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路明非的劍
第二天。
路明非睜開眼的時候已經上午九點半了，放在平日里都上了兩堂課了。
不過今天是五一小長假，而且叔叔嬸嬸帶著路鳴澤外出參加鋼琴比賽了，家中除了自己沒其他人。
完美。
路明非哼著快活的小調兒，走進廚房隨便煎了個雞蛋，煮了碗麵條，吭哧吭哧填飽了自己的肚子。
他原本想打開筆記本電腦，久違地搓把星際爭霸的。
但是該死，當他移動滑鼠正要點擊遊戲圖標的時候，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個聲音。
「不，你不想玩遊戲。」
「你想擊劍。」
路明非苦笑一聲，放脫滑鼠。
昨晚他在全新的副本「試劍之地」和名為酒德麻衣的BOSS對練，全程被三百六十度各種角度斬殺，他也終於明白了副本說明裡面的「解鎖姿勢」是什麼意思。
這個姿勢指的是死亡姿勢啊。
從夢中醒來，渾身都很酸痛，感覺就像真的死了幾十上百次那麼真實。
但收益也是有的，如今路明非的劍術詞條已經漲了7點經驗值，距離下一等級還差93點經驗。
雖然沒升級，只是漲了點經驗，但路明非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當他手拿筷子的時候，感官已經完全不同了。劍道界有個說法，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真正的劍客能把任何一樣器物都像劍那樣舞弄。
這就是路明非現在的感覺。
從前的他拿著筷子只是在吃面，但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一位劍客，雖然還是在吃面，但已經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他每一次夾起麵條都隱隱帶著劍法真意，暗含劍道至理。
「對了，數學《五三》被我刷完了，今天去學校書店再買本新的習題冊吧。」路明非吃完飯伸了個懶腰，掏出自己的皮夾子，裡面只有一張20元大鈔和零星幾枚鋼鏰，窮得令人髮指。
嘆了口氣，路明非帶上為數不多的零花錢，出了門。
……
千里之外，遠在北海道修行的酒德麻衣悠悠醒轉，她使勁搖了搖頭，驅散掉夢境帶來的疲憊感，然後赤裸著雪足走進了湍急的溪流當中。
溪水沖刷著雪白的腳丫子，沁涼的水花拍打著纖細的小腿。酒德麻衣一點一點回過神來，回想起夢境中的一切。
這還是第一次做類似的夢，她彷彿劍道場的師範代，和一個完全不會劍法的弱雞切磋，在實戰中傳授對方劍道的經驗和技法。
所幸的是，在幾十上百次的刺殺之後，對方還真是硬氣，不僅能忍受住這種重複雷同、看不到希望的死法，而且還能披荊斬棘，從她的劍法和腳步中一點一點琢磨出劍道真意。
到了後面的時候，「無用之人」的劍法已經大為漲進，他不斷地從失敗與死亡中學習，調整自己的持劍姿勢、刺砍手法、腳步運營。
「真是個潛力十足的小鬼啊。」酒德麻衣暗嘆一聲，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忍道修行。
只是，回望夢境的時候，酒德麻衣總感覺那不是虛假的，「無用之人」好像是真真切切的人，冥冥之中有種神秘的力量維繫著那個夢境的進行。
……
路明非乘上地鐵，從叔叔家到仕蘭中學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他正準備閉上眼回顧昨晚上經歷的劍術試煉，看看能不能從中琢磨出BOSS的對戰策略。
在經歷無數次失敗后，他的求勝欲被激發了，就像玩《黑魂》或者《只狼》或者《怪物獵人》一樣，想要努力打通關某個BOSS。
而且路明非注意到，每次劍術詞條的提升，每次僥倖地躲過酒德麻衣的攻擊，都會給自己帶來無與倫比的成就感，這可比遊戲里要真實要暢爽多了。
「也許，夢魘世界實質上就是一個用來鍛煉自己的模擬器？」路明非心裡苦笑。
曾幾何時，他只是個只想躺平，給賣報的大爺看看攤，混個買Switch卡帶的錢就心滿意足的人。
如今的他，卻也變成了一個卷王奮鬥逼，一刻不卷就難受。
每一個小小的成功，每一次躲避掉BOSS的技能，每一次自己主動發起進攻，都能讓他感到由衷的希望。
「同學，我們是不是認識？」這時對面一個男孩猶豫著向他搭話。
隔著人群，一開始路明非還沒認出來。
但懵了一陣后，眼前男孩細碎短髮，帥到能靠刷臉混飯吃的顏值，穿著條水洗藍牛仔褲和一件白T簡簡單單的打扮……這不是楚子航師兄么？
仕蘭中學此獠當誅榜第一啊！
路明非從前無比羨慕楚子航，班上的小美女柳淼淼、陳雯雯和蘇曉檣都仰慕他，楚子航成績無比優異，長得帥，還是學生會會長，每天廣播體操的時候用皇帝般的視線審視操場上的學生們，宛如帝王閱兵。
而且他家裡還很有錢，每次開家長會來接楚子航的，不是邁巴赫就是蘭博基尼等名車，想必也是個妥妥的富二代了。
「楚師兄，我叫路明非，這屆仕蘭中學的高三學子。楚師兄你不是出國留學了么？」路明非連聲道，他猶豫了一下，放在以往他碰到楚子航這種大腿，肯定屁顛屁顛就像只小奶狗湊上去了，說不定還要求著楚師兄拍個照沾沾光，保佑自己高考大捷。
但經歷了試劍之地的無數次殺戮后，他感覺自己沒有來由的變得穩健了許多。這麼點細微的變化被路明非察覺到了，讓他自己都有點訝異。
「嗯，我現在在國外就讀於卡塞爾學院，路明非你也可以嘗試著申請一下，那是芝加哥大學的聯誼學校，對咱們以中文為母語的人很友好。」楚子航說道，「最近回國是進行學術訪問來著。」
路明非自然不知道對方所謂的「學術訪問」是考察龍族文明古迹。
對異常世界尚還知之甚少的他，很輕易就信服了師兄的話，兩人打開話匣子聊了起來。
就在這時，地鐵車廂的不遠處傳來吵鬧聲。兩人情不自禁被嘈雜的聲音吸引過去，只見兩名男子不知為了何事爭吵起來，甚至還動起了手。
地鐵里本就擠，結果這兩人拳打腳踢，波及了不少無辜的人。
一個八九歲歲的小女孩抱著布袋熊嗷嗷大哭，像是被打架的場面嚇壞了。而剛好，兩名男子打著打著，戰場就移動到了小女孩的身邊，其中一名男子被他的對手以一記精準的直拳命中面部，腳下一個趔趄，高大的身軀向著小女孩倒去。
楚子航見到這個場面，眉頭一皺，剛想出手。
就在這時，身邊一道人影宛如狂風般飛射出去。
路明非？
楚子航看清人影后，有些愕然。印象里的路明非是個衰仔，跑一千米都要上氣不接下氣的那種，可今天遇到他卻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此時地鐵中人擠人，更何況楚子航的位置距兩名男子的戰場還有些距離。
可路明非的步伐快如疾風，身手敏捷如同靈猴，如一尾靈活的魚在人群之中快速穿梭，很快就擋在了小女孩的前邊。
「刷」的一聲，他手中突然掏出了一個什麼東西，直直地點在即將倒下的男子脊背上，位置精準無比，手法暗含劍術真理。
他只是這麼輕描淡寫的一點，居然就將男子支撐起來，如彈簧般輕輕彈起，重新站穩了腳跟。
楚子航沉默地向著路明非手中之物望去。
那居然只是一把簡單而普通的尺子，只要花3塊錢在學校附近的文具店就能買到。
但卻被路明非用出了神兵利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