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083

第83章 083

知道那些「深潛者」都上了船,卡喀亞反其道而行之,向海底更深處游去。

吸血鬼的能力加持讓她在海中穿行自如,不用呼吸,寒冷黑暗和濕滑也都不足為懼,她要順著深潛者游上海面的方向深潛,追溯它們的城市。

路上,她看見了許多奇形怪狀的深海魚群,這些東西有著怪異的長相,彷彿在說:「反正海底沒人看,我們就隨便長長。」

不知身體下沉了多久,她看見了「陸地」。

陸地上靜靜地呈現一座壯闊的海底之城,圍繞「城市」的是深邃的海底溝壑,山脈,向四周延展著。

這座城市裡的每一棟廢墟般的房屋建築,每一根不知用什麼材料構成的柱子。

那個被柱子包圍的巨大的祭壇,無不散發著幽靜的綠色熒光。

任何一個患有「深海恐懼症」或者「巨物恐懼症」的人,面對這一幕,都可能會當場理智全無,陷入胡言亂語的癲狂狀態。

「莫蒂西亞一定會喜歡這種防水材料。」

卡喀亞想著,有種衝動,想具像化出斬魄刀虛閃砍一桶,帶回去給亞當斯家刷牆。

之前,卡喀亞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在深潛過程中浸濕,造成極大阻力,也承受不住水壓。

她毫不猶豫地將它們扔掉了,現在她穿著有一排系帶的黑色小馬甲和短褲,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站在這座靜謐的城市面前,對比更加強烈,她太小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像一隻小倉鼠錯誤地進入一座宏偉的神殿。

這裡的建築上,柱子上,祭壇上,斷壁殘垣上都刻著大量的浮雕,像是某種經年累月的歷史記錄,連「地面」中露出的黃金也無不例外是古怪的形狀。

卡喀亞停駐在一面牆前,不知是什麼材料堆成了這堵牆,牆壁上的浮雕是一塊巨大而完整的畫作:

佔據畫作重心的是一頭近似人形的怪物。

它的頭顱像章魚,但碩大的面部上又有兩排共六隻眼睛。

此外,它的面部生著許多條足腕,簇成很大的一團,它的背後長著巨大的,像是蝙蝠翅膀般的雙翼。

壁畫上,它屈著雙腿,爪子牢牢地抓住石柱。

兩條鐵索同樣扣著石柱,一端拴著一個人類,另一端拴著一個長著魚腦袋的人形怪物。

卡喀亞看得有些失神,這浮雕有種可怕而詭異的魔力,彷彿隨時會突破牆壁,變成現實。

可是,她轉念一想,她並沒有把浮雕化為現實的能力,除非石壁上刻著她能認識的文字。

但顯然,這裡所有類似文字的符號,卡喀亞一個都認不出來,哪怕巴別魚並沒有從她的耳朵里消失。

除了風格濃烈的建築外,這裡什麼也沒有,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烙印」,自覺只是虛驚一場。

她在這座海底城市上悠然地散步,時不時停下來觀賞風景,像是在地面上參觀名勝古迹一樣。

「這裡可真……漂亮,符合亞當斯家審美的漂亮。」她想,「但是很空曠……等等,或許適合搞房地產開發。」

她都能想象到回去后,自己會和彼得之間發生的對話了:「嗨,彼得,我打算開發海底城市,你想加入嗎?」

「為什麼我要住在海底?聽起來好詭異。」

「那裡地域廣闊,租金廉價,一套大別墅每月租金只要三十。」

「…有點意思,我現在還住在只有一張床的單間,和六個人合租一套房!」

突然,卡喀亞意識到,按照艾倫的說法,住在這裡的前提是變成「深潛者」。

於是,她對想象中的彼得·帕克說:「等等……我意識到……住在海底的代價是變成深潛者。」想象中的彼得很猶豫:「但這可是每月三十的別墅……什麼是深潛者?」

「長這樣……」她向想象中的彼得展示了一張「青蛙魚」的照片。

「麥艾斯!」彼得頓時被深潛者丑到了,被丑得捂住眼睛。

但是過一段時間,年輕人放下手,若有所思地看著照片:「哦……有意思,仔細想想,梅姨肯定不會想讓我變成這樣……」

之後,他思考現實問題,緊緊抓著深潛者的照片不放:「但是每月租金只要三十!好怪,再給我看一眼!」

最後,他因為兩個選擇無法調和而開始抓狂:「為什麼這些深潛者們能過得這麼爽?有人類知道它們過得這麼爽嗎?」

卡喀亞搖搖頭,想將這段活靈活現的想象掐滅在腦海里。

這個行為本該像「遠道而來的遊客掐滅一支欣賞風景時點燃的煙」一樣簡單。

但是另一個想法隨即很快出現,她想,如果亞當斯家和韋恩家都在這兒,他們一定可以在這裡舉辦聖誕節的家庭聚會。

「海底家庭聚會」……啊,這一定就是孔克南說過的「海底撈」!

伴隨著她的念頭,廢墟般的城市裡真的出現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們。

首先出現的是勒奇,他提著「日常清潔」用的桶,另一隻手從裡面抓了一把灰,灑在建築上,但是海水將它們沖走了。

「是的,勒奇,」其次出現的莫蒂西亞說,抱著雙臂,看著深海中的城市,「這裡不用打掃,它已經夠好了。」

斷手扛著茶具在水中緩緩地游過去,星期三隨即坐在卡喀亞身邊,撫平裙擺,淡定地問:「我們該怎麼把茶泡起來?我不喜歡海水泡製的毒芹冰茶,有太多的鹽。」

達米安從虛空中跑出來了,看見這座城市這片廢墟,他興奮地拉出蜘蛛坐騎「小溫柔」:「走吧,帕斯利,我們隨便跑跑。」

帕斯利跌跌撞撞地跟著他,抓著一條大鱷魚的尾巴,扛在肩上拖著,說:「達米安,等等我。」

「這就是我們吃聖誕大餐的地方?」傑森隨後走出來,叉腰打量四周,「真——意想不到。」

他扯開衣領,將貼身的濕衣服拉遠了一些,留下呼吸的空間,「我們該怎麼烹飪?倒不是說我對做菜多有興趣。」

阿爾弗雷德出現了,身邊跟著戈梅斯。

亞當斯家的一家之長說:「我幫你們找到了廚房,不用客氣,就在那裡。」

他向前一指,手指正指著那座巨大的,古怪的祭壇。

「我不認為那是廚房。」出現的提姆理性地說。

不過,莫蒂西亞很支持自己的丈夫,贊同道:「太對了,愛人,祭壇就是神明吃飯的地方,你真是天才。」

姥姥摩拳擦掌,高興地說:「哦,那可真是一口大鍋!等著,我能給你們煮一鍋熱騰騰的紅酒氂牛肉。」

她看了看管家,問:「潘尼沃斯先生,你不介意我主廚吧?」

「這個問題有待商榷。」阿爾弗雷德彬彬有禮,但似乎並不打算輕易「讓位」。

忽然,布魯斯抱著一個大箱子出現了。

他雙臂緊繃,東搖西晃地說:「好吧,我應該把聖誕裝飾掛在哪兒?哪根柱子上?」

斯蒂芬妮怨念地說:「老天,別告訴我,我們要給這裡所有的東西掛上聖誕裝飾,這可一點都不符合「聖誕節」。」

迪克攬住她的肩,輕輕拍了拍,耐心地說:「我也會幫忙。」

「真是太有趣了。」卡喀亞想,看著他們一個個從虛空中出現,分散在這座海底城市準備聖誕節大餐,像他們在月球藍區跑酷時一樣自然。

她的大腦從來沒有如此地活躍過,塞滿了幻想,是真正的幻想,不是被小鎮上的醫生誤解的那種「幻想」。

雖然她有具像化的能力,但她很清楚眼前這場景和「具象」是不一樣的,是這片死寂,孤獨的深海,這詭異的氣氛讓她的大腦產生靈感,製造出了幻覺。

可這些幻覺為什麼會這麼有形呢?他們是來給她解悶的嗎?

換句話說,為什麼她身處這麼多人中,這麼多她熟悉的,熱愛的人群里,卻仍感到如此孤寂,仿若瘋狂?

沒有任何理由,可她想哭,想大喊,想哀嚎,想抓著自己的臉頰跪在地上崩潰。

在這裡,所有能給她安全感的人無法再讓她寧靜,她感到壓抑和恐懼,當星期三靠近時,明明她才是吸血鬼,卻感覺對方更加濕滑,冰冷和可怖。

她想到:「這是很正常的,畢竟這裡是拉萊耶。」

很快,她想:「什麼拉萊耶?」

她有些憤怒:「拉萊耶憑什麼改變這些人?連他們彼此都沒有想著要改變對方,連我都沒有想過要改變他們。」

隨後,她有些恍然:「一定是這裡太安靜了,連亞當斯家最基本的活動都不能做。」

她走向帕斯利,輕輕鬆鬆地問:「聖誕節,你和法斯特叔叔不打算放些什麼作為慶祝嗎?」

帕斯利搖了搖頭,沮喪地說:「這裡燃不起火,我試了。」

他拿出一根炮仗,試圖划火柴,但是沒用,濕漉漉的木頭碰到砂紙就斷了。

卡喀亞徹底明白了:「所以沒有「煙花秀」。」

她安慰帕斯利道:「別擔心,我很快會搞定。」

如果弗洛伊德在這裡就好了,她想,弗洛伊德總是隨身帶著一把槍,可以從子彈里拿出火藥。

很快她想到,這不是火的問題,這裡是深海,因為在深海,所以沒有東西可以點燃。

——哦,這裡是深海。

她像是從一場亂七八糟的夢中抓住了一點點線索:要回頭,這裡不是家。

可她轉念又想到:但是,這裡是「拉萊耶」,這裡怎麼會不是家?

既然是家……還是繼續準備萬聖節大餐吧。

她的目光緩緩地落在高處的祭壇:既然是家……先幫姥姥把鍋端過來吧。

畢竟在海底,只有她有能徹底無視海水壓力的血統。

一聲毛骨悚然的悶響從祭壇的方向傳來,像是下面睡著什麼極度恐怖齒冷的東西。

而這東西正用這震怒聲向她警示:「你敢?」

卡喀亞加快步子,輕盈地滑向祭壇,心中充滿對聖誕節的喜悅,和即將在拉萊耶中吃到火鍋的快樂,因此無視了這聲音

——更何況,法斯特·亞當斯在雨夜時發出的叫聲都比這聲音嚇人。

當卡喀亞的手碰到放置在最高點的祭壇時,分散在海底廣場的兩家人再度發生改變,是說從外形上。

他們的五官里流出鮮血,開膛破肚,無數根觸;手從他們的眼窩和肚子里衝出來,他們全部轉過身,面對卡喀亞,一步一步地逼過來。

卡喀亞大為吃驚:莫非她記錯了,這不是聖誕節,居然是萬聖節?

那麼,她不僅需要手裡的容器,還需要很多很多的糖果塞滿它,這樣上門要糖的孩子才不會失望而歸。

雖然,她隱隱約約有記憶,好像有過萬聖節。

那次,星期三,帕斯利和達米安精心布置了從鐵門通往家門口的道路,陰森的氛圍成功嚇走了所有本該上門要糖的小孩。

卡喀亞又明白了,這一定又是亞當斯家的表演。

她笑著揮手:「你們連食材都找到了?等一會,我搬了鍋,就拿剪刀幫你們剪掉。」

在怪物群的逼近中,她的雙手緊緊抓住祭壇的邊沿。

沒來由的喜悅鼓滿她的胸膛:

海鮮鍋,好吃的海鮮鍋。

她咧著嘴,用盡全力倒拔祭壇,深海中沒有風,但「陸地」嗡鳴著,隨著祭壇一起搖晃……

「黑珍珠號」在陰暗的海面上前進,船上的帆鼓滿了風。

在它的後面,三艘艦船緊咬不放,炮火時不時落在船舷兩側,爆炸時激起一大片星火,黑煙和水花。

傑克船長坐在一個木桶上,下巴的鬍子被剪了,顯得他一張臉年輕不少,但他垂頭喪氣,並不喜歡自己的新形象。

他可憐巴巴地說:「你就消氣吧,我又不是故意不讓你去見女兒。」

剪刀手愛德華坐在他面前,認真,沉悶,目光中還有點點憤怒,低沉地問:「現在怎麼辦?」

傑克想辦法……或者說,他這雙有很深的黑眼圈的眼睛,虛著眼神獃滯了片刻,從口袋裡取出一個羅盤。

他鄭重聲明:「這個東西能幫你指引出你心中的最想找到的東西,一旦你確定你想找女兒想得超過世上任何一件事,它就一定能幫你的忙。」

等愛德華看著羅盤,傑克才補充:「羅盤上沒有字,我們只能跟著它指引的方向走。如果你渴望的不是找到女兒,而是別的事情……我倒不會感到奇怪……我們就會走錯方向,想回頭又要花很大的功夫。」

他向上拋起羅盤,又讓它重新落回手中,語氣中夾雜著些許恐嚇和輕佻,「機會只有一次,你可要想清……」

愛德華下意識地用剪刀手去抓羅盤,隨著「咔嚓」一聲,他和傑克一起僵硬了。

「你把它剪壞了嗎?」傑克緩緩抬起手,捂住眼睛問,「因為我不忍目睹。」

幸好,羅盤是完好的,沒有被一剪刀戳穿的脆弱。

傑克不為人察覺地鬆了口氣。

原本,他想用羅盤的特殊性讓愛德華知難而退。

現在為了不被嚇死,他覺得自己還是主動把羅盤交給愛德華算了。

畢竟,生命只有一條。

愛德華的一雙剪刀手捧著羅盤,傑克也磨磨蹭蹭地湊過來。

兩人頭碰頭地看清羅盤上指針的移動。

「這個經緯度……」傑克睜大眼睛,「……拉萊耶?」

愛德華轉頭看著他,問:「那是什麼地方?」

傑克知道自己在驚訝下失了言,支支吾吾地不願意說。

巴博薩「好心」充當解說員,道:「拉萊耶是一座龐大的水下城市,全部沉在海底,據說噩夢之軀在那裡沉睡。整座城市裡充斥著瘴氣,能讓所有生物瘋狂——但不是說生物有能力去參觀的意思。」

所謂的「噩夢之軀」,就是被稱為「克蘇魯」的至高祭祀,它也是拉萊耶的主人,深潛者信奉並祭拜的「邪神」。

「如果你家小姑娘在那裡,十有八成已經被深潛者獻了。」

巴博薩嘆息著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節哀,你可以想她不是死了,只是換種方式永生。」

愛德華反問:「有區別嗎?」

巴博薩想了想,看向前方,坦率地承認:「沒區別,這是「死了」的樂觀說法。」

他每說一句都是對愛德華的一次精神暴擊。

尤其最後一句話,直接導致愛德華抬起手,剪了巴博薩的鬍子。

「嘿!」巴博薩跳起來,「我只是個看戲的,也要被牽連嗎?」

「收回你的話。」愛德華認真地說。

自從和麥克鴨一起撫養孩子后,愛德華從一個沉默寡言的內向人,也逐漸開始掌握情緒外放的方法。

否則,他早晚要被麥克老鴨氣到「機械心臟」都要四分五裂。

而他外放情緒的方式,就是用「一剪子咔嚓」表達自己的不滿。

眼下,想到咔咔現在就在那兒,他看傑克的眼神愈發不高興。

看到巴博薩的下場,傑克緊緊地捂著帽子,不歇氣地說出長句:「我帶你去找咔咔現在馬上就去拜託別剪我的秀髮……」

海盜們聞言,立刻大聲抗議:「我們不能,船長。」

「誰要去那種嚇人的鬼地方?萬一我們瘋了怎麼辦?」

「嘿,你們跟著我呢!」傑克船長大聲說,「你們都選擇跟著我了,為什麼還覺得自己沒有瘋?」

海盜們本以為船長會安慰他們,會鼓勵他們,沒想到傑克如此理直氣壯,令他們啞口無言。

傑克則是彷彿受到了某種侮辱,向愛德華批判自己的部下:「這群海盜……真是向來毫無自知之明。」

沉默片刻,反叛行動瞬間在甲板上爆發了,海盜們大喊:「丟他下去!把他丟到荒島上!」

「嘿!嘿!」傑克又用力揮著手,像貓在用爪子抓空氣,「我是船長!當心我把你們所有人都丟下去,這裡可不是民主投票的地方。」

沒人吭聲了,傑克吸了吸鼻子,恢復躊躇滿志的樣子,用獨具特色的腔調說:「拉萊耶,沒什麼可怕的。對於海盜來說,那裡也不過是我們的疆域之一。我們只要靜悄悄地接了小姑娘凱旋……」

海盜們一個個低著頭,扭著手指,看著關心指甲和天氣,沒人搭話。

傑克失去耐心,說:「哦,我聽說深潛者喜歡用黃金換活祭品,這就意味著拉萊耶有很多寶藏,無數寶藏……這和我們打撈沉船,搶劫城市有什麼區別?嗯?」

聽到「寶藏」,海盜們各個抬起頭,目光炯炯,瞬間拍燈成為「心動嘉賓」。

傑克卻裝模作樣地拿喬起來,漫不經心地說:「最賣力的人,我會獎勵他首先選擇珠寶的機會。」

海盜們一鬨而散,非常賣力地工作起來。

就算無事可做,也要找點事來證明自己的「賣力」。

「鎮壓」了海盜的叛變行為後,傑克指揮著海盜船轉變航向,向著羅盤所指的坐標開去。

經過愛德華時,傑克誇張地縮了一下身體:「哦,你還在這兒。」

這話說的很沒有道理,因為愛德華總不能在他發表演講的時候跳船遊走。

傑克也發現了,於是繼續說:「我也……咳,給你找點事干。他們說拉萊耶有很多深潛者,你知道嗎?很危險的。我們不能和他們打架,但我們可以想辦法混入其中,用一些偽裝……」

他一邊說話,一邊圍著愛德華轉圈圈,愛德華並不擅長交流,只是眼睛跟著他轉。

直到傑克把手搭在愛德華的肩膀上:「我聽說,你的手工不錯?」

提出問題時,傑克下意識地去捏自己的鬍子,捏了個空,便訕訕地說:「是的,你的手工肯定不錯。」

愛德華不得不幫他回歸正題:「你想讓我幹什麼?」

傑克拿起一塊塑料布,用雙手展開:「皮革,我們需要一些能幫我們混進深潛者中的東西……」

這難不倒愛德華,很快,他用皮革和塑料作出了一大批「魚頭頭套」。

它們都是墨綠色的,圓圓的眼睛死不瞑目般地睜著,不能閉合——也不可能閉合,微微張開的魚嘴,彷彿在說:「對你看見的一切還滿意嗎?」

傑克非常高興,將這批頭套發給所有海盜:「好了,大家都戴上,我們就靠這個混進深潛者里。」

「這怎麼可能混進去?」巴博薩抗議道,「這也太丑了!」

頓了頓,他想起愛德華的剪刀,畫蛇添足地解釋:「不是說你的做工,是它本身就太丑了,什麼怪東西!」

「深潛者就是一群魚頭人身的怪物,」傑克自信自己很有道理,「而且,這玩意絕對比深潛者好看,戴上。」

所有人不情不願地戴上深綠色的魚頭頭套后,傑克環視一圈,非常滿意:「你們還缺點魚腥味……」

說著,他猛地拉下網兜,原本綁在桅杆上的一大堆鹹魚劈頭蓋臉地衝下來,淹沒了甲板上的海盜們,刺鼻的腥臭味順風飄散十里。

傑克點點頭,為自己的機智點贊:「萬無一失。」

艾倫的船上,面對一大群跳上甲板的醜陋深潛者,達米安對一個海盜說:「把你的彎刀給我。」

這個海盜正嚇得雙腿打顫,聞言仍然板起臉,努力證明自己是個合格靠譜的成年人:「你幫不上忙,孩子,站到一邊去,你太弱小……」

話音未落,達米安已經從他手中輕鬆地奪走了彎刀,而且還白了他一眼。

這海盜看著空空的手,不甘心地說:「好吧,可就算你能搶走我的刀,你也拿那些怪物沒辦法,因為它們刀槍不入,它們……」

話音未落,達米安右腳蹬了一下木桶,借力跳起,一刀揮向深潛者,竟將它的皮膚割開一大塊,他有些吃驚,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倒下的怪物。

那海盜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壯壯膽,對旁邊的人說:「就,就算他能砍到怪物,也不會活著回來,因為那些怪物擁有魔法……」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他旁邊的人,傑森,說,「我還沒出手呢。」

話音剛落,傑森抽走了這海盜別在腰帶上的□□,對著深潛者開了一槍,頓時將它的肩膀擊穿。

「好弱啊……」達米安忍不住嘟囔,「和謎語人一樣。」

似乎可怕的只是它們的外表,實際上它們的武力值只有「五」,只能花式嚇人。

傑森很滿意手中的火器,果然所有的恐懼都源於火力不足。

在兩人的帶領下,海盜們也振作起來,架起槍炮要將深潛者消滅殆盡。

但是,深潛者沒有後退,或者躍回大海,反而越涌越多,眾多的數量密密麻麻地聚集在甲板上,讓人看一眼都要「密恐發作」。

更糟糕的是,它們的重量遲早會把船壓垮,所有人都會跌進大海,人類在風浪中能活多久自不必說。

傑森和達米安都看穿了它們的陰謀,暗暗心驚:沒想到這些怪物居然是擁有智慧和計謀的生物。

在眾多深潛者的發力下,這艘船危險地搖晃著,幾乎要翻過來,甲板上的所有人又要站穩又要攻擊深潛者,忙不過來。

這時,一艘燈火通明的大船逐漸逼近,明亮的燈光讓深潛者們紛紛避開。

達米安眼前一亮:「它們的弱點是光!」

他的聲音沒有引起注意,傑森和其他人都有些獃滯地看著過來的船。

達米安轉過頭,看著船上站滿了「綠色魚頭人」,儘管已經身處怪物群,他仍不禁脫口道:「什麼丑東西!?」

一瞬間,彷彿連離他不遠的深潛者們,都為這句話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它們甚至紛紛跳回海中,離開了這艘船,放棄了「狩獵」。

「怎麼回事?」傑克茫然地問。

巴博薩不無嘲諷地說:「說明你的方法有效,它們被我們丑跑了。」

隨著更多的深潛者回到手中,海面濺起越來越大的浪花,不安分地翻湧著。

激浪中,一道矮小的身影舉著一個祭壇,從海中游魚般地躍出,跳上傑克的船,搖晃一下,站住了腳。

愛德華到哪兒都能認出這個孩子,他睜大眼睛,下意識地想抓住傑克的手臂表達自己的難以置信:「那……那是我女兒?」

傑克邊熟練地原地轉一圈,避開剪刀手,邊說:「是嗎?真是個精力十足的瘋丫頭,和你一點都不像。」

卡喀亞把被她生生□□的祭壇放在甲板上,深深的祭壇里裝滿海水,幾條怪裡怪氣的深海魚和幾個懵懂的深潛者。

面對嚇傻的海盜們,她靠著祭壇,處在一個完全不正常的狀態,過於熱情地招手,過於嗨地說:「借個火,我請你們吃大餐。」

說完,她定睛看了看眼前的「綠頭魚人」們,正經地說:「或者我把你們變成大餐,因為你們看起來……去頭可食?」

她吸了吸鼻子,懷疑地說:「你們聞起來……生鮮也會過期嗎?」

「她本來是個很文靜的小女孩……亞當斯對她做了什麼?」

想到這點,愛德華痛心疾首,彷彿要捶胸頓足。

傑克時不時扒拉一下他的胳膊,制止愛德華真的動手。

因為如果愛德華真的這麼做,結果可只能是給自己的胸口插兩剪刀。

巴博薩指著前方,提醒道:「呃……現在可不是關心你女兒精神狀態的好時候,看。」

一隻目測十幾噸重,體型可以遮天蔽日的深海巨怪,同時追著卡喀亞衝上海面,無數根粗壯的足腕攀上來,捆住黑珍珠號。

海怪的井蓋大小的眼睛兇狠地盯著他們,一張大嘴發出意味不明的嘶吼,隨時能把一艘船全部吞下去。

看著這一幕,出於一種禮節,傑克摘下海盜帽,喃喃地說:「深海之主……」

海盜們歇斯底里了:「那是什麼東西?你對它做了什麼?它為什麼會出現?」

卡喀亞認真地猜測:「可能是我端走了它做飯用的鍋…?」

「什麼鍋?那是祭壇,還給它!」巴博薩崩潰地喊。

卡喀亞依依不捨地看著壇里的深潛者,說:「馬上就要還?可這還有一鍋海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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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哥譚的亞當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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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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