的這位絕對至少是一名升靈境的強者!
如此強者,若是交手必然損失慘重。
癩刑天看著神色明顯舒緩下來的龜膺,眼神微閃,突然開口問道:
「剛剛吾還在此碰到一個十分聰慧可愛的小鯉魚精,小小年紀就修鍊至三階靈力。
吾看她天資聰穎,不禁升起幾分愛才之心,想要出手指點她一二,無奈還未問清她的身份,她便施展靈氣跑走了。
不知這位族長可知她姓甚名誰,隸屬哪族?」
龜膺低頭沉思片刻,便是知曉癩刑天所提及的小妖精是何人,斟酌一番后小心翼翼地回道:
「聽這位前輩所述,我猜想大抵是錦鯉族族長墨凌的小孫女墨鯉。
這小丫頭打小兒便天賦驚人,現如今不過十五歲便已修鍊至三階靈力。
若是她有幸能入前輩的眼,還望前輩能夠指導一二。」
說罷拱手抱拳向著癩刑天微鞠躬行禮。
癩刑天聽到龜膺此番說法,雙眼閃爍著詭譎的光芒,勾起唇角道:
「原來如此,多謝這位族長如實告知。待老夫見到這小丫頭,必會好好指導一番。」
龜膺聽癩刑天如此說完,總覺得有幾分怪異,但又未發覺何處不妥,便再次沖癩刑天作揖,
「如此甚好,我與墨鯉的爺爺也算有幾分交情,便厚臉在此替他多謝前輩指教了。
若無旁事,我們便不打擾前輩在此修鍊了。告辭。」
然後直起身向周邊圍著的其他精怪打個手勢,眾人一同結伴離開了此地。
龜膺邊往回走邊回味著方才癩刑天的幾番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味,又想不出所以然來。
在一旁的靈蛇族族長滕靈玉見狀,微皺眉頭開口說道:
「我總覺得剛才那老妖話有蹊蹺。
阿鯉雖說確是天賦異稟,但這世上的絕頂天才何其多,以他的實力大可以挑幾個心甘情願拜他為師的指導一二,又何必單單看重阿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妖精?
這事出反常必有妖,阿鯉可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是真心拿她作我的親妹妹來看待。
若她真出了什麼事,別說墨老那寵孫如命的性子要跟您拚命,就是我也要向您討個說法,您可休怪我沒提醒您。」
龜膺聽聞苦笑幾聲,
「你這丫頭…阿鯉又何嘗不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是不願讓她受到傷害。
只是剛才一時來不及反應才被那人套住了話,現在才回過神來。
罷了,我現在就前往拜訪墨凌這老傢伙,提醒他多加小心。」
說罷便快速施展身法向著錦鯉族領地掠去。
就在這廂還在為癩刑天的出現苦惱不已時,癩刑天早已回到了深淵下自己的居所內。
他此時盤腿坐於十分簡陋的洞穴中,捏起手訣吸收著天地靈氣,待得運轉一周天後才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嘶…果然傷得不輕。墨鯉…錦鯉族!待老夫傷勢痊癒之時,就是你落入老夫手中之日!我定讓你受盡痛苦折磨而死!」
黑暗的洞穴中,唯有兩隻含恨的眼眸還閃爍著詭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