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國破山河在。

第一章:國破山河在。

諾大的鳳鳴殿里,血流成河,堆疊如山的屍體縱橫交錯著鋪在上好的青玉板上。

殿外黑雲壓城,雷聲大作。

寬敞的平地上容納了千軍萬馬,而陣前是哀嚎的宮人。

這其中就有被生生活捉的溫琳長公主,陳淋鏡。

她嬌花般的面容此刻顯得狼狽不堪,鮮血染紅了曳地的衣裙,雙手被反剪在後,仰頭間,她的眼神空洞的看向鳳鳴殿。

突然,暴雨傾瀉,狠狠的打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皇兄他們在哪,更不知道那皇宮裡面的人有沒有被屠盡。

她只是知道,她現在是階下囚,是亡國奴,連公主都不配叫一聲,連自己的臣民都護不住。

一聲聲的慘叫不絕於耳,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心中劇痛無比,滿臉的血污與傾瀉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怕是地獄索命的女鬼見到她也會大嚇一跳的。

要是父皇母后看見了,也定會要心疼她的。

可是……

她閉上眼睛,仰著頭,接受著這罪惡般的洗禮,她知道她不甘心。

眼見著自己平日里親近的人一個個死去,那裡面有巧兒,有阿肆還有蓮兒,她們痛苦的表情似乎取悅了那些「土匪」,他們的表情逐漸猙獰。

一聲由遠及近的聲音從遠處響起,就像古老的鐘正在發出沉悶的響聲。

將士站在她的面前,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大刀,應該是準備了結她了吧。

陳淋鏡攥緊臟污的衣角,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這可笑的滅亡。

刀刃還未落下,卻聽到一道沉穩溫涼的聲音。

「住手。」

有人抬起她的下巴,緊張的心臟快要跳到爆炸。

.她不是聖人,她其實也怕死。

她害怕的睜開眼睛,猝不及防的與那人的視線對上。

他生的極好看,眉眼如畫,氣質如墨,看她的一眼中,如流水潺潺,清透的不像話。

她認識他,他是成國的太子殿下,以前在宴上她就遠遠的見過一面。

不過闊別多年,如今再見卻已是國破家亡之時。

「末將參見太子殿下。」聽聞太子駕到的音訊便匆匆趕來的善將軍單膝下跪朝許鈺行禮。

許鈺慢慢的放下手,她的下巴瞬間脫了力,腦袋快速的垂下去,不敢再看任何東西。

「這個人留下,孤要了。」

她壓著頭,額角還留著血,蓬頭垢面的她全然不像身為一國公主的樣子,倒像是一個被人欺負了的落魄鳳凰,可憐之極的。

「這,太子殿下,此事恐有不妥,還請三思。」善將軍不好忤逆陛下的旨意也不能忽略殿下的命令。

「其餘皇室之人都死了嗎?」

「回殿下的話,其餘人除溫琳長公主之外,都斬立決了。」

聽著這句話,陳淋鏡原本含淚的眼眸瞬間猩紅起來。

她以為……父皇母后還有哥哥全都逃了。

此刻風聲呼嘯,大雨傾盆。

……

「殿下,溫琳長公主已經打扮好了。」

許鈺轉身,陳淋鏡身著一身華服站在殿中央,眼眸低垂,不肯看人,但那單薄的脊背挺的很直,彷彿再說沒有一個人能看不起她身為一國公主的尊嚴。

「抬起頭來。」

陳淋鏡咬著牙,慢慢抬頭。

果真如傳聞一樣長得絕色。

但許鈺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看向身下的龍椅。

他摸著龍頭,緩緩開口:「想見親人嗎?」

陳淋鏡一愣,她還有親人可見嗎,她僅剩的親人不是已經被他的部下殺死了嗎?

「太子殿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請你不要拿他們的生死來跟我開玩笑。」

說完,陳淋鏡的身子就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滾燙的淚水被她死死的憋住,這才沒有落下的機會。

「看來,你活的還是太天真。」

許鈺站起來,神色清冷,眼睛看向她的瞬間只覺寒氣逼人。

「過來。」

陳淋鏡被侍女強推著走上原本屬於父皇的階梯,到了許鈺面前,陳淋鏡的憤怒已經到達了一個高峰。

誰知許鈺卻說。

「你的傲骨,不要展現在孤的面前,不然,孤會一寸一寸的打碎它。」

陳淋鏡長且翹的眼睫顫了顫,面容強裝平靜,牙關緊咬。

許鈺慢慢牽起她的手,他的手很大,能把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但他的手又冰,冰的能讓人絕望。

「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吧。」

陳淋鏡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直到她看見了這份所說的「禮物」時,她徹底明白他的意思了。

死牢陰暗潮濕,腐臭難忍,陳淋鏡跟在身後幾乎快要忍不住作嘔了,可許鈺在前面卻還像個沒事人一樣走路穩健,目不斜視。

陳淋鏡當公主時一向愛乾淨整潔,從未碰過臟污,哪受過這樣待遇,看著這髒亂差的環境,她眉頭一皺,捏起袖子立馬掩住口鼻。

看守死牢的人一見是自己的太子殿下來了,都十分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禮,禮數做的極為周全。

陳淋鏡自幼在宮中長大,熟知宮中各種禮數,她知道,這是到了極其崇拜的地步,他們才會如此繁瑣的行如此大的禮。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聲音中,許鈺回頭,看見陳淋鏡站在原地發獃,眼神微暗,於是冷漠的拖過來。

陳淋鏡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欲脫口而出的放肆戛然而止,因為抬頭間她看見了許鈺身後不遠處被掛在柱子上渾身血淋淋的人。

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舅舅,當朝宰相徐征遠。

「舅舅!!」不可置信的聲音穿到徐征遠的耳朵里,他稍許費力的睜開眼睛。

「鏡兒……」徐征遠艱難的開口,傷口處隨著他的幅度已經全然崩開,血流不止。

「舅舅!」陳淋鏡想跑過去看他,可許鈺卻硬生生的拽住了她,力氣大的驚人,不讓她靠近徐征遠一分。

看著不遠處的舅舅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陳淋鏡心中劇痛,喉嚨瞬間湧上酸澀和血腥味。

「求你,太子殿下,求求你,讓我過去好不好,我舅舅他快不行了,求求你,你讓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陳淋鏡將近崩潰的哭著求他,求許鈺讓她過去看看舅舅。

許鈺還是一臉冷漠,只靜靜的看著陳淋鏡哭泣。

「做牛做馬嗎?」

陳淋鏡以為他要答應了,立馬跪在地上朝許鈺磕頭,磕的一個比一個響,她已經放下屬於她陳淋鏡的尊嚴了,只求許鈺能看她可憐的份上願意施捨她。

「求求太子殿下,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只求你放過我舅舅。」陳淋鏡已經哭的泣不成聲,為了舅舅,她可以無所謂其他。

「鏡兒,起來,你的公主尊嚴去哪了,本相的侄女跪天跪地跪父母,就還沒有跪過別人的,起來,聽見沒!」徐征遠強忍身體上的疼痛,用盡全力沖陳淋鏡吼道。

徐征遠原本是位善將陰謀權術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權臣,他縱橫官場幾十餘年還未有嘗過敗績,只有別人求他的事還沒他求別人的事。

陳淋鏡淚眼模糊的看向徐征遠,口中說不出話來,她的舅舅一直都很寵愛她,從小到大陳淋鏡活的瀟洒快樂就是因為她有個權傾朝野的舅舅和身居高位的母后,後宮中沒有一個人敢對她擺臉色,有的只有無盡的巴結和討好,只要她想要的,不管是什麼,舅舅都會第一時間拿來給她,即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舅舅也會毫不猶豫給她摘下來逗她開心。

可是,這麼完美的舅舅,竟然會折損在死牢里,她既然看見了,就一定不會無動於衷,就算要搭上這條命她都要將舅舅給救下來。

轉過頭來,陳淋鏡跪在地上慢慢磨動,她纖長的手指顫抖的抓住許鈺的衣擺,眼神充滿希翼的望向他。

「求你了,只要你肯放了我舅舅,無論如何,我都答應你。」

許鈺低頭看她,陳淋鏡哭的厲害,早已經把侍女為她精心畫的妝都哭花了,他伸出手摸上陳淋鏡的臉,即便她此時哭的毫無形象,卻也難掩其絕色容顏的事實。

------題外話------

你也一定是某個人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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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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