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雲逐夢第1部雲鎖萬山緲第2章廟堂雖小神仙全,妙語連…
接上回(19)
丁曉敏看著字條上血紅的幾個字,猛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用激勵的目光看著付子云,「付子云,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越優秀的人越會遭人嫉恨,既然招惹了那一夥不法之徒,就要勇敢面對。」
「丁曉敏,你是不用怕,有你的爸爸為你撐腰,誰敢惹你呀?但我們的付子云兄弟就不一樣了,他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一定會遭報應的!」鄭義不陰不陽地嘲諷著付子云。付子云把眼一瞪,眼光冷徹地看著鄭義說道:「遭報應的是那些作姦犯科之徒,不管什麼人只要敢為非作歹,只有讓他們嘗到了我這鐵拳厲害,才會讓他們俯首稱臣!」
「我們這裡是開門市部的,不是開武館的,商人的功夫不在拳頭上,而在嘴皮子上,在於鬥智不鬥力,有些人光知道逞能,就等著吃虧吧!」鄭義陰陽怪氣地說完,一轉身走進了經理室,留下了付子云和丁曉敏在大眼瞪小眼。
第三章,生死離別憶當年,愛恨情仇都是緣
付子云到商業局報到的這天傍晚,他的母親藍惠欣依靠在大門框上,等著付子云回家吃晚飯。藍惠欣望著雲水湖往這來的土路發獃,傍晚的風好像吹透了她的毛孔,進而吹亂了她的心。自從她和丈夫付振新轉業來到汶源,在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建起了自己的家,一家人生活得很滿足。但是在那一場瘋狂的運動中,因為他的弟弟藍惠武和侄子藍天隨著國民黨的軍隊去了那邊,她受到了牽連被開除了公職賦閑在家。從那之後,一到晚飯的這個時候,她就倚在院門框上,等著盼著自己的丈夫回家,擔心著丈夫在運動中有去無回。
藍惠欣想著已經故去二十多年的丈夫付振新,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院門外的大棗樹上,棗葉縫隙里盛開著成串亮閃閃的棗花,這些快要開敗的嫩黃色棗花中,有的已經忍不住率先結果,露出尖尖的小腦袋。棗樹的枝葉展示著迎風飄舞的裊娜姿態,使枝丫間流淌出一股略帶清香的花味,只是傍晚的風毫不憐香惜玉,把剛冒頭的青澀棗果連同花瓣吹落在地上,像落下了一層白中帶嫩黃的霜雪。
風中洋洋洒洒的棗花拂動著藍惠欣的思緒,她想起了付子云剛滿月的時候,丈夫付振新拿著棵棗樹苗,來到院門外選好了栽種這棵棗樹的地方,開始揮汗如雨地挖坑栽樹。當她從院門裡走出來,端出一碗水讓丈夫喝時,付振新揚起帶著汗水的臉對她說:「你別看我現在栽的這棵棗樹苗小,當這一棵棗樹長大,樹上掛滿又大又紅的棗子,我們的一雙兒女就該長大成人了。到那個時候,咱們該哄著孫子、孫女在這裡打棗,孫子、孫女爭搶著落在地上的紅棗,你就這樣站在門框邊笑眯眯地看著,那該有多麼得幸福啊!」
「真到那個時候,我的頭髮全白了,臉上滿是皺紋,又有什麼意思?」她紅著臉對丈夫說著,把棗樹苗放進丈夫挖好的坑裡扶好。付振新一邊向坑裡填土,一邊調侃著她,「你還想永遠年輕呀,如果到那時你還像現在這個樣子,兒媳婦該罵你是老妖精了。」
「兒媳婦不高興又能怎麼樣?只要你這個做丈夫的高興就行。」她嬌嗔地瞪了丈夫一眼,開始給栽好的棗樹苗澆水。付振新也在笑著反駁她,「我有什麼高興的?到那時我這個滿頭銀髮的老頭子旁邊,站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婦,那我還敢打棗給我的孫子、孫女玩嗎?還不讓別人把給我羞死了!」
「羞死了才好,總比看著我這老態龍鐘的丑婆娘氣死強!」她看著丈夫高大的身軀、俊朗的臉,
甜甜一笑,朝著丈夫吐了吐舌頭。沒想到丈夫聽了她的話,臉色忽的陰沉了下來,「唉,看這形勢再這樣發展下去,說不準真讓那幫人把我給氣死。」
「不要說這種喪氣話,當我們栽的這棵棗樹大了,你拿著杆子打棗的時候,我還要在樹下為你撿紅棗呢!一直撿到這棵棗樹也老了,再也不結棗了。」她說著說著,想著丈夫的話,心裡猛然咯噔了一下,隱隱有點感覺到不對勁,沒想到她一句玩笑話竟然成真,在付子云兩歲的那一年丈夫竟然真在批鬥中被氣死了。
藍惠欣想著過去的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從院門外又轉回頭看著這寂寞的老屋,目光滿院子里兜兜轉轉,隔著歲月的煙塵,那些陳年舊事也許就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只要走過就永遠不再回頭,只剩下夕陽落下的迷離光影,遺落了一地傷痕。但夜幕的降臨並沒有讓過去幻化成隔世的泡影,記憶還是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涌動了上來。
她的丈夫去了之後,她含辛茹苦地把一雙子女養大,一直到女兒付子華出嫁,付子云上了大學。老屋忽然變得空落落的,她自己彷彿變成了風雨吹落的樹葉,遺落在寂寞老屋裡的牆角旮旯里。多年的操勞侵蝕著她的容顏,使她水潤花美的肌膚,變成了老屋的牆皮這樣斑駁;如今彎腰塌背的身體,更像是老屋的斷壁殘垣。
她忍受不了老屋空空的寂寞,就在每天的黃昏站在大門外,等著、盼著付子云回家,擔心著付子云在外面獨自面對社會的艱險。怪兒子飛不高、飛不遠,卻又擔心兒子飛得太辛苦,想著想著就淚眼迷離,多想變成風中飄揚的柳絮,隨風去看看獨自面對世界的兒子。不知多少次她在對著夕陽祈禱,對著蘆花嘆息,對著西湖灣的萬層柔波發獃。不為秋風飄起白髮,只為希翼的心千里走天涯。
藍惠欣兩眼迷離的看著歸巢的鳥兒歡叫著沒入山林,看著絕望的落日慢慢地落入西山,看著遲緩的月亮落寞地走到頭頂,她回憶著往昔的歲月,禁不住感慨萬端地念叨著:
「一念成佛,
負我昭華青衫薄。
情切追不回煙中客,
天涯無根耐不住千秋鎖。
情生情滅,
遺失在那條長河。
江湖浮沉匯聚成滄海,
芳草萋萋掩不住一世蹉跎。
霞光閃爍,
是那隔岸的燈火。
雲朵來去唱響煙波媚,
千里長風帶著煙雨去漂泊。
生死離別,
寫滿了千古風月。
風塵何時滄桑了流年?
忘情酒飄撒成夢醉了長歌。」
藍惠欣念叨完,看見付子云騎著自行車從路上向這邊走來。付子云轉過岔路口就向這邊張望著,一見面,藍惠欣就跑著去堂屋裡熱飯菜,付子云邊走邊說:「娘,不用忙啦,清完資之後我就在門市部吃過了。」
付子云放下自行車,來到屋裡,「娘,我被安排到家電門市部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了一口氣又說道,「只是門市部的經理方立忠說認識我爹,但他有點說不上來的怪,您認識他嗎?」藍惠欣一聽這話,慢慢的收起了笑,面色逐漸凝重,獃獃地站在堂屋裡。付子云趕忙站起來,-焦慮地看著藍惠欣凝重的臉,「娘,您怎麼了?」
「這個叫方立忠的人,娘二十多年前就認識他,他是汶源本地人,商業局剛成立,他就分來了商業局。當年他這個小夥子精氣神很足,積極向上。那時,你爹轉業來商業局做局長后很看重他。」藍惠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眶有些濕潤,那些陳年往事讓她感受到心情異常地沉重,「有一天夜裡下大雨,你爹被雷聲驚醒,從床上爬起來就急急地跑到物資儲備倉庫,去看露天的物資蓋好了沒有?那時,物資倉庫正是這個方立忠做保管員,他約莫著深夜四下里沒人,天又下著雨,就把蓋物資用的帆布捲成一大卷,從小路上用小車推著想送回家,因為他家裡當時正打算蓋房子,準備下了一些木料最怕雨淋。
沒想到被你爹碰了個正著,你爹用手電筒一照,看著是方立忠,就問他推著帆布去幹什麼?這個方立忠心眼活,慢悠悠地放下車子,首先向你爹問好。然後再恭維你爹,說這麼大雨,局長還親自跑來,最後吞吞吐吐的說:看下了大雨,怕露天物資淋壞了,才要推著帆布去蓋,走小路是想看看別處還有沒有怕雨淋的東西。你爹當時就被他做好事不邀功的行為感動了,就和他一起去蓋露天存放的物資。方立忠乾的特別賣力,你爹看在眼裡喜在心頭。
於是,你爹在第二天開的職工大會上表揚了方立忠,樹他為先進典型,並特別提拔他為宣傳科的副科長。同時,我還把當時商業局裡最賢淑、最漂亮的姑娘介紹給了他做對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