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間煙火氣

楊志扶著東倒西歪的林萬勇回到店裡時，發現自己的衣服褲子都能擰出水來了，他知道大半的汗水是嚇出來的。

林萬勇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倒頭就睡。

楊志沖了個冷水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隔壁房間里卻很快傳來呼嚕聲。

林萬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喝了幾口楊志擺在床頭書桌上的白米粥，晃了晃依然昏昏沉沉的腦袋出門，他沒有去門市，洗完澡收拾了一下出了門。

經歷了昨天這件事，他才意思到自己的想法還是太過簡單，要在這裡立住腳，一些人情世故還是要懂得。

林萬勇買了兩盒煙，挨家挨戶去竄門。

煙有時候給名片差不多，遞上去，話題就有了。

周圍的人都知道昨天服裝店發生的事，當然都只知道上半部分，所以紛紛勸林萬勇息事寧人，說寧可得罪君子，切莫招惹小流氓。

林萬勇知道他們說得都對，謙虛都表示以後一定一忍再忍。

也是從鄰居們的口中得知，古哥的背後確實是朱立，而朱立的背後還有更大的靠山，就是那種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但就是特別厲害那種。

林萬勇還認識了一個端著鐵飯碗的領居，是建委的一個小小的辦事員，叫高義，林萬勇知道，這個現在還不太起眼的單位，很快就會成為最熱門行業，不由得跟他多聊了幾句。

這一圈轉回來，已經是大中午了，林萬勇在街邊的小飯館買了兩份飯菜帶店裡，因為這些小飯館都還沒有開始用一次性飯盒，林萬勇還是借的飯館的兩個大碗端回來的。

楊志看到林萬勇，道：「我以為你還沒醒呢，正想著中午飯怎麼解決。」

「你起床也不叫我。」林萬勇說著話把飯菜放在玻璃柜上。

林萬勇將胸針、襪子、皮帶這些小物件放在玻璃櫃里出售，不僅能讓人直觀地看到物品，也避免了被人順手牽羊。

楊志吃著飯，打了個哈欠道：「昨天真是嚇死我了，大半夜才睡著，你腰上別那些真的是木頭？」

林萬勇淡淡一笑：「當然，你以為我真有手榴彈？」

「你膽子也太大了吧，萬一被古哥那些人看出來呢？」楊志有些后怕。

「看出來就看出來唄，反正他人還在我手上，能把我們怎麼樣？我就是烘托一下氣氛，誰叫他們那麼囂張。」林萬勇不以為然。

往後的幾天，風平浪靜，古哥的人果然沒有再來搗亂，由於服裝店天天搞促銷，什麼賣一送一（襪子）、第二件八折、預定送小禮品，他們的生意是越來越好。

反正學校也進不去，又沒有手機聯繫，林萬勇的熱情也就只能是用在做生意上了。

星期天一大早，林萬勇打開門就看見了顧麗婷和她的兩個室友。

林萬勇把店交給楊志和張玲他們，自己則拉著顧麗婷出去買菜。

一路上，他靜靜地聽著顧麗婷講學校里的事，臉上不時浮現出欣慰的表情，是的，他很欣慰，這一世，終於把她平安地送進了大學校園。

顧麗婷人美嘴甜，賣菜的大媽都會多送她兩根蔥。

此時林萬勇只負責出錢出力，挑選講價這些都用不著他操心。

顧麗婷每次往他手上塞一種菜，他就覺得多一份幸福感，陪著心愛的女人逛菜市場，感受這人間煙火氣，這是他這個曾經的億萬富翁從來沒有享受過的生活。

糖醋排骨、魚香肉絲、水煮魚這幾個大菜過後，顧麗婷吵著也要露一手。

林萬勇不知道她的廚藝如何，寵溺地笑笑，解下圍裙給她繫上。

系圍裙的時候，林萬勇聞著顧麗婷發梢淡淡的清香，感覺心頭一熱。

顧麗婷也覺得距離太近，臉都紅了。

林萬勇退後一步：」交給你了，我去叫他們上來吃飯。「

廚房在二樓的最邊上，林萬勇走到窗邊，探出頭告訴楊志他們吃飯了，腦袋還沒縮回來，就聽灶前傳來啊的一聲尖叫。

他急忙轉頭關切地問：」婷婷，怎麼啦？「

顧麗婷有些難為情地道：」被油炸到手了。「

林萬勇把顧麗婷拉到身後，一邊托起她的手查看，另一隻手已經把空心菜倒進了鍋里。

顧麗婷忙道：」沒關係，就一點點油燙了一下。「

林萬勇左手拿著鍋鏟翻了幾下，右手已經把顧麗婷牽到了水龍頭下。

林萬勇用自來水給顧麗婷冰手，嘴裡道：」一定要等鍋干好了才能放油，鍋里有水，油就會炸。「

顧麗婷覺得已經沒事了，縮回手道：」好啦，就痛了一下下。「

」不行，「林萬勇又把她的手拉回來：」婷婷，現在不用冷水涼一涼，後面起泡你就知道痛了，乖，自己沖著，我把菜舀起來。「

把菜擺在桌子上，林萬勇這才過去關上水龍頭，還不忘托起顧麗婷的手吹了吹。

」喲，又在秀恩愛。「性格外向的張玲調侃道。

陳小芳也在旁邊抿嘴笑。

楊志扁了扁嘴：」去卧室親熱，我們可不要當電燈泡。「

」別胡說。「林萬勇笑了笑，顧麗婷耳朵都紅了。

這時林萬勇突然想起楊志也是有女朋友的，這些天一直在忙生意，都把兄弟的事忘了，忙問：」對了老楊，你女朋友呢？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楊志聳聳肩：」你這個重色輕友的男人，終於想起來關心我這個兄弟了。我們早就掰了，她考上了中專，以後也是有鐵飯碗的人了，哪裡看得上我這個無業游民。「

林萬勇這才想起，他們高考那幾年，其實是有三種選擇的，成績最好的上大學，稍次的就大專，再次一點兒就上中專，這三類都沒考上的才是高考落榜生。

聽楊志提起鐵飯碗，林萬勇這才猛地回過神來，顧麗婷將來也是有鐵飯碗的人啊，21世紀大學生已經普及了，國家也早就不包分配工作了，所以在他的思維模式中，創業的自己跟顧麗婷並沒有太大的鴻溝。

現在聽楊志這一說，他不由得望向顧麗婷：」婷婷，這件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