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事情的發展嚴格來說,其實不算出乎陸知杭的意料,他在無數次謀划這次行動的時候早就想過,萬一女主出現了怎麼辦?甚至男主出現了。
他此時距戰場不過騎馬瞬息而至的距離,陸知杭見到女主的出現,在分神片刻后就不去管她了,不論女主來不來,他都需要出手相助,儘力彌補。
想到這,陸知杭又是催著身下的馬兒往那衝去,那馬兒得了令,橫衝直撞就往符元明所處的位置衝去。
此時的的符元明四周還算安全,被護衛拚命殺出了條生路,原著中的符元明之所以要等著男主救援,主要的原因便是馬匹都死傷一片,自己還受了腿傷,根本跑不過他們。
不然陸知杭也不敢單槍匹馬過來營救,他感情戲沒好好看,但這種打打殺殺的劇情倒是認真研究了一下。
「大人,快看,那邊有個著裝古怪的人往這邊來了!」護衛環顧四周,陸知杭騎著馬剛靠近,他立刻就發現了行蹤。
「小心一些。」另一個護衛見身後來人,不敢放鬆警惕,雖然那人手中只不過拿了一根木棍,對他們似乎也沒有惡意的模樣,但正常人看到幾十人在這廝殺,不都應該駕馬絕塵而去?
陸知杭見護衛心生警惕,於是還未靠近符元明就匆匆停下,揚了揚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另一邊,遊離於戰場外的張楚裳歡歡喜喜的放了幾發冷箭,極大程度上的阻礙了那些人的行動。
她自重生一個多月來每日鍛煉臂力,為的就是這一刻。
這箭雖力道不足,也沒幾個蒙面人中了致命傷,但時不時就給你來一發,還要分神躲避,自然煩不勝煩。
為了防止一個女子繼續干擾他們此行的行動,哪怕她生得花容月貌,自小培養的殺性也讓他們沒有多一分辣手摧花的猶豫。
當下就有人沖她而去,護衛見狀也不傻,深知少了張楚裳的干擾,他們必定潰敗,於是也分出一部分人手替她擋著。
張楚裳見那群賊人往自己這邊襲來,抿緊了嘴角,仍是不慌不忙。
她一個女子,又怎麼可能毫無準備就敢孤身前來呢?
張楚裳不過是想先在符元明面前表現一番,在對方絕望之際出手,再適合不過了。
待一刻鐘后,這些護衛盡數死絕,符元明即將命喪於此之時,那所謂的俠士就會恰巧到此地,見賊人橫行出手援助,再拖會時間,指不定還能多活幾個人下來。
她自信後面會有援兵到來,就算真有性命危險,她也早做了準備。
張楚裳清楚此事是太子所為,而她前世有幸見過太子的貼身信物,仿冒了一個,真要干不過了,再拿信物狐假虎威。
不過她畢竟是第一次將箭矢射向活人,前世因為陸止活生生將她打吐血的陰影,沒有安全感,被丞相渣爹接回相府後所學的六藝,張楚裳獨獨苦練了騎射,但最多就遊獵時獵殺了幾隻兔子。
因一百年前與鄰國戰況慘烈,一度全民皆兵,戰功赫赫的女將軍就出了不下三位,晏國的世家貴族皆要學習禮、樂、射、御、書、數六藝,不論男女。
雖說演變到後來,逐漸變成了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張楚裳卻下足了功夫,每一處力彷彿使在了陸止、嫡母身上。
忍住喉中隱隱湧起的噁心感,張楚裳一隻眼睛閉上,另一隻眼瞄準箭矢的方向,待要放倒前方的蒙面人時,突然一個人突破了重重阻攔,往她這邊衝過來!
張楚裳被嚇了一跳,一時不察,手中的箭矢一送,直接射歪在了地面上,此刻四周空曠如野,身前更是空無一物,就連那些護衛都在黑衣人身後幾步之遙,肯定是趕不上救她的。
距離太近,她沒有足夠的時間瞄準。
張楚裳眼皮跳了跳,被近在咫尺,染著鮮紅色的大刀鎮住,一雙秋水翦眸瞪得大大的,手腳多少有些無措。
畢竟是才重生過來一個多月,哪裡有原著後文里的心性。
陸知杭如今的位置離張楚裳是極近的,他甚至能看清那把刀的刀鋒閃爍著的冷芒,與女主不過幾個身位的距離,幾乎是下一秒鐘,就能見到這絕美的人兒香消玉殞。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知杭揮動手中的木棍,隨手甩出。
砰的一聲打擊在黑衣人的手腕上,他吃痛一聲,朝陸知杭凶神惡煞的瞪了一眼,隨後不管不顧撿起鬆了的刀柄,繼續往張楚裳砍殺而去,不管如何,這女子如今才是他們的大患,至於那個帶著面具的男子,有的是時間收拾。
陸知杭眉頭蹙緊,眼見情形愈發不對,張楚裳的性命危在旦夕,原著援救女主的護衛因為他的到來被分散了注意力,根本來不及上前,陸知杭不敢寄希望於女主光環,挑起一旁長劍,疾馳往那邊奔去。
幾步的距離,瞬息即至。
張楚裳被黑衣人渾身的殺意嚇住,眼見那刀鋒就要落下,她心中不由湧出了幾分悔意,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就要這麼草草死去嗎?
理智告訴她,應該躲開,然後拿出仿冒的信物,假傳太子的旨意,這場劫難就會過去了。
可……
可她手腳發軟,根本不聽使喚。
這麼說多少有點丟臉,卻是張楚裳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那直面死亡的感覺令人恐懼,她四肢僵住,死死地看著盯著一寸一寸落下來的刀鋒。
砰——
「可惡!」黑衣人低罵一聲。
想象中的畫面沒有出現,不知從哪拋來的木棍正中黑衣人的手腕,拿著刀柄的手一松,張楚裳恍惚中回神,後知後覺到自己居然臨陣退縮,下意識的往那木棍的方向望去。
心,悄然染上了一絲悸動。
「快退!」一聲低沉悅耳的男聲喊道。
是那個戴著面具的怪人說的。
她清楚的知道此時的情況,自己應該快點後退,可仍舊不受控制的想看看,那個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自己的人到底是誰,驟然聽到這一聲,張楚裳趕忙後退幾步,堪堪躲過黑衣人朝她砍來的一刀,可這一擊的落空,並未影響那人殺他的決心,繼續往她砍來。
躲不過去了!
張楚裳難得冷靜的下了判斷,她這一世的身體,到底是那個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反應又如何能與一個專業的殺手相較?
這會張楚裳是沒有功夫拿出信物來了,這招式接憧而來,而她應接不暇,再一擊避之不及后,畫面恍然間,好似變成了一幀幀。
那戴著古怪面具的白衣男子駕著馬而來,手中的長劍格擋住落在半空中的刀鋒,堅定地擋在了張楚裳的面前,此刻她覺得,便是再堅固的盾牌都沒有這人給她的感覺安心。
陸知杭好不容易救下女主,心下微松。
為了擋下那一刀,他不知費了多少力,就連手臂都麻木了幾分險些脫力,再讓他跟對方拼殺是不可能的,好在趕來的護衛已經將那殺手就地正法,暫時沒有後顧之憂了。
陸知杭雖說知道女主對自己恨之入骨,救下她無異於縱虎歸山,可想起張楚裳的種種遭遇,大多是陸止種下的果,身為醫生的良知沒辦法讓自己束手旁觀,哪怕自己後半生又需要重新擔驚受怕哪天女主重歸相府,拿自己開刀了。
「公子可否用這馬帶我們大人到揚江鎮?」那護衛見陸知杭救下張楚裳,以為他們是一夥的,放下警惕求助道。
「自無不可……」因為張楚裳還在這,陸知杭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相較平日里的聲線更低沉穩重。
語畢,陸知杭突然想起來,丟下女主帶著尚書大人走,怎麼想也不太好,可這馬只能坐下一個人啊。
「高卓,我豈能丟下你苟活?」符元明聽到這話,不樂意了。
「大人,您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名叫高卓的人自小在符元明身邊長大,兩人情同父子,都不願丟下對方。
陸知杭又沉默了,這馬怎麼看也不能坐四個人吧……
「大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另一個護衛看不下去了。
「大人!」高卓面露決絕,似乎符元明不走,他就要直接自行了斷。
「不如這樣。」陸知杭壓低聲音,溫聲道:「大人與我共乘一匹馬,姑娘和這位兄台一起走到那山腳下,再換兄台上馬帶大人去鎮上求援,我知道有一處隱蔽的地方可暫時躲過這些人的追殺,帶姑娘暫且躲一會。」
見別無他法,幾人只得同意了。
陸知杭攙扶符元明上馬,立馬加快了速度往那邊去。
按理說,讓張楚裳上馬好些,畢竟是女子,但一來,到山腳下路途不遠,二來張楚裳具體也不知應該到哪座山腳下停,而且腦怕符元明年歲大了,男女共乘一馬還是不適合。
那群黑衣人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居然有人騎馬帶著符元明,皆是恨極了陸知杭這個不速之客,於是拼殺的愈發賣力起來,勢要突破重重阻礙,將他們幾人攔下,若真到了揚江鎮,他們此行的任務可就失敗了!
至於陸知杭他們不一定會去揚江鎮這件事,他們倒沒想過,符元明不過途經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裡?
另一邊,幾人在護衛的拖延下順利到達了山腳下,陸知杭剛下馬,正等著跑得氣喘吁吁的張楚裳和高卓,誰成想高卓一來就拒絕了他的要求。
「我觀這馬年老,體力不支,且我等此行帶的護衛已是拖不了多少時間,必然會被追上,不妥。」符高卓搖了搖頭,分析道。
陸知杭聞言看了眼神情萎靡的駿馬,低頭思索了起來,覺得對方說得在理,於是輕笑道:「那便請大人與我一同上山了,那賊人想著我們人生地不熟,必然以為我們會去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