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爭先1
肝付城。傍晚。
當克蕾兒、異魂鏡和鬼狼幫一行人抵達肝付城的時候，夕陽快要落到地平線底下，再過不久，夜晚便要君臨大地。
金三低調打量著眼前的肝付城，不少妖怪正在揮鞭吆喝，督促著數百名人類迭磚砌牆。沒有意外地，妖怪的地位果然遠高於人類。
雖然名為肝付城，但是連綿的城牆卻未高過一公尺，城外的民房也尚未完備，與其說是城，倒不如說是工地還比較貼切。金三暗忖，肝付城的工事可能進行未久，所以才會四周都散落著夾板和磚石等建材。
略遠處，城內有座高高的天守閣，隨時可以俯瞰城內的一切，金三估計那裡就是克蕾兒的居邸。從這裡望去，建築體幾乎沒有上漆，從克難的樸實外貌判斷，這座天守閣應該剛剛落成沒多久。
幾名妖怪迎面而來，見到克蕾兒之後，紛紛趨前行禮。
「增田。」克蕾兒喚道。
「臣在。」一位身長一米八的男人應聲道。
「這位是金三，也是我新收的家臣，後面三位是陪臣。待會兒你安排他們食宿，明天早上帶他們到大殿參加家臣會議。如果有空的話，順便向金三介紹一下這裡的環境。」克蕾兒有條不紊地吩咐。
「請殿下放心，微臣必會安排妥當。」增田彎腰應道。
克蕾兒轉過身子，向金三說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有工作。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只管告訴增田奉行官，他會為你打點一切。」
「謝謝殿下。」金三皮笑肉不笑地道，眼神兀自緊盯著克蕾兒的胸前。
待克蕾兒和異魂鏡走遠之後，增田陪笑道：「金三大人好，我是奉行官增田常盛，將來我們會一起同朝共事，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增田先生，今後也請你多多指教。嘿嘿。」金三瞬間換上一副親切的臉孔。
「這樣吧，我先帶各位到官舍休息，可否？」
「請。」
增田常盛在前，鬼狼幫在後，五人在前往官舍的途中，不時可以瞥見城外的人類正在修建房舍。
不久，路旁有一幕景象攫住了金三的視線。
那是一尊高達四層樓的女神石像。
女神的形象甚是特別，上半身是一名張弓的人類女子，下半身為蟒蛇之軀，眼神不怒之威，散發出不容忽視的殺氣。
石像的一側還有部份鷹架尚未拆除，幾個工匠正站在鷹架上打磨女神像。由於石像的完成度很高，因此不像是臨時修建，應該是已經打造一段時日了。
見狀，金三的心底不由得升起疑問。
房舍能夠安置人民和軍隊，城牆也能抵禦外敵，天守閣可以瞭望周圍的動靜，對一個城池的長治久安而言，這些都是必須優先修築的建物。
不過，這個石像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要用石像嚇退進犯的敵人，還是這個石像可以吃？新城初建，人力短缺之際，為什麼天道家會撥出寶貴的人力，優先修築女神像？
對於這件事，金三百思不得其解。
沒多久，他就按下心頭的疑問，繼續尾隨在增田常盛之後。
約莫走了十來分鐘，增田在一間巨大的方形木造平房前停下。
他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說道：「這裡是陣屋，全城的官員都在此辦公，官舍也在裡頭，請各位隨我進入。」
金三點點頭，在增田的帶領之下，鬼狼幫一行人進入了陣屋。
裡頭許多人坐在桌前忙碌，金三悄悄地瞥向幾個辦公人員的桌上，有的正在進行戶籍登記、有些是資材造冊、也有在做人事薪資運算、還有不少是他看不懂的行政文書。
隨著增田的深入陣屋，金三也發現到內有好幾個隔間形成數個部門，分掌地政、戶政、稅務、資材等種種的繁瑣工作。和一般燒殺擄掠的妖怪勢力不同，光是從行政庶務的運作狀況，便可看出天道家想要經營肝付城的努力。
克蕾兒是個有野望的女人。
金三第一次見到她時便有這樣的感觸，如今見過陣屋的光景，更讓他認為自己的想法無誤。
陣屋非常龐大，估計最少有五百坪以上，除了提供辦公的地點之外，內部也設置許多官員住宿的房間。如果有外地的官員進城，估計也是被安排在這裡過夜。
增田分配了四間房間給鬼狼幫四人，其中最大的一間則是安排給金三居住。
「既然房間都分配好了，晚些我便會遣人送上晚餐。請問，各位在飲食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需求？」意會到鬼狼幫是妖怪的事實，因此增田特別詢問了四人的食性。
「我要鮑魚、海參、魚翅、龍蝦十人份，還有一桶白飯。」說罷，大個的肚子發出如雷的咕嚕聲。
「榛果巧克力蛋糕、冰淇淋水果塔、兩片焙果和牛油，再來一杯熱的錫蘭紅茶。」說著說著，狄狄奇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兩份綜合生魚片壽司、一壺清酒，順便帶個女人來給我侍寢。」鬼頭不客氣地道。
「我想喝處女血，裝好放碗里或者現採的都行。」金三也說出了自己的菜單。
聽完四位奧客的點餐，增田常盛的額上頓時冒出三條斜線。
「呃，不好意思，本城物資匱乏，四位所點的菜色，本城大多沒有提供。不知是否可以用牛排和白飯替代……」增田拭去額上的冷汗，說道：「清酒和處女血的部份，我這就去調度，稍晚便會親自為大人們奉上。」
「牛排啊，我要十份。別忘了還有一桶白飯。」大個當下妥協道。
「我要菲力。」狄狄奇點了最高級的腰內肉部位。
「要吃牛，一定要吃和牛啊，你可別拿外國牛給我充數。」鬼頭對牛肉也有異常的堅持。
金三倒是沒有說要處女牛，反而憂心忡忡地道：「增田先生，你身為奉行官，城內卻什麼東西都沒有，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儘管增田的內心有無數的抱怨，卻還是強壓著性子，說道：「各位的要求我知道了，回頭便會處理。由於殿下攻佔此地未滿一個月，戰亂之中，許多物資調度未能建制完成，若有不足之處，還請各位體諒。」
「請問增田奉行官，你喜歡喝酒嗎？」金三沒來由地冒出一句。
增田愣了一下，會意過來之後，便道：「喜歡，以前還是太平盛世的時候，我最喜歡在下班之後小酌一杯了。」
「那麼，我的晚餐要再加一壺酒，勞請增田先生親自送到我這裡來吧。」金三意有所指地道。
增田常盛是個聰明人，知道金三話中有話，立刻搭腔道：「是。我先告退了。」
等到增田離開之後，金三走入自己的房間，其他人也跟著進入他的房內。
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和一個柜子，房內的擺設十分簡單，雖然克難，但是該有的機能一應俱全。
「老大，今晚要逃走嗎？」狄狄奇說道：「沿途我已經勘察過環境和崗哨狀況，只要我們想逃，絕對可以逃離這裡。」
「逃去哪裡？東、南、西、還是北？」金三反問。
忽然之間，狄狄奇明白了。
在不明天道家的疆域之下，萬一逃到了天道家的地盤深處，到時鬼狼幫的處境反而會更尷尬。
「先別躁進，摸清狀況再說。」鬼頭冷靜地道。
「是這道理。」金三說道：「今晚，你們就好好待在這兒休養。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眾人一鬨而散，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鬼頭、大個和狄狄奇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如同蟄伏的獸，靜靜等待金三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