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寂靜的夜晚

當天的晚餐仍舊和平日里一樣，幾位女孩坐在一起，一邊吃著一邊談論著什麼，時不時捂起嘴發笑。但是她們所在的桌子周圍被施放了結界魔法，所以其他人只能看到她們嘴在動卻什麼都聽不見。周圍的侍者對此早已習慣，見怪不怪了。

斯坦和伊桑坐在女孩邊上一桌，兩人喝著酒就著菜，討論著劍術的技藝，時不時傳出幾聲爽朗的笑聲。

時間已經不早，餐廳里的人越來越少，斯坦和伊桑也已離開。四位法師終於也停止了交談，依依不捨的拉著手向門口走去，看得出她們還有很多話要說，說到第二天早上完全沒有問題。才走到門口，正和剛來的弗恩撞了個正著。

「你怎麼這麼晚才來？」走在最前面的瑞被嚇了一跳。

弗恩抱歉的摸著後腦勺。「和奈傑爾聊了一會。」

瑞沒有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繞過弗恩而去，其他女孩也跟著瑞魚貫而出。只有茉蕾娜在從弗恩身旁擦身而過時，斜過頭對著他看了一眼。

弗恩吃的很快，一眨眼功夫就將兩大杯麥酒和一欄蒜香麵包吞入肚子里，除此之外還有幾片薄的幾乎透明的牛肉片。但弗恩知道他不能抱怨什麼，在此時的守望堡，能吃到肉已經比絕大多人要幸福了。

當侍者們開始收拾餐桌之時，弗恩從桌子旁離開，此時餐廳里幾乎沒有人了。

夜晚的守望堡是弗恩到過的最寒冷的城堡，走道就像是冰窖，牆上的火把微弱的光芒只能勉強照到幾步遠的地方，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弗恩的腳步快速而有力，他沒有回房間，而是沒有任何停頓的向城堡南邊的露台走去。

茉蕾娜的背影出現在露台，弗恩的腳步聲並沒有讓她回頭。「你再晚點來我可就要回房間了，雖然北邊的風吹不到這裡，但這寒冷可真讓人受不了。」

「抱歉，我想讓晚餐看起來和平時一樣。」弗恩走到茉蕾娜身邊，他知道法師已經布置好了結界。「找我有什麼事？」

「奎艾現在怎麼樣？」茉蕾娜突然問道。

弗恩皺起眉頭，不明所以。「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茉蕾娜轉過身，面對著傭兵。「如果我們能夠從極北之地回來，我想我可能有辦法讓她恢復到可以施放魔法的狀態，只是不再像從前那麼強大。」

弗恩也轉過頭看著法師。「你知道什麼秘方嗎？」

「也談不上秘方。」茉蕾娜彎起嘴角。「只是我看過的書很多，總會有一些別人不知道的辦法。」

「如果能行的話那就太好了，其實我晚餐前和奈傑爾也是在聊這個，他提到運用他的綠龍之力也許也能達到類似的效果。」弗恩回應道，臉上卻沒有任何錶情。

茉蕾娜若有所思的繼續說到，「如果有綠龍之力的幫助，那成功的可能性又能增加不少，很有希望哦！」

弗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重新看向露台前方。

茉蕾娜疑惑地看著傭兵的側臉。「你好像並不高興？」

弗恩彎下身子，雙手撐在露台上。「恢復魔力對奎艾而言真的是好的選擇嗎？現在的狀態難道不是更適合她嗎？」

茉蕾娜的眉毛快要擠到一起了。「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弗恩。」

弗恩靠在露台邊，轉過身子朝向法師。「你看看我們，被無形的力量推著向前，卻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每天都如履薄冰，無法抵抗這股力量。」

「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吧。」茉蕾娜抬起胸膛，義正言辭的答道，「這是七神賦予我們的使命，我們被從茫茫人海中選中，接受了七神的祝福，必須守護瓦利斯的安全！」

「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寧願不被選中。」弗恩無奈的搖頭。

茉蕾娜擔心的握住傭兵的手臂。「你可不能這麼想弗恩，特別是在這決戰之前的時刻，我們必須堅定意志，孤注一擲，才有可能在和黯主的戰鬥中活下來。」

弗恩拍了拍茉蕾娜的手背。「你放心，我自己沒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對於奎艾而言，也許保持現狀才是最好的。」

「這個選擇還是交給她本人吧。」茉蕾娜的手抓的更牢了。「但是在那之前，我可會看好你的弗恩，你可別想在我面前出什麼差錯！」

「知道知道。」弗恩想要掙脫大法師的手。

茉蕾娜不情願的放開了手。「你知道就好！」

兩人都不再說話，寂靜充斥四周，遠處山峰黑黝黝的輪廓彷彿鋪天蓋地而來，月光難得的灑滿大地。

茉蕾娜再次看向傭兵側臉，鼓起勇氣問道。「雖然我知道你也許已經有了決定，但是仍然想問你一下，你願意和我建立聯結嗎？」

弗恩不覺低下頭，隨後轉身面向大法師，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對不起，茉蕾娜，我只會和一個人建立聯結，而如果那個人無法再使用魔法的話，那我就會放棄。」

茉蕾娜如釋重負的笑著點頭。「果然和我預料的結果一樣，但我還是要問，因為我怕過了今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感謝你的理解。」弗恩感激的笑著說到，「早點休息吧，準備好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茉蕾娜邁著輕鬆的步伐而去，淚水劃過乾淨潔白的臉龐，執念被拋在了背後。

弗恩也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間，在經過妮絲的房間門口時，他稍作停留，但最終決定還是不打擾她了。他知道現在的妮絲早已被自己的使命綁在了一起，作為元素使，她不能受到任何可能的影響。

壁爐里的火噼啪作響，弗恩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盯著飄忽不定的火焰，窗外是呼嘯而過的寒風。

「終於要結束了，無論結果如何，就讓這一切快點結束吧。」弗恩想著，又向壁爐里丟了一塊木頭。

天空又逐漸陰了起來，細密的雪花寂靜無聲的慢慢落下，整個守望堡籠罩在白色的雪幕中。在這個夜晚，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