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欺負的少年
白蘇蘇伸手接過少年雙手遞來的一碗肉湯,下一秒被燙出一聲尖叫。
「啪!」
石碗打翻在地。
大半滾燙的湯汁都濺在一旁的原奴身上。
少年面色驟然一變,第一時間並不是感知疼痛,幾乎本能便跪倒在地上道歉。
「對不起,雌主……」他低頭恐慌道,瘦弱的身軀顫顫巍巍。
他忘了雌性不比雄性皮糙肉厚,她們的皮膚更加嬌弱,經不起燙,他給她端肉湯時應該細心用獸皮包住碗邊。
她現在肯定恨死他了,要生氣打他了吧?
少年垂在地面的額頭一下又一下重重磕出紅痕。
白蘇蘇噌地從地上站起來,抽氣連連,催促道,「你別跪著了,快起來,幫我端一盆冷水啊!」
原奴這才醍醐灌頂,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去水缸里舀了一盆水,白蘇蘇把腫痛的手指頭放進冰涼涼的水裡,哇,舒服多了。
少年再次跪在她腳下,顫抖著手指抓住她的獸皮裙,揚起脖頸,紅著眼睛看她,「雌主……」
白蘇蘇有點受不了這眼神,「……沒事,燙的不嚴重,多謝你給我端的這盆水,現在好多了。」
她扭頭不再看他,專心泡手指頭,自然沒發現一旁少年難以置信的驚懼目光,那雙幽綠色的狼瞳緊緊盯著她,似乎是重新認識她一般。
他都如此罪該萬死了,這個惡毒雌性不僅沒有辱罵毆打他,居然還這麼大方的原諒他?
她究竟是真的性情大變,還是又在搞其他鬼主意?
等白蘇蘇泡完手指頭,原奴又重新給她端了一碗肉湯。肉湯專門放涼了,碗邊也仔細用兩塊獸皮包住。
吃完飯後,落日黃昏,晚風徐徐,吹過一望無際的山林,原本燥熱的天氣逐漸變涼。
現在正是部落獸人們幹活的時間。
原奴從河邊洗好鍋碗回來,便在院內鞣製家裡剩下的獸皮。
然心不在焉,他頻頻向屋裡看去,手下那張獸皮用草木灰搓揉出洞了都不自知,腦海中控制不住地回想這兩天那個惡毒雌性的奇怪舉止。
——她主動賞賜他食物,每天都允許他進屋吃飯,也不再打罵自己,昨晚甚至還……偷偷幫他治療傷勢。
少年腦中思緒混亂一團糟,眸色晦暗不明,轉身大步流星離開院子。
獸世的雌性基本不需要幹活,家裡家外都靠雄性們打獵持家。
所以白蘇蘇吃完飯後,便悠哉躺在石床上,雙手揉著圓滾滾的小肚子,享受飯來張口、有人伺候的咸狐生活。
[加一分!]
又成功續命三天,白蘇蘇笑容還沒來得及掛臉上,便又聽見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警報警報!反派原奴的黑化值正快速上升,請宿主快去阻止!]
[一旦反派完全黑化,則判定任務失敗,系統連同宿主一同抹殺消除!]
白蘇蘇大驚失色,心情大起大落直墜谷底,一個鯉魚打挺爬下床,卻沒在院外找到原奴的身影。
「你能鎖定他現在的位置嗎?」
「自然可以,系統的一切功能皆為攻略男主反派而服務。」不過996有點小囧,「但永久開啟系統的定位傳送服務系統需要花費30好感度。」
白蘇蘇滿頭黑線,她一個時刻面臨自爆的人,哪來30分啊!
「也可以預支三積分使用一次傳送功能。」系統很有眼力見,弱弱開口補救道。
白蘇蘇,「……」
算了吧,她全身家當只剩一分,還是留著防自爆吧。
一處隱蔽的山林傳來一聲聲唾罵與拳腳毆打聲。
「你一個廢物,居然還敢在我們面前出現?是不記得上次的教訓了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廢物就是廢物,最低等的一階血紋戰士,像你這麼沒用的東西,怎麼還好意思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長得又丑,實力又弱,部落沒一個雌性看得上你,哈哈哈,我要是你我早就去死了!」
幾個凶神惡煞的強壯獸人對地上雙手抱頭的少年拳腳相向。
甚至還有頭豹獸用一根布滿尖刺的藤條惡狠狠抽打在他身上。
少年很高,但極瘦,皮包骨的那種瘦弱,對上這幾個渾身腱子肉的強壯雄性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原奴弓著背倒在地上,被幾個獸人打的頭破血流,身上青青紫紫一片傷痕,然而他卻緊咬著牙,沒發出一聲痛哼。
他的雙拳用力攥緊,指尖狠狠扎入掌心軟肉中,滲出鮮血,劇痛無比。
那雙被額前頭髮擋住的幽綠瞳眸醞釀著滔天恨意。
那幾個獸人好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一點勁都沒有,又像踢皮球般踹他幾腳。
「住手!」
白蘇蘇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一聲飽含憤怒的清澈嗓音如此突兀地傳到幾人耳朵。
那幾個獸人一見有雌性過來,神色一愣,隨後是忌憚與恐慌,二話沒說撒腿就跑。
白蘇蘇象徵性追了兩步,自是追不上,跺了跺腳,又原路折回將遍體鱗傷的加分器扶起來,溫聲溫語,「你沒事吧?」
「你什麼時候跑出去啦?我都不知道,怎麼又會遇見這群獸人圍攻,剛剛真是把我擔心壞了,幸好你沒事。」白蘇蘇內心毫無波瀾,面上則是一片焦急擔憂。
那群混蛋獸人,把她的加分器打壞了,她怎麼辦?
她彎身攙扶起原奴,柔軟的手臂攙著他的臂彎扶到樹下,發現少年真是輕的可怕——她一隻手便能將人扶起。
雖然有獸人力氣大的緣故,可一個一米八幾的青少年,總不可能體重只有一百斤出頭吧?
白蘇蘇嚴重懷疑,原奴從小吃不飽飯,所以長不好身體,實力也一直停滯不前。
少年眼皮低垂著,虛弱睜開一條眼縫,看清眼前滿臉擔憂的雌性,她似乎因為太過擔心害怕了,那雙格外清澈的眼睛都泛著一圈紅意。
……萬萬沒想到又是她救了他。
剛剛發生的一切,她肯定都看見了,她肯定更嫌棄他沒用給她丟人了,要把自己趕出家門驅逐部落吧?
原奴想著想著,便閉上眼昏死過去。
*
「呃……」
他是被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弄醒的。
原奴驀然睜開一雙陰冷的眸子,剛想奮起掙扎,卻發現是白蘇蘇正低頭認真給他擦拭傷口。她的手指似乎比之前更加纖細白皙,指尖帶著淡淡的粉意,正為他的傷口塗抹藥粉。
即便沒有釋放信香,身上也自帶一種淡淡的香甜魅香,令人聞著有些心思恍然……想讓人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低嗅。
意識到自己剛剛在想什麼,原奴面色有些難堪的回過神來,抿了抿唇,眸色晦暗。
「你醒了?」
上方傳來一道溫柔的嗓音,打消了他的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