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80
不止韋恩一家,亞當斯家也是第一次面對卡喀亞的養父。
但他們相信卡喀亞說過的每一句話,並不會感到手足無措。
戈梅斯迎過來,伸出手,熱情地說:「歡迎,麥克先生,請原諒我們不得不在這裡招待您,我們的房子被一場可怕的洪水摧毀了。」
他沒有解釋好端端的荒郊野外怎麼會有「洪水」,但麥克也不驚奇,如同習以為常地伸出翅膀:「你們聯繫了保險公司嗎?他們應該為你們做估價和賠付。」
戈梅斯嘆了聲氣,回答:「保險公司拒保了我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作為他們的鄰居,韋恩們暗想:你居然會不知道原因嗎?
這時,鴨子變戲法般地從絨質外套里掏出一疊保險單,感嘆道:「太可惜了,我給咔咔倒是買了很多單保險,如果她回不來,每失蹤十分鐘,我就可以讓保險公司多賠十美元。」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老式懷錶,按下計時器,「等等,先讓我看看」保單生效的時間「……」
但是保單太多張了,一下子從他的翅膀間全部灑在地上。
大家只好退後一步,以免鞋子會不小心踩到地板上流水般的文件。
麥克鴨自己倒是不在乎,趴在地上,翹著尾巴,掏出放大鏡,用眼睛隔著鏡面,貼著每一張保單,仔細尋找具體數字。
大家見狀,互相交換著複雜,難以理解,疑惑等多種多樣的眼神。
莫蒂西亞圓場道:「起碼,我們知道那孩子的「天賦」承自兩位父親中的哪位了。」
提到「兩位父親」,倒是讓其他人想到另一個問題。
布魯斯試圖打斷麥克的「保險計劃」,問:「咔咔的另一個父親在哪?」
他說了兩遍,麥克老鴨才反應過來,「嘎」地叫一聲,抬起頭:「什麼?他沒和我們在一起嗎?」
他直接一百八十度扭轉脖子,看向星期三,但一雙眼睛只對上自己翹著的,短小的白色鴨尾巴。
星期三有一種本事,她不用親自做出「聳肩」這個動作,但她總能用語氣代替著表達出這層含義:「我在路口只接到你一個。」
鴨子在地板上坐直了,擺了擺臉上的單片鏡,抖了抖翅膀,「啊哈,天吶,要了鴨命了!我們得趁剪刀手沒來,趕快把咔咔找回來,那個人發起脾氣完全不講道理嘎。」……
在場的一部分人不禁暗想:這鴨子居然以為自己很講道理。
按說卡喀亞的寄宿家庭是亞當斯家,她的養父是麥克鴨子,他們應該對卡喀亞的失蹤比鄰居們更加上心。
但此時,這些人聚在一起都是如此地不著調。
令布魯斯很快掌握全局,領著大家著手研究卡喀亞的失蹤和回歸:
先不提麥克鴨講不講道理,反正沒有令父親千里迢迢而來,卻見不到女兒一面的道理。
大家把詭異的遊戲棋盤從花園搬到客廳的桌子上,在亮晶晶的聖誕樹旁。
翡翠上的字母已經消散了,但斯蒂芬妮還記得它們:
「困於異界難回家,骰子投到九或二。」
她努力回憶著,理解道:「遊戲的懲罰是將咔咔送到異境,我們剩下的玩家要投出九或二,才能讓她們回來。」
她在放著遊戲棋的桌子旁坐下來,摸著棋盤上的一枚棋子:「這是我的。」
帕斯利也摸到自己的棋子:「這是我的。」
戈梅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問:「另外兩枚呢?」
斯蒂芬妮和帕斯利隔著棋盤互相看著,又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在他們因為卡喀亞的失蹤驚慌地跑回屋時,好像,又少了兩個人。
一桶冰冷的水迎頭潑向卡喀亞,她嗆了一口,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根柱子上。
臉上的水充滿鹹鹹的氣味,從這根柱子立在一艘破破爛爛的大船上,正隨著海上洶湧的風浪搖搖晃晃來看,應該又人用海水潑了她。
柱子前方圍著一群衣衫襤褸,長發打結的男人或女人,他們的服裝在陸地上很難見到。
如果不是卡喀亞看過《金銀島》,肯定認不出他們的職業:海盜。
「你醒啦?」
為首的男人正是標準的海盜形象,戴著一頂綉著骷髏頭的黑色三角帽,戴著一隻眼罩,有一隻鐵鉤手,拐腿,肩上還蹲著一隻兇巴巴的小猴子。
小猴子啃著青蘋果,很不友好地對著卡喀亞齜牙咧嘴。
莫名地,卡喀亞想起一張貼在月球藍區里,同樣是一群人圍觀的海報,不過海報上的配字是:你醒了?開始工作吧。
「咔咔,你還好嗎?」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卡喀亞轉過頭,看見達米安綁在她的左側,而傑森綁在她的右側。
當時他們兩反應敏捷,不約而同地分別拉住她的手臂,也被帶到了這個地方。
說話的是傑森,卡喀亞回答道:「我很好,可是達米安還沒醒。」
傑森喃喃應道:「我知道,如果他醒著,肯定不會這麼安靜。你怕嗎?」
卡喀亞回答:「還行,我看過《金銀島》和《彼得潘》,裡面都有海盜,獨腳約翰和虎克船長。」
海盜頭子兇狠地看著他們,用鐵鉤子勾起卡喀亞的下巴,質問道:「你們為什麼會從天上掉下來?」
「我玩了一局遊戲棋…」
卡喀亞看似不舒服地動了動,其實是從袖子里滑出一把剪刀,用刀尖狠狠地磨著手腕上的繩子。
雖然平時,她的剪刀只用來剪頭髮,可也是經過精心保養,鋒利無比,只是捆綁的繩子也很粗,磨斷需要一點時間。
海盜們顯然沒打算放過他們,在驚濤駭浪和風暴中,他們完全不友好地叫喊著:「說謊!說謊!說謊!」
傑森帶著些許嘲諷地說:「不是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逼真的遊戲場景。」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胡言亂語?」
海盜頭子猛地湊近,獰笑時露出一口發黑的爛牙,「告訴我,你們的真實目的!」
傑森屏住呼吸,撇過頭,痛苦地問:「你是不是出生起就沒刷過牙?」
船上鴉雀無聲,傑森的吐槽聲明明很小,卻像是被海風傳到了四面八方,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海盜頭子沉下臉,陰森森地說:「小子,你會後悔的。」
傑森擰著眉說:「後悔?這又不難,光是聽到你說話,我就已經後悔了。」
梁子頓時結大了,海盜們起鬨起來:「處刑!處刑!處刑!」
海盜們的處刑方式有好幾種:
直接把人丟進海里喂鯊魚,把人綁住拖在船尾,把人流放到荒島上……
兩名海盜將傑森從桅杆上解開,但沒有解放傑森的雙手。
第三個海盜用一塊布蒙住傑森的眼睛,強迫他「走跳板」,也就是從船舷上伸出去的一截木板。
木板很輕薄,海上的風又很大,一個人很難在木板上站穩,即使能向前走,來回間也很容易不小心掉進大海。
但是傑森並不畏懼,他看出這些海盜們都很孱弱,起碼和他不是一個戰鬥級別的。
當他站到跳板上,兩邊的海盜放開手時,他立刻用袖刀劃開繩子,轉過身,扯下眼罩,一刀刺中一個海盜的胸口。
與此同時,卡喀亞也解開了手上的繩子,一個海盜要去抓她,被她的剪刀划傷了手。
傑森感到不對勁,被刺中的海盜頭子毫無痛苦之色,傷口也沒有流血,反而有些無聊地咧了咧嘴。
他用力拔出胸前的袖刀:「我很好奇,殺了我之後,你想幹什麼?」
天空上,黑暗的濃雲逐漸散開,一縷月光落在甲板上,照在海盜的臉上,傑森驚訝地發現,這個海盜竟變成了一具破敗的,穿著破爛衣衫的骷髏架子。
黑雲越來越淺,月光越來越亮,整艘船上所有的海盜們都現出他們的原形,這竟然是一船的白骨精,連小猴子也不例外化為尖叫著的骷髏……
韋恩家,提姆也回了家,正好接替達米安的棋子,加入這場遊戲。
這一局的四個玩家變成了布魯斯,提姆,帕斯利和斯蒂芬妮。
為了提姆快點理解,斯蒂芬妮簡單概括:「只要我們中有一個人能搖到二,或九,咔咔她們就能回來。」
「要用兩顆骰子扔出這兩個數可不容易。」提姆冷靜…不太冷靜地分析道,「一個點數太小,另一個又是單數。」
「不太冷靜」的原因,是他頻頻回望麥克鴨,又錯過了「詢問」的最佳時機。
「剛才我們已經玩了一輪,帕斯利丟過了,」斯蒂芬妮說,「接下來是……哦,又到我了。」
她咽了口唾沫,抓起骰子,苦著臉祈禱:「別再給我蟲子啦。」
「蟲子可是高蛋白嘎。」麥克鴨插話道,「你可以把它們抓起來,去釣魚,把魚拿到菜市……瞧,又是一筆意外之財嘎。」
戈梅斯問:「你似乎很喜歡這塊遊戲盤?」
麥克鴨抖抖羽毛,說:「我喜歡世界上任何一個能免費給我東西的……東西,不管它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嘎嘎。」
提姆終於找到對話的契機,問:「即使它帶走了你的女兒?…」
麥克鴨知道卡喀亞有神奇的力量,肯定會沒事,但他不能代替孩子吐露出來,便只是發出「嘎嘎嘎」的,頗有曲調節奏的笑聲。
鴨子的笑聲非常洗腦,挑戰每一個人的耳朵和腦神經。
接著,他擺了擺翅膀,回答:「雖然它帶走了咔咔,但我買的這些保險單終於產生作用。你們看,我交了快十年的保險費,這孩子才是第一次給我」回本「的機會,簡直能當作給我的聖誕禮物了嘎。」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且嘆為觀止。
一時間,他們覺得「葛朗台,夏洛克,阿巴貢,潑留希金」等文學界著名的吝嗇鬼彷彿被捏合在一起,化作這隻鴨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提姆只能說:「繼續嘎…不是。」
他猛地捂住嘴,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快被一隻鴨子帶偏了口癖。
其他人則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他們實在不能保證,自己的口癖沒有被麥克鴨子帶偏。
只有倒霉中招的提姆,放下手,愁眉苦臉地說:「繼續吧。」
皎潔的月光劈不開漆黑的海面,一艘破爛的海盜船彷彿幽靈般乘風破浪。
達米安逐漸醒來,震動地看著滿船的骷髏:「什麼情況?」
卡喀亞和傑森重新被捆在桅杆上,在他身旁。
小女孩皺著眉,為眼前奇特又恐怖的場景找個解釋,道:「我看書上說,「紅顏既是枯骨」,所以……」
看著船上鬼里鬼氣,群魔亂舞的一群,達米安莊重地問:「這全都是你結交的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