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台詞竟如此耳熟
未時,司府。
「走了?」
司枍點點頭,這次雲以郴尋了個車凳,所以她可以扶著馬車上去。
一隻白皙且骨節修長的手從上方伸了過來,司枍的目光停留了片刻,隨後看向這手的主人。
雲以郴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玩味道:「作為一名合格的大家閨秀,上馬車時都是有人攙著的。」
司枍柔柔地笑了,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上了馬車。
他們走的是官道,因為司枍用不著躲著司家人了。
雖然前幾次躲著他們只是做做樣子,配合一下老太爺而已。
路上司枍想起宣華清告訴她,雲寨的單子他昨晚派人撤了,酬金也一分不少的付了,所以,雲以郴大概率是會離開忘約茶莊的。
總感覺,若是雲以郴走了,茶莊會冷清許多。
她躊躇著,猶豫要不要留下他。
想了想,還是算了吧,至少現在,他還在。
其實就算他走了,她大概也不會有多大感觸,雖說她在祖父面前說自己可能是有感情的,可是對於祖父的不滿,她還是更傾向於這是一種情緒,而她當時說這話也只是希望祖父能夠答應她回到九衢鎮。
這兩個月的相處,倒也沒什麼特別的,並不值得她去懷念。
啊——
她在想什麼啊。
照理說,她現在應該去認真犯困。
而不是想這些無聊的事情。
冷清就冷清一點吧,習慣了,何況還有江錦予和君亦呢。
只是少個學徒而已,只是茶莊往後會更忙一點而已。
……
司枍還是緩緩道:「公子。」
雲以郴淡淡地嗯了一聲,「怎麼了?」
他趕車應該很穩的說,她不會難受的吧?
司枍像是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過幾日我要去和胤國辦點事,你……」
雲以郴打斷了她的話:「我也去。」
司枍:?
像是察覺到司枍的疑惑,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們雲寨是接單子的,有人下了單子,任務地點就在和胤。」
他撒謊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大概是……作為學徒,保護自己的師父?
又或者……這個長達兩個月的任務讓他有了一種習慣性的跟隨她?
算了。
說都說了。
不管那麼多了。
就當作是完成了大單子后的一次放鬆,聽說北方的雪山挺好看的,現在大岳正是暮春,而和胤北部常年覆雪,去年冬日沒有好好玩雪,可以去和胤玩。
說起來去年冬日,雲以郴默了片刻。
一信水榭是去年秋日建立的,所以雲以郴在那之前就認識了聞陸深和司請商,年三十之前他們都沒有回去,雲以郴跑去布洵江邊垂釣,自己打了一個洞,坐在冰面上,裹得嚴嚴實實的。
那天下了一場雪,聞陸深閑得慌,和司請商在江邊玩起了雪仗,兩個人作作呼呼的,甚至有幾個雪球砸在了雲以郴身上,他只是抬了抬眸,沒有作聲。
俗話說,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於是雲以郴收起釣竿,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眼團了一個巨大的雪球,朝那倆人扔了過去。
因為冰面有些滑,雲以郴差一點沒有踩穩,剛剛站穩,就見聞陸深和司請商極速滑向他。
嘖,躲不過去了。
噗通!
三個人一起掉進了雲以郴為了垂釣開鑿的洞里,洞里是寒冷的江水。
於是,這三人病了整個冬天。
若是平日里,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們的身體都不算弱,可……那是近幾年大岳最寒冷的冬日,他們的病好不到幾天,就又染了風寒。
這導致雲以郴在年後一個多月沒有和聞陸深他們說話,並且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司枍沒有問他是什麼任務,雲寨這個組織,就還挺神秘的。
雲以郴不和她說話,她就容易犯困,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而馬車再向前行駛了一段旅程后,樹林中傳來男人惡狠狠的聲音:「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命財!」
接著:「打劫!」
喲!
打劫的?
真想不到,官道還會有打劫的。
而且他這台詞……竟如此耳熟。
哈!這不是他打劫一綰姑娘時的台詞么,這段話好像在土匪界流傳甚廣啊。
雲以郴沒有去管那個劫匪,而是先回頭喚了一句一綰姑娘,見無人應答,就知道她又睡著了。
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唇角微微上揚了些許。
那劫匪不耐煩了,道:「喂!那個小馬夫,把你和你主子身上所有的錢財都拿出來,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雲以郴看了他一眼,瞧見個東西,移開視線,隨意道:「就你一個人?」
劫匪揚首:「不然呢?好東西當然要獨吞了!」
雲以郴撐著下巴,用司枍的語氣緩緩道:「公子,你這樣可不行啊,你應該尋幾個人來幫幫忙,若是遇上硬茬可不好辦,你也不用擔心他們瓜分了你太多,這裡呢,有兩個好辦法,一是拿到東西后直接把他們給嘎了,二呢,就是私藏了啦,很簡單,對不對?」
劫匪還真的思考了片刻,緩緩點頭,「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雲以郴笑得肩膀直顫。
劫匪反應過來,憤怒極了,「糙!用得著你教老子?快把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車簾后探出一個頭,姑娘柔柔弱弱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還帶著一絲睏倦:「公子,怎麼了?」
雲以郴淡淡道:「隔壁土匪窩子的鯊雕,來打劫我們。」
劫匪更惱怒了:「你塔瑪怎麼說話呢!」
司枍抿了抿唇,默默道:「公子,不要說這種話,不太禮貌。」
雲以郴看了她一眼。
……你給人下毒時禮貌嗎?
他聳了聳肩,道:「嗯,這位,隔壁土匪窩的沙制雕像,來打劫我們。」
劫匪一時半會兒還沒聽懂雲以郴的意思,看見司枍捂著唇偷笑,劫匪還是覺得這話不是什麼好話。
「老子勸你好好說話!惹怒老子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司枍眼神少有的戲謔:「這位沙制雕像的沙子好像有點過量了——」
雲以郴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司枍,笑了,「嗯,一綰姑娘說得對。」
劫匪徹底憤怒,「你們簡直,欺人太甚!我可是陽山樺匪的人!你敢惹我可就活不久了!」
雲以郴摸了摸下巴,拉長了嗓音,「哦——原來隔壁土匪窩叫這個什麼玩意啊。」
劫匪狠狠道:「什麼什麼玩意!咱們陽山樺匪可是十里青有名的土匪寨,你這個小馬夫別不識好歹!」
雲以郴向後靠了靠,離司枍更近了一些,挑眉不語。
劫匪瞧見這一幕,勾起了唇角,目光混濁:「若是你不願交出錢財,那麼只能用你主子來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