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奇
夏日拖著長長的步伐,即使是臨近九月份的時刻,也依然源源不斷的釋放著它的威力。窗外依然有聒噪的蟬鳴,在樹影的搖曳下晃的人心煩意亂。
由此可見h市立二中還是有一定先見之明的,至少藍白色的校服搭配不至於讓這個夏日的午後更令人煩悶,不過提前一周開學卻完全打消了這一點點清新帶來的愉悅。
隨之而來的新學期總是伴隨著那幾件事,沒寫完的假期作業,嘮叨著「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老師,以及,隨班級變動入班的新同學。
啊,為什麼會發生所謂的「班級變動」呢?這得從h市立二中的規章制度說起。完完全全映射著將應試教育貫徹到底的目標,以卷不死學生就往死里卷的教學理念為指導,h市立二中成功推動了學生階層內部的「新陳代謝」,推動學生們走向更優異的成績,更美好的未來。
咳咳,簡而言之,就是分層滾動制,將一個年級的學生按成績進行分層,由高到低分別分為尖子班、實驗班和平行班,以期末考試為基準對學生原本的層次進行調整。不得不說這一制度深刻地抓住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格言的深意,不斷督促著莘莘學子們為內卷而戰。
h市立二中的教學樓主要分為東西兩個樓群,而東樓作為文科陣營的「大本營」其實只是一個統稱,其中鍾靈樓、毓秀樓和敏思樓分別是高一高二高三的教學樓。學生們每到新學期就會搬入新的教學樓,就如現在,作為新學期報道,毓秀樓尖一班在吵吵嚷嚷中剛剛收拾妥當,班主任老何就帶著新到的三個同學進班了。
為首的是一個女生,瘦但並不病弱,反而隱隱約約能看出流暢的肌肉線條,薄薄一層並不誇張,但足夠奪人眼球。校服明明有按規定整齊地穿戴,但配合上她懶洋洋的氣質,反而有種不羈的感覺。皮膚很好,是光潔的象牙白,又因為午後蒸騰的暑氣染上一層薄紅。這時才恍然讓人看到她出眾的顏值,狹長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瞳仁很黑,顯得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清澈;鼻子很挺,整個五官很立體。「啊,是那種,嗯,很鋒利的美感呢。」紀逢意漫無目的地想著,回過神來,那個女生已經走下講台坐到了第二排靠窗的空位上,只在黑板上留下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江樓。「唔,筆鋒也很明顯呢,果然是字如其人嗎?不過這種字應該明顯是不符合高考改卷老師的審美的吧?」紀逢意冷靜地回過神來,看向下一個同學。
第二個同學是個長的高高壯壯的男生,目測可能接近一米九了吧,小麥色的皮膚,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頭髮有點長彎下來遮住額頭,五官很端正大氣,濃眉大眼的,看起來就是那種體育很好的運動系少年。脖子上戴著個朋克風的黑色項鏈,墜子是個骷髏頭的形狀,「看起來很陽光……也有點不良?」目光在他身上隨意的打了個圈,忽然定到他手上,似乎…是一串佛珠?紀逢意一隻手撐著頭,看著男生在黑板上寫下他的名字——牧奕颺(yang二聲),接著又否定了之前的想法:「不只是如此,很矛盾的一個人啊……」
最後進來的姑娘個頭小小的,齊劉海,馬尾辮,說話聲音也細細小小的。紀逢意耐著性子仔細去聽她的自我介紹,卻發現在夏日聒噪的蟬鳴和旁邊班級移動桌椅打打鬧鬧的背景音里,愣是一句話也沒聽清,原本安靜的教室內也隱隱出現雜音。那個姑娘更加慌張起來,手指不安的搓動著衣角,最後快速的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就跑下了講台。
老班仍然是那種萬事不愁樂呵呵的神態,洪亮的嗓音一下子就鎮住了班裡面的竊竊私語聲,就連隔壁班都靜了一下。「大家假期都過得不錯吧?我相信大家作業一定都認真完成了對吧?新學期新氣象,不要一開學就這麼急躁嘛,一來就和前後左右的同學敘舊,著什麼急嘛,接下來從早到晚你都和他們呆到一起……」來了,老班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收心,高考,不要瞪著死魚眼睛;上課,下課,出操及時不要請假;作業,筆記,誠信考試友好互助……紀逢意瞪著死魚眼睛,在顱內上演一場現實版的預言家預言。「最後,讓我們來歡迎新同學的加入,他們分別是江樓,牧奕颺和王願穎同學,大家鼓掌!」
班級掌聲雷動,旁邊班級的吵鬧又被嚇的安靜了一下。不過,也是有不和諧的聲音的,紀逢意無奈的聽到後面的女生劉妍曲吐槽式的說:「老班搞這麼正式,還不知道這幾個人能呆多久呢,到時候掉下去多丟人。」
這話肯定是不合時宜的,尤其是她說話的音量也不算小,她同桌搗搗她,示意她小點聲別說了,她反倒更加不滿起來,「你搗我幹什麼,我又沒說什麼。」
劉妍曲本身可能是被家裡嬌養大的,直來直往的,說話做事總是不怎麼顧及他人的感受,最關鍵的是她本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麼問題。紀逢意本身是不怎麼喜歡和這類人打交道的:沒有什麼壞心眼,但也不怎麼讓人舒服,總要去遷就他們。但此時作為班長自己明顯還是要有點反應的,於是只好回過頭去,對她比了個禁音的手勢,回過頭來發現江樓正撐著頭看著這邊,正好目光相撞,看到江樓揚了揚嘴角,勾出一抹懶洋洋的笑意,逆著光,恍惚燦爛。就好像……原本鋒利的美也軟化了一點。
這人,有點犯規啊,怎麼能隨便笑得就這麼好看呢,紀逢意在心裡嘀咕著。同時感覺耳根有點燒,只好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這是一個dk的正常反應,啊,沒錯,肯定只是這個原因。
於是,在這樣一個蟬鳴陣陣的午後,他們的故事緩緩拉開序幕。
------題外話------
紀逢意是個男孩紙啦,這一章主要是從他的視角來寫的,但不會一直都這樣滴。(dk是男子高中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