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喧鬧的人開始解釋

第1章 喧鬧的人開始解釋

徐輝,畢業於德克州的州立警察學院,曾經連續四年斬獲學院聯合技能賽的冠軍,是奧多共和國第一個被提名進入公務員系統的非審查人員,在參加入選測試時,他如同令人意外地被提名一樣,在測試中因其他原因失去了資格。

從那以後,他的職業生涯就墜入了谷底——沒有回去家鄉商都州而是在德克州的地方警署入職,作為那一屆絕對的王牌兩年沒有升職,履歷上甚至沒有他參與的大型案件,如日中天的王牌成了警署最吊車尾的存在,有些人在背後或當面會叫他的第二個外號。

「局外人(outsider)嗎?」

粗糙的手掌從面前文件上的照片上撫過,那張帶笑的年輕面容現在看來是如此的諷刺。

「他當初為什麼會失去資格,你不好奇嗎?」

另一個聽起來就上了年紀的男聲響起,但只換來他的一聲嘆息。

「有什麼好好奇的,那個地方本身就不是正常人該去的,他理所應當落選。」

他從辦公桌後站起來,下意識地摩挲著左手食指的銀戒指,然後看向辦公室另一個人,「你最清楚那是什麼地方,武弘。」

他的話好像觸到了對方的痛處,被稱為武弘的男人轉移了話題:「先不提這個,你要怎麼處理這個爛攤子,上面可能會因此派人下來。」

「下來?」他輕哼一聲,「如果他們敢的話,就儘管派人過來吧。我櫻井孝山用二十年箍起來的鐵桶,不是你想拆開就能拆的。不過,」

他聲音頓了頓,手指在徐輝的履歷上敲了幾下:「徐輝現在是關鍵,關注他之後的動作,我不想我們的事情被這些意外搗亂。最重要的是,上面的人如果來了也會把他當重點。」

「那我們要搞點動靜嗎?」

「不。」

櫻井孝山抬起頭,露出了笑容。

「就讓他們以為徐輝是德克州問題的關鍵。」

「什麼?」

「為了這個目的,我們得去醫院好好關照他一下,走吧,武弘。」

「等等,你要幹什麼?先別走!喂!州長親臨你是要搞什麼大新聞啊!」

武弘追上完全沒等他的櫻井孝山一邊還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年真的是越來越搞不懂你了」之類的話。

「喂?喂!聽得到嗎?喂!」

穿著西裝,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金髮青年托著腦袋沒好氣地喊著,但是坐在病床上的徐輝就像電腦當機了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我難道真的把他弄成植物人了?不該啊,理論上來講我只是給他催眠了一下目的是喚起他的記憶而且還只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對腦子應該沒有什麼負擔更別說有那樣的刺激應該能更容易回憶我其實沒有發力他就能陷入催眠更是應證了這一點不過本身理論就是有缺漏的我也不是傳統的心理學催眠用神秘學的方法會造成什麼後果我也不知道。。。」

「你好吵啊。」

「啊,活了。」

青年停下自言自語,眼睛好像百無聊賴一樣在活動身體的陳輝身上來回掃了幾圈。

「你看著也不像是什麼特別的人,為什麼會捲入我們的儀式呢?」

「我還想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來路,什麼魔力啊,神啊鬼啊的,先說好,我是刑警,如果你不能給我能讓我信服的前因後果,我就帶你去審訊室好好問一問。」

「哼哼,看起來心理承受能力不錯嘛,現在就能用刑警的職權威脅我了,

我倒是小看你了。」

青年從果盤裡拿了一顆蘋果,「畢竟昨晚看到了那樣的人間地獄我還以為你要就此消沉,鬱鬱而終了。」

陳輝沉默了片刻,思緒又發散開,等他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盯著雙手在發獃。

明明受傷的是脊椎,為什麼雙手在顫抖?

「喂,我問你。」

「我叫國門字一友,姓國門字,名一友。」

「我不是問你這個。」

「我也不叫喂。」

「...國門字,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

國門字一友聞了聞蘋果的味道,好像感覺很無趣地回話,「目的啊,不同人有不同的想法,我只想要這場儀式完美辦下來。」

「儀式?」陳輝突然想起來,那個少女和老頭也提到什麼儀式相關的內容,而且聽起來他們似乎一開始是一起的,或者說至少是被歸在同一列。

「對,儀式。這是一場在我看來完全如同鬧劇一樣的儀式,你可能不能理解,但目的是為了召喚所謂的神明。」

「神明?啊,這就是一場宗教儀式?」

「什麼宗教?」國門字一友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不要把我們同那些神棍相提並論,現在世界上的宗教和神明的聯繫還不如剛出生的嬰兒。」

「我不明白,你們明明應該是一起的吧?或者說至少是同一個陣營的。」

「不,不是。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這個。」

一友咬了一口蘋果,含糊不清地說,「只要是在你們普通人面前說著神明的人基本上和我們沒有關係。」

「你們,他們,之間又有什麼區別?在我看來都是迷信罷了,而且聽起來你比他們更加狂熱。」

「經歷了昨晚的事情還能說出這種話你還真是大膽啊,徐輝。迷信?哼可笑,現在世界上還有多少人相信著這個星球是天圓地方的?比起那些愚民,我們更接近科學。」

「話先說在前頭,這個儀式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一友指了指陳輝,好像在警告他,「這也是一場鬧劇,我是因為不可控的原因成為這場鬧劇的監管者,如果不是老不,如果不是想看看你們能做到什麼程度,我才不會過來。」

「好了,我不想聽你發牢騷,還是跟我仔細講講儀式是什麼。

還有,我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起的,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利害關係,我跟你們絕對不是一個戰線的,說起來我莫名奇妙被你們拉入其中才是真的奇怪吧!」

「算你有自知之名吧!」一友無視了他的後半段話,一邊消滅手裡的蘋果一邊說,「仔細聽好了。」

「首先,神是存在的,我不會也無法跟你解釋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出的,你只需要知道這是不可推翻的鐵律。

而我們,就是研究如何與神真正接觸或互動的團體,神使,你可以這麼稱呼我們,無論是信奉哪一位神,哪個區域的組織,他們都不會否定自己被這樣稱呼。」

「其次,我們是如何得到像你昨天看到的力量的?這裡我先說明,那位少女,她的力量是超乎我們正常所知的,就連神使中也沒有多少人可以達到那樣的能力。

得益於這次儀式她獲得了這樣犯規的力量,所以我說想看看你們能做到什麼程度,光是啟動儀式就能得到這樣的成果不知道會讓那些老東西震驚到什麼樣子。」

聽著對方的話,陳輝馬上想起了那個一片空白的世界,自己就是因為啟動儀式進去的嗎?

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麼?自己能感覺到的那些生物又是什麼?難道,真的是神?

「我不知道你在儀式中接觸了什麼,但是你帶出來的那個人顯然不來自於這個世界,至少不是這個時代。」

那個人?那個白髮武士嗎?

「她,是神嗎?」

陳輝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如果她是神的話,那能對抗那樣恐怖的力量就合理了,但是自己真的能召喚出神?

就憑自己一個完全和這些神秘學知識不掛鉤的普通人?

「開什麼玩笑!」

一友幾乎是在呵斥了,「有著那樣瑕疵的容器怎麼可能成為神降臨的溫床!」

瑕疵嗎?但是那個少女給予自己極少的印象已經幾乎是完美的了。

精緻的面容和身體,非人的力量,如救世主般的到來,如果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話,那她就是陳輝心中的神的化身了。

「聽好了,你們召喚的生物可能來自任何地方任何時代,甚至不在這個星球,但絕不會是神,儀式本身的花費雖然達到空前的龐大,但遠遠不夠讓神降臨。

而且,你們召喚的生物或多或少都會被誇張處理,原因是儀式給予的神秘性讓它們不會以凡性來到這個世界,所以你看到的不是那個生物在原本世界的樣子或力量。」

是了,那樣恐怖的力量如果說真的是哪個時代的人類能擁有的,陳輝還不如去相信神明行於大地之類的話,不過聽到這,陳輝突然產生了疑問。

「你說過淺上晴她自己的力量完全夠不上她因儀式得到的力量,那她要如何控制自己召喚的生物?」

這樣完全是犯規的吧?如果從物理學的角度來看,就是能量越用越多,完全推翻了熱力學定律,這些召喚儀式就像研發原子彈一樣,造物本身是完全無法控制的。

「你是笨蛋嗎?我們怎麼可能沒有想到?這個儀式從頭到尾是經過無數家族的人精心設計的,所以你們和召喚物的關係當然考慮到了。

嘛,不過這一段倒是沒有怎麼設計就可以做到,因為召喚儀式最基礎的定律就已經把你的問題考慮進去了,你不懂也是正常。」

一友晃了晃腦袋似乎在得意什麼,但轉之他又認真地說,「不知道是不是神的安排,你的召喚物不會違背你的意思,它也無法主動加害於你。

可能因為召喚中把召喚的祭司,也就是你們,也當成了祭品,對它們來說,你們就是它們本身,也就是附屬物的概念。這就是召喚儀式最基礎的定律——來者皆我。」

「但是,也不是沒有先例。」一友意味深長地盯著徐輝,「你應該明白,你召喚來的東西和你內心的某個願望有關。

那是你存於內心最深處,靈魂最深處的願望,或者說,是慾望。」

願望?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麼召喚她出來的啊!

陳輝腦子裡關於那一段傾訴願望的記憶完全缺失了,一想到那個片段就變得模糊,就好像被誰擦去了一樣。現在又去回想卻引得自己頭疼。

「它們不是神,你要記住,它們是和你們的慾望共鳴而來的,就好像被腐肉吸引的餓狼,它們以你們慾望為食,你慾望越強它們越瘋狂,你的思想越接近你的慾望它們和你的靈魂就越接近。

就這樣一點點,一點點靠近,蠶食掉你最後的理智,然後你就會變成它們的傀儡了。那些不能保持人的本性的人就是這樣子被列入怪物的行列的。」

「記住,你永遠是你自己,不是慾望的野獸。」

野獸嗎?

那雙仇恨之眼,完全被蠶食靈魂了嗎?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麼要停手?

為什麼要讓仇恨之獸停下來,淺上晴?

徐輝不明白,自己腦子裡關於淺上晴的記憶也只有模糊的一個名字,但是往前翻閱,他發現有很多空白的片段,這些片段佔據了他記憶的很大一部分,這一切都和淺上晴這個名字掛鉤。

淺上晴,你到底是什麼人。

正在徐輝努力回想的時候,一句話突然躍入了他的腦中,是他記憶里僅存不多的,由淺上晴說出來的話。

「他們,盼著我們死啊!」

他們,是誰?

徐輝看了一眼正在誇誇奇談的國門字一友,心情跌入谷底。

他們還能是誰。

「所以說你確實很倒霉嘛,不過你不是有第二條路可以走的嗎,一般我也不會去告訴別人這個方法雖然大家都知道但是我怕你不知道所以再說一次絕對不是我想看你期待的樣子只是盡一個監管者的職責。。。」

眼見一友又開始扯皮,陳輝開始整理自己剛才聽到的信息。

這些人,包括那些其他的被稱為志願者的人,都是來自於世界暗面,自稱為神使的人。

這個所謂的神召儀式也是世界暗面一些比較大的家族和組織聯合舉辦的,目的是為了尋求召喚出「戰神」的一絲可能性,這樣摒棄前嫌的合作在他們歷史上是第一次所以一友說「空前的花費」。

至於為什麼是「戰神」則要考慮到這個儀式的完成過程,分為啟動,碰撞,式成三個階段。

其中啟動就是用預先分配給志願者的材料讓他們去完成對生物的召喚,目前來看,已經完成了。

碰撞則是整個儀式持續時間最長的階段,讓志願者在一定範圍內對戰,據對方所言,這是為了讓儀式中的慾望更加強烈,符合戰神需要的引物,所以他們要儘可能激烈地去對戰。

運用所有辦法去殺死或擊敗對方,謀略也是戰爭的一環,所以他們更希望看到的是一個長時間的互相牽制,而不是一股腦地去殺光所有人——但因為不同人參加儀式的理由不同,所以只是希望而不是要求。

因為沒有人知道戰神的需要是什麼,或許有人把其他人在一天之內全殺光正好符合戰神的降臨的條件就成功神降了也說不定。

最後則是式成,他們會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啟動最後的儀式,一切在這之前他們的行動都是神召的一部分。

就像是在神的面前演了一齣戲一樣,至於神會不會領情就另說了,不過基於這些人完全不期待這次儀式的成功,只是權當一次嘗試而已,所以式成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這就是這次的所謂神召儀式,這就是他現在捲入的爛攤子。

他可以拒絕嗎?當然可以,但是當他問起這樣做的後果時,對方只是說:「於你並無損害,只是要注意可能就成為無辜的戰後亡靈,我只會給你一個合理的死亡,還有就是你的喚靈馬上消散。」

如果完全沒有接觸到這個所謂的儀式和這些比神棍還要神棍的人,他肯定不會自己選擇加入,但是他現在知道了,也明白了有一群瘋子打算把整個德克州當成舞台肆意妄為。

其中的所有傷亡他們只會給一個正常人能接受的死亡理由,就像隨時會落下的巨石一樣,隨時能讓自己身邊的人粉身碎骨。

他不能接受,他也不會允許這樣的行為,作為一名刑警,徐輝不會讓自己所要保護的人身處危險卻什麼也做不了——如果他退出了,就什麼也做不到。

除此之外,就是那個少女。

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於他,少女只是一個一面之緣的人,她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但是,就因為一友說的,對方是因為自己的願望而來讓他必須正視這個少女的存在,儘管為了身邊人付出這個理由已經夠了,但如果說完全和她無關只是在扯謊——不管自己是用什麼理由召喚對方的,對方應召而來那自己就沒有資格去無視她。

而且,她救了自己一命,從那樣的怪物手下。

只是自私的以自己的利益來權衡他人的性命,甚至就像丟棄工具一樣把對方丟掉,這種事如果做了,那他連這些人都不如吧!

所以徐輝必須參加這個儀式,無論從哪個角度,哪個方面,自己都沒有退出的理由。

「所以嘛,你就乖乖地退出,不會有人說你的,畢竟你是一個普通人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多你一個少你一個沒差。。。」

「不,我要參加。」

「對了對了,放棄就對了,」

一友的聲音頓住,然後他第一次失聲,「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參加。」

看到對方失態的樣子,徐輝突然感到很愉悅,這也算是他和那些高傲的神使第一次的交鋒,以他的勝利告終——鼓起勇氣參加這種超模的儀式本身就是一種勝利。

「不,不是,你腦子有問題嗎?哦,合著我說半天是對牛彈琴是吧混蛋,我說那麼多儀式的東西不是鼓勵你參加別自大了!

我讓你知難而退你不懂是吧?這種東西和你有關係?你就老老實實當一個刑警領你的工資破你的大案瞎摻和什麼?

要不是你瞎貓碰上死耗子淺上晴那瘋子給你魔力讓你能召喚成功我至於在這跟你磨半天嗎?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命,這一切你就當是聽了一個離奇的神話故事行不行?」

徐輝搖了搖頭,但他的眼神中少了敵意,隨著一友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儀態,他對對方的好感增加了,至少這傢伙,確實不想讓自己死。

「混蛋!豈有此理!」

一友瞪著他起身,「那你就抱著你的自大,死在這吧!」

他伸手抓住放在一旁的手杖,大步離開病房摔門而出,手杖敲在地上發出聲音,而徐輝卻感覺像是敲在自己身上一樣,而一友在門外逐漸遠去的怒吼也讓徐輝心更是一沉。

他靠著枕頭,嘆了口氣。

「好了,這下我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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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面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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