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來人,拖出去打
凄冷絕望的哭聲在梅林響起。
每一個人都覺得脊梁骨生寒。
林七月愣怔的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來。
程千煜一根柱子似的杵在那,僵了半天才猛地衝到了杜姨娘跟前,抓住了她的手。
「二娘,你瘋了你?你是說這裡是皓兒的骸骨?你,你……」
程千煜喘的厲害,說不下去了。
「是,沒錯。」
杜姨娘猛然甩開程千煜。
「是皓兒的骸骨,你們還給我,還給我。」
她發瘋般的掙扎,小廝力氣弱,拽不住她終究還是被她掙脫了。
沒了束縛,她一下子朝林七月撲過去。
這次林七月沒躲,也沒避。
任由手裡的罈子被杜姨娘搶去了。
杜姨娘緊緊抱住那罈子,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我的皓兒死了,是你娘害死他的。我恨你娘,我恨她,我恨她……」
嘶啞的吼聲在深冷的夜裡回蕩,東廂房的下人也聽見動靜紛紛跑了出來。
「二娘,你說什麼呢,皓兒是喘鳴之症不治身亡,跟我娘有什麼關係?」
程千煜不解,杜姨娘緊緊抱著那罈子,凄楚的笑了起來。
「喘鳴?不吃那盤花生酥,他怎麼會犯病?」
話音剛落,她陡然又瘋癲般的朝程千煜吼起來;
「那盤花生酥就是你娘派人送去的。」
「……」
「我不在,皓兒年幼,不懂甄別,就這麼生生給害死了。」
她又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來。
「花生酥?花生酥跟喘鳴有什麼關係?二娘你莫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
杜姨娘憤怒的吼道:
「你不知道,你娘也說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可我明明告訴過你們所有人,不要給皓兒吃帶花生的東西,你們誰記住了?誰放在心上了?誰又把皓兒的命當成自己的命了?」
「你們從來都只在乎你們自己,那道士說了,只要把皓兒的骸骨埋在害死他的人屋跟前就能去除怨氣叫他來世投個好胎,可你們,你們還要拿我的皓兒來害雲兒,我不能,不能讓你們得逞。」
她抱著那罈子拚命的搖頭。
雲兒,她另外一個孩子。
林七月那番屍骨無存的話都是故意說的。
她並不知道是誰在這樹根下放了要命的東西,但是她知道不管是誰,最在乎的無非就是自己和兒女。
所以,她便在這等著,等著這人自投羅網。
「你說過?什麼時候說過?我怎麼不記得了?再說那花生乃尋常之物,它沒有毒……」
程千煜說到這,一隻手拽住了他。
林七月緩步邁上前來。
「我聽明白了。程公子,你不要懷疑你二娘的話。花生確實能致命。」
「你在說什麼呢?」
程千煜緊擰著眉頭。
林七月解釋道:
「花生無毒,尋常人食用自然無礙,但是有的人他的體質比較特殊,會對某種特定的食物產生激烈的反應,我想的沒錯的話,杜姨娘的孩子應該是對花生有這種反應。他的喘鳴就是食用了花生導致的。」
現代醫學管這個叫過敏。
「還有這種事?」
程千煜不相信。
林七月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杜姨娘一聽有人知道這種病症,哭聲越發的委屈,站立不住,蹲到了地上抱著那罈子,顫抖不止。
程千煜沉默了一會,看了看杜姨娘又道: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用這種惡毒的手段害我娘啊?她一向疼愛皓兒,你或許是說過,可是……」
可是,都沒有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聽過便拋到腦後,忘記了。
這不能說是多大的過錯,但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了他人的死亡,也不能說是無辜的。
所以,程千煜想替他娘親辯解也說不下去了。
他心中也開始深深的自責起來。
周遭的氣壓極低,寒風瑟瑟,凄楚絕望的哭聲讓這冬夜越發的寒冷,冷的人發抖。
就在這讓人窒息的沉默中,梅林外突然亮起了火光。
「圍起來,都給我圍起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疾步走過來。
程千煜回頭:「寬叔。」
程寬,程府管家。
林七月沒見過這人,但是白天聽下人提起過。
這事到這個地步,瞞著程老爺也不可能,所以她沒說話,準備等著看程家人自己發落這杜姨娘。
可是萬萬沒想到,那程寬掃了杜姨娘一眼后,一記冷厲的目光就朝她直射而來。
「來人,把此人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立刻有幾個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家丁衝過來就把林七月的胳膊給擰住了。
林七月心中一驚,程千煜也嚇了一跳:
「寬叔,你這是幹什麼?害我娘的是二娘,不是七月姐姐。」
「小少爺。」
程寬冷喝了一聲,語氣一轉又無奈嘆道:
「你糊塗呀。」
他也沒多跟程千煜說,轉臉就對著林七月喝道:
「此人擅闖我程府,妖言惑眾,來人給我打她三十大板再送去衙門裡,以正我程府清譽。」
嚴厲的聲音落下,家丁立刻押著林七月往前走。
「慢著。」
程千煜伸手攔住:
「寬叔,七月姐姐是我請來的客人。她不是擅闖,這些府中好多人都看見了。她也不是什麼妖言惑眾。方才二娘自己……」
「少爺。」
沒等他說完,程寬就喝住了他。
「我程府中的事該怎麼處理自有老爺決斷,用不著外人插手。府中有貴客臨門,少爺還是別忤逆老爺才是。」
「父親回來了?」
程府很大,程老爺住的院子離這邊很遠。
程千煜驚訝,猛地就轉身準備走:
「那我去跟父親說。」
「來人,把少爺送回西跨院。」
程寬命令。家丁立即又拽住了程千煜。
程千煜生氣了,掙扎了幾下沒掙開沖著管家就道:
「寬叔,你怎麼能如此對待我的客人?」
對他無禮他都忍了,對他的客人無禮,他忍不了。
「程公子。」
林七月開口,看了程千煜一眼卻沒對他多說什麼,只對程寬冷冷一笑:
「我明白了。二房毒害正室,程家這是怕家醜外揚,非得把罪名栽在我頭上啊。」
這小小的女子,遇到這個陣仗非但不怕,反而掛了一臉嘲諷。
程寬有些尷尬,冷著臉便道:
「是非自有縣丞大人明斷,你再怎麼巧舌如簧今日都別想逃脫。」
「我一個小女子,你非要打要殺的我也沒辦法。但是,我來你程府,我妹妹都知道,若是回不去了,我家人也勢必要尋來。你打我關我一個人,總不能把我們全家都打了關了吧?」
林七月反問,程寬愣了一下,沒吭聲。
林七月接著道:
「我也信你們程家在東林鎮有這一手遮天的本事。但一旦鬧開了,非但這醜事不一定能守得住,旁人還會覺得你程家仗勢欺人,那時程家的名譽豈不是毀的更徹底?」
那個情形……程寬有點頭大。
他覺得林七月說的對,此事不能處理的過於粗暴。
可他領的命令就是把這女子打的半死不活之後丟進牢里去,這樣既對府中人以儆效尤,又絕了外傳的可能。
他不能違背家主的命令。
想到這,程寬心態堅決了。
「你說什麼都沒用,來人,拖下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