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此時此刻,悠斗十分希望自己擁有楠雄A夢的超能力。
這樣他就可以回到一分鐘前,把和「招式公開」有關的內容咽回肚子里。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招式已經公開了,切原前輩的球拍也被他打壞了。
悠斗努力不去回憶換一次拍線的價格,拎著球拍走到網前:「切原前輩,你還好嗎?」
切原如夢初醒。
他抬頭看向悠斗,有些不滿地嚷嚷:「當然了,可別小瞧我啊。」
他撿起腳邊的網球拍:「我去換個球拍。」
切原的網球包就在場邊。
他在換備用球拍時聽見非正選們的竊竊私語。
「那個一年級新生,竟然擁有那樣的力量。」
「對面可是除了在三巨頭手裡外未嘗一敗的切原啊。」
「如果伏黑贏了切原,今天這場比賽就會載入社團史冊吧?像三巨頭當年那樣。」
切原聽著他們的對話,拿球拍的動作變慢了。
「糟糕了。」胡狼道,「赤也那傢伙又要進入赤眼模式了。」
「赤不赤眼都無所謂吧?」仁王一針見血地指出,「就算是在赤眼模式下,他也一樣被伏黑壓制著。」
讓他們意外的是,切原的眼睛沒有再次充血。他拿著備用球拍回到底線,膝蓋微微彎曲,擺出接發姿勢。
柳欣慰道:「看來赤也在升入二年級后也有所成長。」
真田雙手抱臂,沒有說話。
裁判示意悠斗發球。
悠斗彈了彈網球,向上拋起。放鬆手腕,揮拍。
這一次沒有喊「玉犬」。
然而就算沒有喊「玉犬」,這一球落在別人眼裡也還是「玉犬發球」。
切原再一次判斷失誤,回擊出界。
「Game,伏黑,4:1。」
「玉犬。」柳生突然感慨,「原來如此,是指飄忽不定的力量嗎。」
柳生的話引來其他幾人的目光。
柳接過他的話:「玉犬是一種犬類式神。傳聞在農耕時期,一些大家族會通過供奉這類犬神獲取力量,詛咒敵人。」
「但通過這種方法獲取的力量往往會不太穩定,供奉的家族也會受到一定的詛咒。」
柳生點點頭,讚歎道:「不愧是柳君,對橫溝老師的作品也很了解。」
「可是,悠斗的『玉犬』由來應該不是這個吧。」丸井打斷柳和柳生的互捧,抬手指了指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來看向他們的悠斗。
「你們看,悠斗他一臉剛知道這件事的樣子哦。」
「啊,是真的。」仁王仔細觀察了一番,同意了丸井的話,「這小子左眼寫著『原來還有這種說法』,右眼寫著『聽起來好厲害』呢。」
「……太鬆懈了。」真田不知怎麼地想起自己給切原解釋「皓月失釜」的經歷,「伏黑,比賽還沒有結束,你應該去對面的場地了。」
悠斗「哦」了一聲,朝對面走去。
路過切原時被切原喊住。
「悠斗,下一局我不會再讓你得分。」
*
下一局我不會再讓你得分。
說出這番話的切原卻在第六局時差點被悠斗破了發球局。
「赤也的節奏亂了。」
「下一局是伏黑的發球局,伏黑保住發球局的幾率是92%。」
正如柳預言,悠斗毫不費力地拿下自己的發球局,並在接下來的第八局中,破了切原的發球局,隨後一路將比分追到5:4。
只要他再拿下一局,比賽就會進入搶七。
「赤也那傢伙怎麼回事?從剛剛開始不是出界就是掛網,簡直就像……」胡狼一頓。
仁王替他把話說全:「簡直就像和開局的伏黑調換了,puri。」
「心態問題吧,赤也的心態太差了。」丸井拆了塊新的泡泡糖,毫不留情地點評,「再這樣下去,赤也要輸了。」
切原也覺得自己要輸了。
從上一局開始,對面黑髮後輩的身影就和另一個人的重合起來。
他彷彿回到了一年級的時候,無數次挑戰那個人,卻又無數次失敗。
可惡可惡可惡!
他明明是抱著成為No.1的目標進入全國第一的網球部,結果不僅有三個人怎麼樣也無法打敗,新入學的學弟網球也比他厲害。
明明昨晚睡覺前還立下目標,要突破極限,打敗那三個人,成為後輩眼裡可靠又強大的二年級前輩。
悠斗站在底線的位置,準備接切原的發球,突然看到對面切原前輩身上覆蓋了一層紅光。
視力向來很好的悠斗愣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時,紅光已經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悠斗還想再觀察一番,切原發球了。
和前幾局不一樣,一直在底線攻擊的切原,在發完球后迅速移動到網前。
然而「發球上網」對悠斗來說是沒用的。
不管對手是從底線回球還是在網前回球,只要球過來,悠斗都有信心把球打回去。
悠斗把球打回到切原的場地,球在半空中被切原截擊。
切原反手切削,黃色的小球撞在網帶上,沿著網帶滾動了一段距離,落在悠斗的場地。
「15-0。」
悠斗聽到身後的胡狼前輩驚呼:「那是文太的走鋼絲!」
「真是的。」紅髮前輩似抱怨似無奈道,「這可是天才的妙計,不是隨隨便便說用就用的。」
柳:「赤也用出了文太的招數,難道說……」
真田肯定了柳的猜測:「他終於也到達了無我境界。」
無我境界?
悠斗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好在他不是唯一一個不知道的,有人替他問了:「無我境界?」
「不是用頭腦思考行動,而是結合身體實際經歷過的記憶,無意識地做出反應,這就是只有超越了自身極限的人才能到達的境界,無我境界。」真田解說。
不用頭腦思考、身體無意識地做出反應、超越自身極限……聽起來就好可怕。
悠斗在心裡默默告誡自己:以後打網球時千萬要注意,絕對不可以進入無我境界。
切原再次發球。
同樣的發球上網,同樣的秘技走鋼絲。
這次悠斗已經在球落下時移動到網前,然而還是沒能接住這一球。
「30-0。」
「丸井君的這招『走鋼絲』,目前還沒人能破解吧?」柳生看著場內碰到了球,但沒能把球打過網的後輩,問身旁的同伴。
「40-0。」
「啊。」胡狼回答柳生,語氣裡帶著自豪,「文太的這招是無解的,赤也要贏了。」
然而下一秒,黑髮後輩在網前用球拍抄起了這顆剛剛彈地的網球。
一個高吊球。
丸井吹破了泡泡。
胡狼難以置信地喃喃:「文太的『走鋼絲』,被打回去了……」
眼尖的仁王發現:「赤也那個扣殺姿勢……」
柳生:「是真田君的『侵掠如火』。」
「這一球伏黑能打回去的幾率是2%。」
就算伏黑能及時趕回去接住這一球,赤也打出來的「侵掠如火」也會擊穿他的網球拍。
柳這麼想著,卻看到被「侵掠如火」被打了回去。
柳睜開了眼睛。
「Out!比賽結束,6:4,切原獲勝!」
悠斗有些惋惜地看著落在鐵網前的小球。
剛剛那一球落得太快,他還沒準備好便匆匆回擊,回擊的時候也沒有控制好力度。
不過萬幸,沒有再在鐵絲網上開一個洞。
因為在最後一局才進入無我境界,切原並沒有被消耗多少體力。
他收拾好心情,走到網前,向悠斗伸出手。
賽后握手。
這項禮節悠斗是知道的。
他走向切原,剛伸出手,腦海里響起齊木楠雄跟他說過的話。
[不要碰任何東西。]
悠斗看著眼前快貼上的兩隻手,猛地縮回手。
好險好險。
悠斗鬆了口氣,朝被他弄得一愣的切原微微鞠躬:「這場比賽我學到很多,謝謝前輩。」
「下次再一起打網球吧。」等他拿到下個月的零花錢后。
悠斗說完,剛要直起上身,脖子就被一把勾住。
「真是的,搞這麼正式做什麼?」把他嚇了一跳,還以為不想跟他握手。切原一邊腹誹一邊揉了兩把後輩的頭髮,「別說下次了,一會兒就可以。」
切原說著說著,對上真田黑面神般的臉。
意識到不妙,但沒有意識到哪裡出了問題的小海帶被真田拉去訓斥:「太鬆懈了!說了多少次,禁止私下比賽!我要罰你揮拍五百下!」
悠斗看著跪在牆角、越縮越小的切原前輩,愛莫能助。
他不知道自己的「爆發期」有沒有過去,也不敢隨便拿手中的球拍做實驗,只好找了個角落坐下,計算自己一會兒要賠多少錢。
柳看到這一幕,剛想過去,被人搶先。
山崎蒼也走到悠斗身邊,小聲說了句:「……大不了的。」
悠斗回過神,抬頭看向他:「什麼?」
「我說。」山崎蒼也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大聲,「雖然你輸給了切原前輩,但這只是輸了一場比賽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悠斗不知道山崎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不過他還是要糾正:「我沒有輸。」
「哈?」山崎指著記分牌,「6比4,贏得比賽的是切原前輩。」
「這場比賽是切原前輩贏了,但是我沒有輸。」這場比賽他沒有遺憾,打壞的東西也賠得起,沒有賠得連褲衩都不剩,所以他沒有輸。
在伏黑甚爾的教育下,伏黑悠斗有自己的一套輸贏觀。
山崎心情複雜地看著悠斗,他總覺得眼前這傢伙看似無意地說出了一句相當富有哲理的話。
但他不想承認。
於是他丟下一句「隨你怎麼說好了」,就跑開了。
對手贏了比賽,但自己卻沒有輸嗎?
柳將這句話記在了筆記本上。
是他多慮了,伏黑的心態比他以為的要好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