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回 怒髮衝冠

六天來，項羽將面對「太上感應碑」時，屍山血海幻象中的感悟運用到自己的意境上，成功將自己的意境突破到了「精微境」。

精微境的意境籠罩，天地變得更加清晰，山石紋路在精微境的意境捕捉下，被放大了無數倍。

條理清晰，層次分明。

千山戟的戟尖在山石上刻畫，如魚得水，再也沒有以前那種摸著石頭過河的朦朧感覺。

戟尖行走順暢，隨心所欲，一塊山石在項羽端戟用戟尖的刻畫下活靈活現，勾勒刻畫出一位翩翩起舞的女子身影。

那婀娜的身姿，靈動的舞步，隔得遠了，絕對會以假亂真，讓人以為此地有位仙女在翩翩起舞。

身段，四肢……

在千山戟的刻畫下活靈活現，還剩下最後一雙眼睛未曾刻畫出來。

畫龍點睛。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是繪畫、塑像的重中之重，為了勾勒出最動人的眼眸，項羽凝神靜氣，端戟於石像前靜立不動，從而恢復精神，一個靜止，便是足足三個時辰過去。

點晴之筆，不容褻瀆。

三個時辰后，項羽的精神在靜修下變得飽滿，神彩奕奕，再一次揮戟而出，將一雙動人的眼眸一氣呵成地勾勒出來。

纖細的眉毛，高挑的鼻樑，櫻桃似的小嘴兒，加上那一雙靈動的眼眸，一位傾國傾城的舞姬頓時活靈活現在項羽眼前。

盯著眼前翩翩起舞的身影，項羽恍惚失神。

印象中，虞姬那溫柔婉轉的身影又浮現在了眼前，與身前的石像契合，連石像都好似了活了過來對自己眨著眼睛，一臉俏皮。

「虞姬，是你么？」

項羽輕聲呢喃，伸手輕輕撫摸著石像，石像上的冰涼將他從恍惚失神中驚醒。

「一年了，你已經一年不在我的身邊，我對你的思念卻是有增無減。自從擁有你后，我項羽的心中就再也裝容不下別的女人。虞姬，你還好么？……」

一個人對著石像失神良久，輕聲哽咽。

不知為何，結識了虞姬之後，項羽的心中就再也裝容不下別的女人，甚至連指腹為婚的髮妻也在他的心中淡沒了身影。

原本秦漢時代，男人三妻四妾都習以為常，可項羽是個另類，是個痴情種子。

最愛虞姬，心中也只有虞姬。

獨自對著石像發獃，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聲高昂的馬嘶將項羽驚醒過來。

回頭望去，只見烏騅從遠處賓士而來，那張馬臉上，竟是布滿了焦急之色。

項羽被烏騅賓士而來的身影驚醒，從對虞姬的思念中回過神來，舉目望去，烏騅的背上六耳那熟悉的身影此時卻是不見了蹤影。

「怎麼回事？」

項羽眉目一跳。

回身將自己精心刻畫出的虞姬石像一巴掌拍成了齏粉，現在還不是沉浸于思念的時候，在自己未曾真正成長起來，項羽也不準備去尋找自己最愛的虞姬。

自己對虞姬的愛，目前只能沉浸于思念，不因呈現於世間，絕不能讓上一世的悲劇在這一世重演。

項羽再也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虞姬的痛苦。

毀壞了石像，項羽回過身，皺眉一處，盯著奔至近前的烏騅，沉聲問道：「六耳呢？它為何沒有跟你一起？」

這一世，跟項羽共處時間最多的，便是六耳。

那一隻通靈的猴子，在項羽的心目中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絕不容許它有任何閃失。

「咴兒、咴兒……」

烏騅四爪跺擊著地面，一臉焦急，可項羽根本聽不懂它的解釋。

最後烏騅前肢跪倒，匍匐在地，示意項羽騎上自己的馬背。

項羽提起千山戟，翻身上了烏騅背脊，烏騅頓時長身而起，四爪邁動，風馳電掣般向著一個方向衝去。

山石樹木飛速到逝，被烏騅拋之身後，轉眼已是奔跑了二十餘里。

二十餘裡外，出現了一道三丈高的圍牆，擋住了去路。

項羽將自己的意境延伸進圍牆內，裡面居然是一片田園，這處田園種植得並不是五穀雜糧，而是被人移植栽種著無數的：野山參、黃精、靈芝……之類的靈藥妙草。

這處田園，是一處靈藥場地。

整個靈藥場地都被三丈高的圍牆圈圍住，只有正前方有道石砌拱門，在那拱門上方雕刻著「方寸靈藥園，閑人止步」九個大字。

「方寸靈藥園？」

項羽眯起眼眸，若是猜測不錯，這片葯園應該是方寸山弟子合力經營的草藥場地。

意境再一次向裡面延伸，發現這片靈藥場地至少也有一百多畝，意境的盡頭，出現了幾間茅草小屋，在這幾間茅草小屋前有一處空場地，而此時空場地上聚集了七八人，方百舟跟方百川的身影也在其中。

此時方百舟的手中提著一隻「靈獸袋」，那隻靈獸袋不停地掙扎著。

方百舟拍了袋子一巴掌，冷笑出聲：「你這隻綠毛猴子，竟然敢偷我方寸山弟子辛辛苦苦種植的靈藥，還當面抓傷我方寸山弟子，今日里若是不把你剝皮燉湯，實在難消我方寸山弟子的心頭之恨。」

隨著他的話聲，周邊其他方寸山弟子頓時起鬨叫好。

方百川更是一臉陰狠。

「這隻綠毛猴子抓斷了孫師兄的手臂，剝皮燉湯豈不是便宜了它。」頓了頓話聲，方百川噬血地舔了舔嘴唇，接著道：「不如先敲碎了這隻綠毛猴子的腦殼，讓孫師兄吸食它的腦漿，據說猴子的大腦可是大補之物。」

聽了方百川的建議，另一個弟子眼睛一亮，大讚：「百川師弟的建議真不錯，我這就去找鎚子來敲碎綠毛猴子的腦殼，大家都嘗嘗猴腦的味道。」

「好。」

「好。」

眾弟子起鬨，可也有人擔心道：「大師兄，我們如此做是不是有些不妥？這隻綠毛猴子跟那匹逃跑的龍馬，好像是項羽的寵物，我們若是殺了它……」

那個弟子的話還未曾說完，方百舟已是一臉不悅。

「項羽的寵物？我早就知道這東西是項羽的寵物，可我連那項羽本人都不怕，又豈會怕他豢養的一隻寵物。」

「等我殺了這隻猴子，再去找項羽討個說法，看他能夠把我怎樣？」

方百舟蠻橫霸道，頓時博得周邊弟子的叫好、喝彩聲。

「哈哈，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就是大氣、霸道。量那項羽也沒膽量替一隻猴子出頭，大師兄不去找他麻煩，他已是燒高香了！」

……

「大師兄，鎚子找來了。」

先前那個弟子跑進屋內找了一把錐形鐵鎚，這一錘若是敲打在腦上，恐怕六耳的腦殼真要被敲碎，落得腦漿被吸食的慘烈下場。

方百舟接過鎚子，在手中掂量掂量，一臉獰笑，就要將六耳從靈獸袋裡抓出，然而就在此時——

「轟隆」一聲巨響。

方寸靈藥園那厚實的圍牆突然被人從外面轟開一個缺口，人影未現，一道炸雷般的聲音已是轟然響起：「方百舟，你若是敢動六耳一根寒毛，我項羽誓死血洗方寸山。」

隨著聲音，烏騅的身影出現在缺口處，馬背上，項羽怒髮衝冠的身影進入了眾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