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野外的噩夢

蘇樹獃獃地靠在河邊大樹下的石塊上，望向遠處藍藍的天空下干禿禿的大山。

作為蘇家長孫，他自然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睦睦，但不知道為什麼，越長大他越發現自己和母親的很多意見都不一致，他甚至越來越看不清自己的母親了。

去年夏天，母親帶蘇密去外婆家，他帶蘇木和蘇慎來河灘玩，後來碰到陣雨，整個土路混成泥漿，蘇慎小，他就背著她，沿著庄稼人為了走推車而開闢的寬路一直往家走，雖然走了一個多小時，但他心裡很高興，那是一種能保護家人的成就感，也是一種豪邁的男子漢氣概。

可是當他興奮地把這一切告訴母親時，母親非但沒有表揚他，反而大罵他不懂親疏遠近，多管閑事。

母親的原話是：「你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你有沒有搞清楚誰才是你的親妹妹！」

後來，蘇樹漸漸發現了，母親根本不喜歡二嬸，也不喜歡他們和蘇慎一起玩。

他不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

「都給我上，不留一個活口。」

一群匪徒持刀衝進了凡灣，他們頭纏毛巾，光著膀子，面目猙獰。

所有人都藏起來了，村裡空蕩蕩的，只剩下了蘇樹和蘇慎，蘇樹拉著蘇慎跑，可是他的鞋子又破又大，怎麼跑也跑不動。

匪徒越來越近了，蘇樹心急如焚，他一把把蘇慎推進了河灘上方的野草中，自己拖著那雙大鞋繼續跑。

前面已經到了村子盡頭，沒有了路，正在蘇樹不知所措時，一個光頭匪徒逼近了他，二話不說就揮起了刀。

一刀下去，他「啊」地大喊。

耳邊傳來幾個熟悉的聲音，他猛得睜開眼，才發現四叔、五叔還有妹妹蘇木正站在他旁邊嘻嘻笑著，五叔手裡正拿著一根野草在他眼前晃悠著。

「你們怎麼在這？」蘇樹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摸著頭上的冷汗。他還沉浸在剛才的噩夢中。

怎麼突然就夢到了蘇慎？

「哥，這話應該是我們問你吧，我們大家都這麼忙，你卻在這裡偷懶。」8歲的蘇木指著她身後的三捆樹枝，歪著頭說道。

「就是，要不是我叫醒你，你是不是打算睡到下午？」14歲的蘇老五又把手中的野草晃了晃，得意洋洋地說。

「我哪偷懶了，我早上跟著大伯和我爸爸去耕地了，這才剛從家出來。」

「你大中午的跑出來幹什麼，吃飯了沒？」蘇老五問道。

「哪有飯吃？」蘇樹有點沒好氣地說，「不過我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新聞，保證讓你們驚掉下巴。」

一群人湊到蘇樹身邊，張著嘴巴好奇地等著他說話。

蘇樹神秘兮兮地賣起了關子，直到蘇老四答應把他養的那隻蛐蛐送給他，他才說：「我二嬸活來了。」

「二，二嫂醒過來了？是真的嗎？」蘇老四問道。

「早上還昏迷不醒呢，怎麼可能呢？」蘇老五顯然不信蘇樹說的。

「千真萬確，而且精神好得很呢，不信你們回去自己看。」

「走走走，我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蘇木說道。

蘇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轉身就走。

「哥，你不幫我背樹枝嗎？」蘇木在後面大聲喊道。

「大侄兒，也幫我背一下。」蘇老五也纏了上來，張著嘴故意做出氣喘吁吁的樣子。

「老五，你怎麼好意思讓侄子幫你！自己背！」18歲的蘇老四背起最大的一捆，走在前面。

蘇老五撇了撇嘴，極不情願地背起了自己的那捆。

解放出雙手的蘇木撿起一根樹枝，跟在叔叔哥哥身後，沿著小路，隨意拍打著兩邊的野草，唱著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