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再次睜開眼睛,魏語冰發現自己高坐在公主府。熟悉的地方,魏語冰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
「年年!」
魏語冰環顧四周,怎麼會在這裡?不應該在山莊嗎?前一刻還在她懷中撒嬌的年年去哪了?魏語冰來不及細想,直奔自己的寢殿。
「公主。」一直守在這裡的侍女見公主殿下過來,伏地稟告,「駙馬一切如常。」
「如常?」魏語冰迷茫地轉身回望這兩位侍女,話隱隱約約地熟悉,好像已經聽到千百遍。
「什麼如常?」
侍女聽到此處,渾身都在顫抖,頭恨不得要埋進地板里,哆哆嗦嗦道,「回、回公主殿下,奴婢們不敢怠慢,府醫剛剛來過,駙馬爺身體康健,」
「年年自然身體康健。」魏語冰只覺得莫名其妙,她的年年,昨天晚上還在自己懷中小聲嗚咽,滿臉淚痕,咬著紅艷艷的嘴唇,央求著自己輕點慢點。
年年真是嬌氣!
不對,應該是恃寵而驕。仗著自己的喜歡重一點就要喊疼,片刻間就要撒嬌。她的年年還真是嬌俏可愛,連哭也是。
魏語冰回憶起每次年年的哭泣,似乎都在床上,這個樣子只有自己能看,年年也只會跟自己撒嬌求軟。
她的年年啊!魏語冰迫不及待加快腳步想進屋,侍女的那一句話卻直接將她打入地獄,「只是,只是府醫說駙馬想要醒來——」
「你說什麼?」魏語冰眯起眼睛。
「公主殿下饒命,公主殿下饒命!」侍女頭叩地,鮮血直流也不停,「駙馬吉人自有天相,駙馬定會平安醒來!」
年年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魏語冰終於察覺到她話里的不對,忙要打簾進屋,腳卻停在門檻處不敢進去。
恰在此時,外面有人來稟告,「公主,玲瓏寺的住持求見。」
竟然還敢來公主府?以為拿顆紅色的佛珠就能為所欲為,如此放肆了嗎?
「公主。」來人久久聽不到回信,又道,「住持說他誦經念佛得到一顆有緣的紅色珠子,想贈給有緣人,只求公主殿下能夠寬恕本寺。」
珠子,不是在年年手腕上嗎?魏語冰似乎被驚醒,撩起袖子才發現自己的腕上空空如也,紅繩呢?
年年醒過來是夢境,年年醒過來是虛假的。魏語冰面色瞬間慘白,後退兩步,僅一簾之隔卻沒有踏進去的勇氣。
「公主。」侍女急急忙忙跑過來,「府醫來了。」
魏語冰推開人,扭頭看了一眼再不猶豫奔向前廳,「人在哪?」
相似的話,相同的物。魏語冰在門前頓了一下,推門而入。
年年……
魏語冰抗拒睜眼,卻不得不去看躺在那裡的人。「年年。」魏語冰找根紅色的繩子將佛珠穿起,輕輕抬起唐虞年的手腕先給她繫上,再把另一根紅繩系在自己手腕上,然後抱住無知無覺的唐虞年。
年年很快就能醒了,很快很快……
一天過去了,一個月沒了,又過去了一個月,魏語冰恍恍惚惚回憶起似乎到了她夢中的那個日期,年年還沒醒,怎麼會呢?不可能,年年不可能不醒,魏語冰堅信。
時光一天天逝去,床榻上的那個人容顏未定,明亮的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魏語冰被巨大的恐懼包圍,不會的,不會如此的,魏語冰跪在地上,頭痛欲裂地看著靜靜躺在那裡的人……
「語冰,語冰……」似乎有人在喚自己,魏語冰連忙回頭,空蕩蕩的身後並沒有一個人,眼前人的雙眸禁閉,就像睡著了一樣。
「語冰……」
一聲聲的呼喊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不對,年年醒了,自己抱了年年,自己親了年年,魏語冰抱著頭痛苦地回憶著那點點滴滴的溫暖。
年年去了山莊,她給自己採蓮,給自己剝蓮子,而且,而且,在山莊的每一頓飯都是年年做得。對,年年做得飯一直很好吃。
魏語冰猛地睜開眼睛,噩夢褪去,眼前人真實地看著自己,魏語冰驚魂未定地把唐虞年抱進懷中。
「語冰,你怎麼了?」過了片刻,等魏語冰放緩了呼吸,唐虞年拿出手帕,細細擦拭她額間的汗珠。
「沒、沒事。」魏語冰一下子按住唐虞年的手,慌張道,「年年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我去傳府醫。」
啊?唐虞年張大嘴巴,羞紅了臉。她醒過來的時候身體是酸軟,四肢無力,還想想找『罪魁禍首』撒撒嬌,抱一抱,可、根本沒到請大夫的程度吧?
魏語冰剛挪開的步子也停住了,顯然也回憶起昨夜的場景。唐虞年本是有些害羞,不經意間一抬頭,竟然能看到語冰也是如此,瞬間覺得值了不少,原來語冰知道啊。
「年、年,」魏語冰結結巴巴,關切道,「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還、還好。」唐虞年低聲回道,忽又想起來語冰剛才臉頰出汗,那樣子……「語冰,你是做了噩夢嗎?」
「夢都是相反,」唐虞年拍拍魏語冰的後背,「都是假的。」
對,都是假的,只有年年是真的,魏語冰點頭。她和年年還有漫長的歲月相守,她不會再讓年年離開自己的身邊。
唐虞年努力安撫著不平靜的魏語冰,心裡卻還在念著語冰的那場噩夢。她從來沒見過語冰做噩夢,準確來說,同床共枕這麼久,語冰在她身邊做夢的情況都很少。
找了個空隙,唐虞年偷偷問起雲香自己昏睡半年語冰的生活。
「駙馬爺,」雲香簡直是要哭出來,「您不知道,在您昏迷不醒的日子,公主不是在書房就是守在你床邊。奴婢記得有幾個侍女閑暇時談起您或許會一直睡下去,公主直接下令杖斃,多虧蓮公主也在,這幾個侍女才杖責二十板子趕出了公主府。」
「還有玲瓏寺,」雲香心有餘悸道,「公主命人全都關押,不過後來那個我住持拿出了這個佛珠,就是駙馬您手中這顆,說是有緣之人才能佩戴。戴上這個不到一個月,您果然醒了,真是佛祖保佑。」
就是自己手中這顆?唐虞年摸了摸佛珠,腦海中浮現出往日里的點點滴滴,忽然有一個念頭漸漸在心中升起,語冰,不會是知道她來自異世的身份了吧?不對,應該不會,語冰可能有過懷疑,但不可能清楚。
一個古人和一個現代人的差距,能有多大?唐虞年在親自見到原來的唐虞年已經有的了解。一個飽讀詩書和自己這個文字筆墨只通了半點的人,就算語冰沒真正見識過原來的唐虞年。
日日相處,同床共枕,平心而論,難道語冰就不懷疑嗎?語冰從來沒有試探,這是一份信任,可內心深處應該也是不安的吧?再加上自己昏迷半年,唐虞年忽然意識到什麼,撇開雲香就要出門。
「慌慌張張要去哪?」剛出門就撞上了魏語冰。
所想之人立刻出現在眼前,唐虞年迫不及待想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都吐出來。「語冰,」唐虞年直接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魏語冰應好,目光落在唐虞年身後畏畏縮縮的雲香身上。
「奴婢這就走。」心虛的雲香恨不得即刻溜走,自從駙馬爺醒來,公主殿下三令五申告誡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剛把所有的事情都吐出來的雲香迎面就撞上公主,怎麼可能不想溜?
「語冰,」唐虞年拉著魏語冰進屋,反覆確認語冰現在的狀態心情都不錯后,才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坦白出來。甚至包括她昏迷時去現代待過的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