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來客
月之民是月亮法則的子民,亦是力量的囚徒。月之民奉行著要獲取更為強大的信條,因此,他們之間的爭鬥從來沒有中斷過。月亮法則亦不是一個統一的概念,事實上,它是分為倆個部分的——明與晦。在幾千年歲月,月亮法則孕育出了法則的代表物——倆頂王冠。這倆件王冠的出現激化了月之民獲取更為強大力量的信條,一場驚世駭俗的搶奪王冠的大戰就此發生了。
這場大戰終究以其中一頂落入【智者】之手,另一頂失去音訊而告終。同時,也是因為這一場大戰,月亮法則就此破碎,所謂「神跡」,其實便是在月亮法則下運行著的世界的一隅逃離了的土地,也是所有月之民唯一的故土。
之後的事對於【死刃】來說便不知所謂了——他是爭奪王冠的失敗者,在與【智者】的鬥爭中慘敗,力量的來源神殿也幾乎成為了那人的囊中之物。不過,幸運的是,那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自己作為最後一個失敗者,在自己失敗的一剎那裡,月亮法則因為【智者】那傢伙而破碎了。
之後的事他一概不知,到現在為止,他不過也才清醒了幾年的時光,也是一個名為【雪】的冒失的月之民誤入了他的神殿才得以將他喚醒。也是在那次,他知道了這個方法——月之民現在因為另一種法則對故土的侵蝕,因而只能以幾乎自我囚禁的方式呆在自己的力量源泉神殿之中才得以維持性命。同時,他也了解到了,除了倆位對於【雪】來說是「前輩」的傢伙以外,沒有月之民逃脫。
他自然問到了那個月之民的名字,自然是他最討厭的那個——【智者】。
在那個可憐的孩子嚇得倉皇逃串的時候,【死刃】了解到了最後的一件事——破局的方法。那便是通過吞噬星之民的靈魂來整合星星法則的力量,讓自己也變成如同現在神跡一樣的東西,這樣至少便可以在自己的故土上獲得自由。但至今,在月亮法則破碎后的幾個千年裡,並沒有月之民能夠完成這種事。
他自然是記著那個方法的,先將力量的種子播種下去,隨後,等待力量在宿主體內的蔓延。這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之後,以那份力量為媒介,將宿主的靈魂強行拉入自己的神殿之中……至於之後的侵蝕,便是簡單至極的事了。
整個計劃的難點,反倒是在第一點,種下力量的種子。神跡之上混合的星星法則可不像是他們神殿里的月亮法則那樣「私人」,那樣「溫柔」,那是一旦接觸到一點便會被完全侵蝕的力量——這也是這位月之民在蘇醒的幾十年裡對神跡上自由行動的星之民們的困惑,他們怎麼不會受到純粹月亮法則的影響?
【雪】選擇捨命去獲取自由。在她看到一個真正的好宿主之後,在一個月夜裡,在星星法則稍稍不如月之法則強勢的一瞬間里,只是探出了神殿不過幾秒的功夫,即便如此,她也險些喪命。但她同樣成功地將力量的種子埋下,直到一年以前,被一個特殊的星之民所殺。她終究沒有突破所有月之民沒有突破的那層看似不堪一擊的「玻璃」。
但【死刃】,他,一個曾經和【智者】爭奪過月華王冠的月民,找到了一條不能被複制的另一條媒介——一塊負載著活化的太陽法則的石塊。不同於已經休眠的日冕碎片,那具石塊擁有著一切最為作為一切最初的太陽法則的權能,包括,穿梭與倆個法則之間不受影響。因此,他很自然地將自己的力量通過它投放到了神跡之中,然後,一隻鹿群為了躲避狼群來到了此處休息,再然後,很自然而然的,一切進行著。
但【死刃】沒有辦法通過這些力量將雁鴻他們拉入自己的神殿享用——沒有種子發芽的時間。他在一系列世界中本來已經打算好了放棄從頭開始,即便他一眼看出那孩子身上有著半激化的太陽法則,他也知道著【智者】想要幹上些什麼。但意外的,宿主的迷惘的死亡——那有著特殊香氣的死亡正與他的神威【無謂死者】的無比的吻合,居然讓這些傢伙的靈魂在沒有足夠鋪墊的情況下被牽扯入了自己的神殿中。殘破的靈魂,沒有接受過賜福的靈魂很快被消亡殆盡,這這從沒有月之民達成的事,現在,在這樣的一個意外中被他輕而易舉的達成。
「只是這樣嗎?」【死刃】看著自己在星星法則下的新的身體——古怪而醜陋的肌肉扭曲在這副身體之上,關節和骨骼彷彿已然是並不存在的東西。同時,他察覺到了另一種特殊的感覺。
「果然,不僅僅是我運氣好啊……」【死刃】咯咯地笑著,「真是沒想到啊,只是半激化的太陽法則便能讓那倆種法則的活動更為劇烈了起來……【智者】那傢伙,在為追求成神的道路上,真是,弄出不少有趣的東西啊。」
「雖然和原定計劃出了很大的偏差,但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話,更自由些行動,也就有著更多的主動權。」扭曲的肌肉在【死刃】的聲音中開始逐漸轉回正確的方向,同時,從他爬出的那個土坑之中,不斷有著肉片漂浮而上,融入到那副軀體之中,「貪婪的死亡,不甘的死亡以及,這副主體的迷茫的死亡……美妙至極。」
「【智者】,現在在神跡盯梢著我的那些個分身,有沒有發現我已經逃離了的事呢?之後的事,可真,有夠讓我期待的啊。」
無主之地,中轉處。無主之地有著很多的這樣子的中轉處,是由各國的冒險者們搭建起的前往神跡處的臨時的一個又一個的落腳點。因此,這裡大部分都是簡易的木製房屋,突出一個簡單實惠。不過,在這些零零星星的木屋之中,還是有著一件與眾不同的,一眼便能看出是為了長遠居住搭建而起的石屋。而在那屋子之上,一塊木製的牌匾上用熒光的顏料寫著這樣的一行字;
雁鴻萬事屋。
當四人回到此處時,已經是到了凌晨。熒光的牌匾剛剛消逝了光芒,太陽的初光又為它補上了些許。
由於紅寶石一號的巨大體型,因此,這個大傢伙便被撩在了屋外。雁鴻站在門口,第一次有了一種從內而外放鬆下來的情緒。他長出了一口氣,推開了門;「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一開門,夕月已經早早地起床開始了一天的萬事屋的衛生打掃工作。在一年前完成那次委託以後,沒有歸處了的夕月和辰星便一起被雁鴻「收留」了下來。他們在平時自然也會承擔一些萬事屋的工作,不過,今天似乎正好是夕月的閑暇的一天。
「哇,你這麼勤奮,我要不好意思了。」雁鴻哈哈笑著,一年的相處已然使得倆人很少有著隔閡。
「不然這個萬事屋不得讓你們禍害個遍?」夕月假裝皺著眉頭在責怪,但並不難看出,她的眉宇間滿是雁鴻能夠平安歸來的欣喜,「也就阿嵐乾淨一些,還和你一起出委託了。」
「嘿嘿,雁鴻,這你可要好好學學了。」阿嵐笑意盈盈地啪地一下子陷進了與門垂直擺放著的為客人們準備的沙發之上,看得出來,一回到了這裡,倆個人的情緒都放鬆了很多,「還是這裡好啊……真的是累死了。」
「這位是?」雖然夕月的眼中顯然易見的都是雁鴻和阿嵐的身影,但是出乎皮埃爾意料的是,這位黃金族的姑娘還是注意到了他。
「啊,是我們在這次委託中意外結識的朋友。」雁鴻這才發覺自己由於過於放鬆居然疏忽了這位自己硬是邀請來的新朋友,便不好意思地握住了皮埃爾的手,抱歉地說道,「抱歉啊,硬是把你拉過來卻還是疏忽了你。」
「哈哈,我到無所謂地啦。」皮埃爾倒是一點都不介意,「這樣子對我來說才是挺好的呢,不是嗎?像是真正的朋友一樣。」
「倒是不知道羅伯特那個傢伙在哪?他出來了以後我也找不到他了……」皮埃爾倒是忽然提到了自己的艾爾朋友,不過,也只提了一句,便又大笑著看向了雁鴻,開起玩笑來,「反正存在感幾乎算是沒有,就不管他了……哈哈哈哈哈……」
「還有客人嗎?」夕月看向了門口,正要問一句的時候,一個急促而鬧騰的聲音打斷了她,也同時嚇了她一跳。
「皮埃爾,你這傢伙,小心我跑進你設計的東西裡面好好教教你不要亂開玩笑啊!」
「啊。是誰在說話啊!」夕月震驚的瞳孔都縮緊了不少。
「羅伯特,你看,你嚇到人了。」皮埃爾笑得更大聲了起來,「快道歉吧,哈哈哈哈。」
鬧騰了半天之後,夕月終於弄明白了艾爾族是一團有意識的氣體這樣難以理解的事。同時,這樣的吵鬧也將睡意惺忪的混沌和辰星也吵醒了過來。雁鴻便借著這個機會將所有的一切的來龍去脈完全解釋了一遍。
「其實被不被騙也無所謂的罷……」夕月被震驚得有些目瞪口呆,「幸好你們都平安回來了……真是危險啊……」
「放心了,如果真的很危險的話,就算雁鴻執意要去,我也會打暈他帶他平安歸來的。」阿嵐休息了一會,也站了起來。那張清秀的臉上滿是堅定,卻又有著一種彷彿在和朋友交談時的戲謔。這不由得讓人無法分辨出,這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了。
「阿嵐似乎以前和我說過類似的話呢。」雁鴻則很明顯地開起了玩笑,「真是懷念啊……不過這樣說來,看來我在阿嵐心中的地位是比不上夜的啦……我記得那是阿嵐可是很嚴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