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月後
三個月後。
「啪-」
馬鞭狠狠抽在兩匹老馬的身上。
羅柒與邢浪驅趕著一駕馬車,從山外的一片叢林經過。
車上大箱小箱的貨物隨著山路顛簸,留下深深淺淺的車軸印。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一夥盜匪從山道的兩面斜坡跳下,在路中間架起一道絆馬繩,十幾人將兩人的馬車圍住。
邢浪趕緊勒緊韁繩,兩匹老馬嘶鳴,前腳高高抬起,後腳在地上狂剎,好不容易才停下馬車。
「兩位官人,我們原本也是……」一位穿著虎皮大襖,頭領樣的男子走出,正準備走流程,什麼劫財不劫命,五五分成之類的。
「我們是官府的,現在以打家劫舍,謀財害命的罪名緝拿爾等,證據確鑿,你們可以保持沉默,但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邢浪把偽裝一扯,漏出底下銘台府的1玄色官服。
「嘭—」
「束手就擒,繳械不殺。」羅柒抬手一掌轟出,一顆三人環抱的巨樹應聲而斷。
「官府的人,跑啊!」還是有人抱有僥倖心理,一聲大吼四周果然就亂做一團。
還有人趁亂控制兩口飛劍,向他們二人襲來。
「找死。」邢浪看向發出吼聲的那人,從馬車坐墊下拿出一桿長矛,急射而去,長矛化作一道殘影,將一道人影帶飛出十米遠,釘在一棵巨木之上。
一輪水缸大小的紅日虛影緩緩升起,籠罩了一片天地,那片方向的山賊都被逼了回來。
「大日煮海!」一邊的樹林中,花兒爆呵。
一厚重的大日虛影砸下,飛劍被烤成鐵水,操控飛劍的修士,飛劍被破先是遭到精神反噬,一顆火紅的小太陽隨後而至,伴隨一陣火光衝天,那名修士被燒成了灰燼。
此時,一個龐大的碗形屏障將眾人全部籠罩。
一個時辰后,所有罪犯被帶上一種特製的鎖鏈,手連著手,成一字長蛇狀。
鎖鏈的另一段連接馬車。
這種鎖鏈是銘台府的特製鎖鏈,可以壓制修士體內靈力,一旦被帶上,便形同凡人。
「駕!」
邢浪抽打老馬,慢慢啟程,打道回府,身後時不時有匪盜大聲嚎哭,咒罵、懺悔。
這樣的場景這三個月來,羅柒聽的太多了。
自從秦毅踏破靈傀門,力壓星火閣以來,不管是天門郡還是方台郡的勢力都老實了不少。
只是隨著大量的難民在天門郡擴散,不少本地老實本分的修士,覺得這是一個一本萬利的好機會,外加不少難民失去了原本生活的依靠,逃難的修士失去了修行的資源。
兩股勢力一拍即合,干起了從底層人民手上發家的勾當,好一點的還知道開宗立派,建立宗門勢力,打著招收門徒,教授武藝的幌子,聚眾斂財,建立自己的勢力。
還有些沒腦子的則是直接就地落草為寇,招攬一些修行者做為打手,直接殺人斂財,逼人入伙。
銘台府三月來主要抓捕打擊的也是這類對向。
這些人雖然也有些是被逼無奈,但事實已成定局,一步走錯,終成千古恨,怨不得誰。
「羅柒,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邢浪對天長嘆,他其實是一個內柔外剛的人,這些日子抓捕罪犯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動手,羅柒只是在一旁看著,或是偶爾搭把手。
起先在抓捕一些罪犯時,他還會逼著對方說出落草為寇的原因,得到的回答都大同小異,多數是找口飯吃,少數才是自己野心膨脹,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問的多了,自然會對這擾亂天下的時局有所厭惡,後來還是案子慢慢變多了,才索性不再去問。
但是在押送這些犯人回城的途中,他們也會自然而然的將自己落草為寇的原因表露出來。
回到官邸。
花兒已經先回河邊小院,它現在就是一個無情的修鍊狂魔,偶爾會隨羅柒一起去執行任務,但是一有空閑的時間就會回家修鍊。
將一眾犯人交接完畢,邢浪拿起一本小冊子,獨自在一塊房頂坐下,享受難得沒有任務的清閑時光。
羅柒心中打著哈哈,原本邢浪在城中是有轄區的,不用頻繁做城外的任務,但是自從羅柒住來他所屬的轄區,整個那一片區的治安都突然變好了,各類黑幫解散,騙子神棍都因為猜不到自己下一刻會挨一巴掌而灰溜溜的離開,打家劫舍的硬茬,都被安排了城北吃人血饅頭的黑心富商,還得定期交一定比例的善後費。
這裡面當然少不了博雷和他手下七剎幫的功勞。
最近博雷的實力越加的雄厚,已經統一了半個西城的底下勢力,只剩下其他幾家有「後台」的幫派還在苦苦支撐。
「你在看啥,讓我康康。」羅柒一個箭步跳上房梁,走到邢浪旁邊坐下。
這幾個月的相處也讓他與邢浪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密。
一把奪過小冊子:「《等身歸印法》?」
冊子被搶,邢浪也沒有搶回的意思,雙手枕頭,背靠房梁道:「你不也換了嘛?你的第一重天法印,準備烙印什麼上去。」
他突然來了興趣:「老大的功法現在整個銘台府都差不多人手一本了,如果能進一重天,月齡姐打算烙印一座幻陣圖在上面,迷死對手,牟老四找了一座神像打算烙印上去,以後打架他就可以在千里之外藉助神像的力量,齊海早年機緣之下得到過一個殘缺的封印,老大已經幫他完善過了,他打算將封印烙印在一重天的等身法印上。」
「而我祖上流傳下來一套千鎖鎮魔圖,是我族的本命神通演化,很是不凡,老大說一塊法印烙不下,至少得分成三份烙,我打算先烙一塊最簡單的。」說罷,就像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嘿嘿嘿的對天傻笑。
「嗯,看的出來大家都不簡單,沒有一個人願意單單隻找一塊靈寶,烙印在上面就完事了。」羅柒邊翻動手冊,邊感嘆道:「銘台府的大家平時不漏山不漏水的,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家底一個比一個厚啊。」
這也側面看出了秦毅在銘台府的人才選拔上,眼光毒辣。
銘台府的眾人在同境界下,都是能以一抵多的好手,這點從邢浪身上就能看出。
剿滅靈魁門的時候,除開一重天的宿七,三重天的樓豐,靈傀門的其餘高手都是他一人剿滅逮捕的,這裡面不乏有資格問鼎天梯,一窺見天上九重天的強者。
而牟老四和齊海,也都各自是一塊大區域的負責人,外加有時還要外出任務,能一直活下來,都能看出他們的不凡。
更不用說一人值守總部的張月齡了。
「羅柒,你打算烙印什麼異寶?」邢浪隨口問道。
「還沒想好呢,我有自己的主修功法,貪多嚼不爛,秦老大的功法後面再說罷。」羅柒繼續翻動小冊子,發現秦毅給自己的功法和邢浪的有很大區別。
「淹水河是那條河啊?」他喃喃自語道。
「就是你院子旁邊的那條。」邢浪平靜的聲音傳來。
「哦?!」
「青丘伏魔鎮?」
「就是一種很強大的陣法,陣法大派青丘宗的成名之作,各項指標都很完美,只是是有點爛大街而已。」
邢浪回答的聲音里充斥著一點情緒。
「鎮山鼎!」
「以前處理一個魔宗得到的法寶,除了笨重以外,一無是處,就在月齡姐那裡,可以用功勛點換到…………我背回來的。」邢浪砸吧嘴。
「哦--」
羅柒趕緊翻翻還有什麼看起來很拉風的寶物,不然他感覺今天很難收場。
「筆架……什麼鬼東西」
「找到了!」他內心一陣欣喜。
「鳳凰尾羽!」
「雞-屁-股—毛!」
邢浪回答的聲音里充滿了對秦毅的怨念。
「每個修士都存有搏擊蒼天,仙道爭鋒,捨我其誰的魄力,誰也不甘人後。」
「雖然把目標定的太高,我不一定能找到,但是你得定在那裡,不能隨便寫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隨便糊弄我。」
邢浪覺得秦毅就是在小看他。
「繼續看下去就不禮貌了。」羅柒想到,趕緊將手上的冊子雙手遞還,苦哈哈道:「你這不是還有千鎖鎮魔圖嘛。」
「那是我氣不過,跑到家裡翻箱倒櫃,才在祖宗的排位底下找到的一張破圖。」邢浪摸摸鼻子接著道:「然後我丟給老大,老大說以後我只要不自己浪死,一到四重天的修行資源他全包了,然後就拿著鎮魔圖躲到不知道那裡去了。」
說著,他甚至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道:「所以,其實我懷疑我不是第一個把千鎖鎮魔圖給烙印到等身法印上的人。」
羅柒立馬想到秦毅前三重等身印還沒有任何烙印。
他疑惑的轉頭望天:「秦老大給邢浪這個承諾,就是說,他保證可以將邢浪送上四重天!」
「一個破陣圖換一部頂級心法,一到四重天的資源,外加這裡面可能包涵的其他雜七雜八的功法、指點,這是一個絕對划得來的買賣。」
「只是,這個關係到大境界提升的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隨意了?」
羅柒更加確定了一件事,他遇到了一個大佬。
這時。
他遠遠看見府邸外一家麵館,博雷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細細嗦粉。
沒有事博雷是不會主動找過來的,一般都是羅柒親自吩咐的事情有了眉目,他才會親自過來稟報,其餘時間不是在經營組織,就是在找人切磋,修鍊。
「邢浪我有點事,先走了。」羅柒一溜煙的跳下房頂,徑直出門。
「嗯,好的」邢浪還躺在房上,獃獃的望著天空,時不時發出嘿嘿的笑聲。
「他這那裡有懊悔的感覺,分明就是真香。」羅柒走到門口,跨出衙門時看了一眼房頂上的身影,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