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好你個死癱子

催產葯很快灌了下去，蕭長青人也進到了房中。

俞梅攔著他說什麼不吉利，他覺得很可笑，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再說，她正在為他承受著這莫大的痛楚，怎麼就不吉利了？

「阿月，阿月，我在這……」

他半跪在床邊，抱緊了林七月一隻手。

望著床上這披頭散髮滿頭大汗又因為疼痛而表情猙獰的臉，他心如刀絞，深深的後悔。

早知道如此，他寧可永遠都不要什麼孩子，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摧產葯很快發揮了作用，剛才還恍恍惚惚已經半昏迷的林七月又被這更劇烈的痛感喚醒了意識。

她根本顧不上好好看這身邊的男人一眼就被下半身排山倒海似的痛感折磨的慘叫不止。

房中血腥氣越來越濃，床上的女子痛楚的哀嚎，床邊的人則被淚水打濕了眼眶卻無計可施。

這樣的折磨不知道經過了多久，那也已經滿頭大汗的產婆終於喊了一嗓子：

「好了，好了，頭出來了，王妃你再加把勁……」

伴著這產婆的聲音，又一陣劇痛襲來。

「啊……」

「哇……」

嬰兒的啼哭聲緊接著母親的慘叫聲響起。蕭長青驀然鬆了口氣，卻沒去看產婆抱出的孩子，只緊緊盯著林七月。

「阿月，阿月……」

無人回應他，方才還在喊叫的女子此時雙眸緊閉，一絲生氣都沒有。

「御醫，她……」

他來不及起身，半跪在床邊緊張的向守在一旁的御醫求救。

御醫趕緊上前抓起了林七月的手腕。

手往那脈上一搭，御醫臉色就變了。

蕭長青見他神色有異，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何？」

他一聲冷喝御醫也回了神，趕緊收手道：

「王爺，王妃脈象微弱，恐有血崩之像，臣這就給王妃開一劑止血藥。」

御醫不敢耽擱，沒等蕭長青說話就轉身急匆匆的出去了。

御醫前腳剛走，那產婆後腳就喊了聲「不好」。

那血滲透了被褥，床沿被染的鮮紅，而她的臉則越來越白。

御醫去開藥了，房中的侍女們則在產婆的指揮下想法止血，另外的人則忙著給新生的孩子清洗包裹。

房中忙成一團，俞梅見自己和蕭長青在這也幫不上忙，乾脆把蕭長青往外推：

「咱們還是出去吧，你在這他們都怕，越怕越亂，別耽誤事。」

這場面蕭長青沒見過，俞梅卻是見過的。在林家村的時候她也去給別家生產的媳婦幫過忙，也遇到過兇險的情況，所以她雖著急但比蕭長青穩得住些。

蕭長青現在一顆心被恐懼兩個字緊緊攥著，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七月那張雙目緊閉的臉，人已經僵了，直到被俞梅推到門口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了俞梅的胳膊。

「阿月不會有事吧？」

俞梅見過許多將要當父親或者剛當了父親的男子，他們無一例外都在關注孩子，只有他到現在連瞅都沒瞅那孩子一眼，只記掛著他的娘子。

俞梅替女兒感動，也不忍心在嚇唬這個已經如驚弓之鳥一般的女婿，便竭力穩住了自己那顆慌亂的心，用儘可能肯定的語氣道：

「沒事的。在鄉下比這兇險的我見的多了。她們都沒事。何況這裡還有宮裡的大夫呢，不怕。」

鄉下生孩子死了的小媳婦她也見過，可她哪敢說？

這話別人說，蕭長青都不會放心。

但俞梅不一樣，那是林七月的娘。當娘的是最擔心女兒的，她說沒事，那肯定沒事，她心裡有底。

蕭長青那顆緊緊懸起的心終於稍稍落了些。

很快，御醫拿來了一顆養心丹。這玩意蕭長青那次受了重傷就用過，雖然對止血沒什麼奇效但是能護住心脈，吊住氣。

「姐夫，你瞧瞧孩子。」

林秀兒一直在裡面幫忙，這會子把已經洗好包好的孩子抱了出來。

「是男還是女啊？」俞梅問道。她剛才瞄了一眼，但是沒仔細看，產婆忙著也沒說。

林秀兒扒拉了兩下那快遮住孩子臉的包被：

「男孩子，小模樣俊俏的很，長得很像姐夫。」

她話音落時蕭長青的手也伸了過來。

那軟軟的小傢伙抱在手裡，他的心被一種又悲又喜的複雜情緒填滿了。

小傢伙雖閉著眼睛但沒睡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餓了還是感知到了母親的痛苦，他小臉一皺又哇哇的哭了起來。

林秀兒有經驗趕緊接了過來：

「孩子想來是餓了，我把他抱去給奶娘。娘，姐夫，你們別在這裡站著了，這進進出出的不方便。回屋等著吧。」

蕭長青的眼睛從兒子臉上挪出來之後就直勾勾的盯著房門根本沒看她。

林秀兒說著話還給俞梅使眼色。

她跟俞梅想的一樣，一來是覺得真幫不上忙，二來是怕他在這幫不上忙還添亂，畢竟那些個御醫侍女見了他都打哆嗦，進出還要行禮實在誤事。

俞梅明白她的心思，最後也硬是把蕭長青拽走了。

接下來的時間對王府里所有人來說都是度秒如年，御醫進進出出忙了半夜，到子時末才滿頭大汗的來報林七月的血止住了，暫時已無生命危險。

聽到這話，蕭長青那心才算真的放下。

後半夜他沒睡，也沒心思去看孩子，又回到了林七月身邊守著她。

一天，兩天，直到第三天夜裡，他一直緊緊抱在掌心裡的手才終於有了反應。

感覺到那指尖輕微的活動，他欣喜若狂。

「阿月，阿月。」

蕭長青抑制不住激動的輕喚著。

喚了許久，床上女子那雙緊閉了幾日的眼皮終於艱難的睜開了。

「蕭長青你個畜生養的，你敢打我……」

那隻被捧在手心裡的手驀然揚了起來，對著蕭長青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不疼，卻把蕭長青打懵了。

她說什麼？

她在罵他？

罵他畜生養的？

他不敢相信這是林七月說出來的話。

「阿月，你醒了？還痛嗎？」他坐在床邊緊緊盯著林七月。

此時，床上那人已經完全睜開了眼，也完全看清了眼前唯一出現的這張臉。

看清，她臉上就布滿了憤恨的表情。

她抬起手指著他就罵：

「好你個死癱子，你敢掐我，你等著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她雙手往床上一撐就要起來。

蕭長青驚恐的盯著這個此時已然滿目猙獰的女人猛的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