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滅亡

鯰江城的大火，也自然被圍城的織田軍察覺，丹羽長秀等人尚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能等在鯰江城外面的探子回來之後再說，他也怕這是敵人的計謀。

就在丹羽長秀與明智光秀等人在寺內等待的時候，一騎武士向織田軍大營衝來，沒等他靠近營寨就在路上被負責警戒的士卒攔住。

七八支長槍突然從道路兩旁衝出將他圍了起來，那武士差點因此摔下來馬來，只聽他著急的大喊：

「在下尼子勝久殿下家臣本城清光，有事稟報我家主公。」

「勝久殿下的家臣么！」

那武士顯然也知道尼子勝久大名，臉色也變得溫和：

「請下馬，將武器交與在下，我們帶你入營。」

本城清光也知道戰爭時期如此警備是對的，雖然心中著急但也沒有辦法，於是乖乖將馬匹與佩刀交於他們，被他們押在中間往大營走去。

待清光進入大營，確認是尼子家臣后織田軍交還了佩刀與馬匹；

他見到了尼子勝久后，連忙將鯰江城內亂、多聞櫓大火、抓到杉谷等人的情報全盤托出。

「主公，我們抓住的甲賀眾交代了鯰江城隱匿的搦手門位置，我軍隨時可以攻入城內，但他就是按兵不動，說一切讓主公決斷。」

清光的話音剛落，鹿之介也興奮的說道：

「我立刻集合蒲生軍馬上出擊，這次首功是咱們的了。」

本城清光有些納悶，蒲生軍聽主公的？但也沒繼續多想，反正先立功要緊，其他武士也緊緊盯著勝久。

而勝久卻再思索片刻后對著眾將說道：

「你們忘了我們是客將嗎？鹿介你們先集合軍勢，我去稟報丹羽殿下再說。」

「喔！」

眾將皆驚訝！這麼大功勞不要了？但現在情況緊急，大家只能先尊從勝久的命令，連忙召集眾軍勢。

勝久也向半山腰的百濟寺快步走去；在心裡也在不斷思索著：破城確實是大功一件，但若是尼子軍單獨破城，那織田直臣們的臉往哪裡放，也會因此得罪此次出陣的所有織田家臣，織田信長也未必會高興；半兵衛的想法應該與我是一樣的。

此時丹羽長秀與明智光秀正認真的商量著如何修建支城，如何圍死鯰江城，卻見尼子勝久被部下帶了進來。

尼子勝久對丹羽長秀拜道：

「啟稟總大將，鯰江城內六角軍與甲賀眾內亂，多聞櫓被大火焚燒，如今城內混亂正是一舉攻破的好時機。」

丹羽長秀與明智光秀互相看了眼，兩人先是露出驚喜，隨後又是疑慮重重，只見光秀說道：

「此事還需小心，萬一又是敵方之計……」

勝久知道光秀白天被火燒怕了，於是連忙將半兵衛之事一一道來，並且已經確定鯰江城搦手門的位置。

「半兵衛么！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丹羽長秀話音剛落，明智光秀也說道：

「敵方縱然使計也不會故意燒毀這麼重要的防禦設施，八成是真的內亂了。」

勝久看著兩人還在墨跡，心裡一陣厭煩，要是我獨領大軍早就殺過去了，但還是按耐住性子。

這時織田軍的探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鯰江……鯰江城大火，喊殺聲震天，似乎是敵方內亂。」

這下丹羽長秀與明智光秀再也沒有任何疑慮，光秀衝出去大喊：

「通知各軍，立刻出陣鯰江城。」

「喔！」

守在外面的武士們連忙衝下山去通知各軍大將。

勝久鬆了一口氣，只要織田軍全部動起來，那此戰應該十拿九穩了，具體的戰術讓丹羽長秀和明智光秀去安排吧！不過半兵衛還真是一員福將，這都能正好碰到。

出陣的號角聲響起，一支支軍勢在各自武士的帶領下快速出營，有的足輕光杠上長槍就跟著大部隊跑，陣笠都忘了戴；有的還是記得穿上胴丸，雖然這些足輕的胴丸鐵片薄得幾乎沒有防禦力，但總好過光著身子不是么。

織田軍此次幾乎是全軍出動，連丹羽長秀自己也親自帶領軍勢上場；大軍舉著火把開始從各個方向對城內進攻，一支支火矢騰空而起，最主要的就是吸引守軍注意力，由於大手門處的多聞櫓被燒毀，讓守方的還擊力度大大減小。

丹羽長秀派遣太田牛一與他的家臣戶田勝成率領兩百軍勢去搦手門處，並要求半兵衛聽從太田牛一的指揮；對於這一決定勝久也沒意見，本來就不打算跟你搶功。

此時的鯰江城內更加混亂，城內還有一些四處逃竄的甲賀殘黨沒有肅清；織田軍又突然開始進攻了，外圍土磊的陣地全部丟失，虎口也岌岌可危。

在這個危急時刻，六角義賢居然率領旗本眾退回了本丸，鯰江貞景看著緊閉的本丸大門，一種無力的感覺傳遍全身，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堅持是多麼可笑；但是這是自己的城，哪怕死也要奮戰到最後一刻。

他一面派出百人隊圍殺城內四處縱火亂竄的甲賀殘黨，一面指揮自己僅剩的四百餘軍勢守住各個城門。

在鯰江城後山臨水的斷崖處，只能容納一人通行的小道上是長長見不到頭的隊伍，沒有人打火把，所有人一個拉著一個彎著腰停在這裡，小道的盡頭是一片藤蔓與小樹遮擋的地方；望月螢火在織田家武士的看押下小心翼翼的剝開藤蔓，只見一人高的小門出現在眾人眼中。

太田牛一見此大喜，他雖然很好奇這女人怎麼知道這門的位置，這應該是只有鯰江貞景少數幾個人知道的秘密啊！但現在來不及多問了。

太田牛一急忙讓兩個足輕撞開這小門，大家紛紛握緊武器，他們抓住螢火讓她走在最前面，所有人開始魚貫而入。

半兵衛看著織田軍紛紛衝進城內，也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太田牛一等人衝進去一看，周圍居然沒有一個守衛，看樣子應該是本丸。

這時一小群六角軍慌裡慌張的也在向搦手門處跑，兩軍相遇稍微一愣，在太田牛一的吶喊聲中，兩百織田軍很快將那群六角軍淹沒。

「是敵軍！」

「啊！織田軍打進來了。」

「城破了！」

六角義賢本想經搦手門逃離鯰江城，但半路居然撞見了織田軍，他馬上意識到應該是搦手門的位置暴露了，這個鯰江貞景怎麼這麼大意。

他和被抬著的六角義治在家臣團和旗本眾的拚死護衛下，躲進了御殿。

太田牛一知道遇上大魚了，連忙指揮著眾人猛攻御殿；而此時半兵衛則帶著三百軍勢打開本丸大門，沖入了二之丸。

「城破了！」

「喔！」

巨大的歡呼聲響徹整個全城，隨著大手門與虎口被打開，數千織田軍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沖入城內，吞噬著一切敢於抵抗的人。

「投降吧！我敬你是個真正的武士，讓你體面的死去。」

此時鯰江貞景被團團圍住，他沒有回答明智光秀的話，此時的他披頭散髮渾身浴血，如同瘋魔一般狂笑不止，他那布滿血絲的雙眼狠狠的盯著明智光秀：

「我之今日不過是汝之的明日，哈哈哈～」

隨後便果斷的自刎而死。

光秀嘆了口氣，這是對這個世道有多絕望，才會連切腹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火！」

「本丸著火了。」

這時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著這衝天的大火，光秀正準備前去本丸查看之時，噗通一聲巨響在耳邊傳來。

原來是一個女子從本丸城上跳了下來，摔在了離鯰江貞景不遠處，兩人的鮮血慢慢的流淌在了一起；這是貞景的夫人鵜飼。

這一幕也被才趕過來的勝久見到，武家之女居然剛烈如廝，這是勝久的心靈第一次受到震撼！

隨著鯰江城落，六角義賢父子點燃御殿自焚而亡；近江名門佐佐木六角氏正式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