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來了

第三十一章 他來了

心中有著隱隱地疑惑,金吉婭思索著豆丁剛剛輕易便脫口而出的話,她跟父王長得一點都不像,她真的是父王血脈相連的孩子嗎?烏爾雅側妃生的幾個王兄王姐也好,金達娜塔姑姑也好,與父王有血緣的人多多少少都與父王有些許的相似,哪怕只是細微的一點點。只有她,真的完全肖似自己的母妃莫染,可以衝破金月狼王強大的血緣,在身上留不下一絲印記?她的心中彷彿又遮了一層迷霧,連眼前的美食都不香甜了。

金罕穆爾看著金吉婭對著路朗齊父子微皺著眉,一臉迷茫的樣子,也拿起巾帕,幫金吉婭擦拭著嘴角。眼中的光,與明澤王爺看向路朗齊的如出一轍。不管怎樣,金吉婭此刻在他心中便是他唯一的孩子,只有金吉婭能幫他將深愛的妻子帶回他的身邊,是他唯一的希望。他黃金面具下那隻淡紫色的眼眸之中,正散發出熠熠的光輝,那是他十年之中都不曾有的期待。

看著金罕穆爾如此真誠慈愛的目光,金吉婭更加的困惑。算了,所有的問題時間終歸會給出答案,在此之前,只需循著生命的脈絡行進。

明澤王爺早早的就帶著豆丁出了宮,再喜愛王儲殿下的容貌顏色,也是及不上他阿娘親手給他做的各色美食更有吸引力,那是阿娘獨有的秘方,是只有阿娘能做出的味道。

天空之子也悄然的歸家了。草原上的雄鷹與烏雀也都倦怠歸巢,各有各的歸屬。只有金吉婭一人在這偌大的王庭,在攬月宮中,找不到一絲家的羈絆。人人都將她供奉,敬若天神。她對這自降生便生活的地方卻尋不到一絲熟悉的氣息,沒有一丁點的記憶,這讓她如同一尊神像一般被束縛在此,有一層看不見的隔閡她躺在自己宮殿的圓床之上,閉目勻息,開始繼續修習這幾日學習的心法,練功便不會多想,懷疑自己的家人總歸不是好事。

天空之子不知第幾次照耀上這片大地,從苗方到金月接壤的土地上便有幾人踏著這片金光而來。他們身上遮著黑色的斗篷,即使在金光之中也辨不清他們的臉。斗篷之下是身著金月服飾的健碩身軀。五個人,六匹馬。打頭的一黑一白兩匹馬猶如遠古時期山神的化身,黑馬之上的那男子忽隱忽現的半張臉像是被天神鐫刻親吻過,在金光之中恍惚如遠古的神祇重臨大地。

枯黃草上覆蓋著薄薄的一層冰雪,像是這片草原也睡著了。已有嫩嫩的草尖慢慢的展出頭,準備隨時打破這層冰雪,喚醒這片土地。四五月份時,這片金色的大地將重新開滿金達萊花。

與這金色的土壤相接的邊際處,猶如神祇領著他手下的將神般佇立的,便是喬裝后從苗方借道而來的鸞和以及他的四名親衛。風、雷、塵、殺亦是從影衛之中脫穎而出的孤兒,自鸞和五歲起便與他相識,在一起受過訓,共同搏過命,在戰場之上一同廝殺。互為彼此擋過刀、箭矢與暗器,身上亦沾染過彼此拋灑的血。他們以此盟誓,年輕的主上便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今生唯一的效忠,定下此生只有一次的契約。他們年輕的主上冷酷又鐵血,年僅十三歲便猶如戰神一般,無堅不摧,無攻不克,是當之無愧的少將軍王,他們當誓死追隨。他們都做過他的影子,是他將他們從無盡的黑暗之中帶到光明之下,有了自己的名字、身份,可以用自己的實力去戰場上廝殺,建立屬於自己的功勛。

他來了,他來尋回他的命,他此生的摯愛。不,那是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羈絆,自她出生的那刻,便已註定。哪怕此刻再也感受不到朱丹的融連,只有一絲絲微弱的感應,讓他去往她在的方向。他便要去,即使是世界的盡頭。當他再次離開這片金色的土地時,他要將她一併帶回去,那是他的妻,能點亮他眼中唯一的光。

自那日之後,金吉婭果然時常可以見到路朗齊。這個小小的豆丁經常在天空之子初升之時便入宮,像個小尾巴一樣粘著她,還要十分臭屁的叫她「女人」,在天空之子歸家時才離開。卻給她帶來了不少歡樂,那是這個偌大的王庭,冰冷的宮殿給不了她的親近感和人情。她笑的多了些,連金罕穆爾都十分喜聞樂見,十分歡迎這黑冥部落小小王世子的到來。他讓他心愛的女兒不再如高不可攀的神像一般被供奉在神壇上,他十分喜見那張酷似他摯愛妻子的臉上綻放出如日月之光的笑容。他能想象,當他的妻子歸來時,臉上綻放的也是這般的笑容。捧著他的臉,親吻他如紫水晶般的那隻眼眸,用月光般輕柔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告訴他,她回來了。

金達娜塔又多了一個小小徒弟要教導,只是這個小徒弟不太好控制。常常在練功時睡過去,或是在冥想時偷嘴吃。邊閉著眼,邊鼓動著小腮幫如漠海兒草原上的兔尾鼠一般,又傲嬌又臭屁。不知那麼寬和的明澤王爺和婉柔的明澤王妃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讓人頭疼的孩子,卻又讓人對他生不起氣來。這個傲嬌的豆丁一般的小徒弟是尊貴的黑冥部落唯一的繼承人,如此,臭屁一些又十分的說得過去。她至多能掐掐揉揉他鼓鼓囊囊的小腮幫,以此發泄她的不滿。卻還是會在他睡過去時給他墊上軟枕,冥想時在旁邊備好他喜歡的方便他偷吃的小零食。她亦十分喜歡他能讓她十分心疼的另一個小徒弟金吉婭綻放出笑容,那是她和這個世上最尊貴的月主狼王都不能輕易做到的。

路朗齊不知第幾次攀附上了正在打坐修習的金吉婭身上。還好每次金吉婭每次打坐修習時都能很快入定,專註的任由意識去往識海。即使被路朗齊如此打擾,也不會被打斷。不然金達娜塔真擔心,金吉婭會走火入魔。再次把路朗齊從金吉婭身上扒拉下來,皺著臉揉捏著他彈糯的腮幫,咬著牙威脅他再不好好練功就讓他阿爹明澤王爺將他拎回去,再也不讓他踏入攬月宮半步。他這才氣鼓鼓的重新打坐冥想,入定前還不忘扒拉著眼皮吐著舌頭朝她扮個鬼臉。

金達娜塔正也要進入打坐冥想之時,忽而覺得紫色腰封下,存放灰色珠子的地方有些灼熱。自她帶著珠子去吸收日光之後,柱子上那道紅色的光澤便越來越粗壯了,從一根頭髮絲慢慢變成一根絲線一般。她將珠子拿出來仔細的瞧,不知為何,突然那光澤已然有珠子的八分之一了,只是現在她並沒有帶它去吸收日光,這讓她隱隱有些期待,這珠子完全被這紅色光澤覆蓋時,會是什麼樣子?一顆能吸收日光的珠子,又會給她帶來一些什麼?

茫茫的漠海兒草原,無邊無際。五個人六匹馬已然在這廣袤的草原中奔襲了三個日夜,依然看不到盡頭。他們自西方而來,要奔東方而去。沒有人能給他們指路,因為他們要去的是金月國最古老神秘的王城月基城。連這草原上的臣民都不知它坐落在何處,不敢輕易的提起它,除了幾個草原上最古老神秘而強大家族,去過的人都沒有輕易的再出來,或生或死的永遠留在了那兒,侍奉月神。只知那是離月亮最近的地方,有著他們祖祖輩輩供奉的祀月殿和他們最尊貴的王庭,世世代代守護著草原上的臣民。

一路之上,未有一個草原上的臣民攔住他們,詢問他們去向。興許是將他們當做了漠海兒草原上最兇悍的草匪,生怕引起他們的注意,宰殺他們的牛羊,劫掠他們的村莊。

鸞和也只能憑著對朱丹一絲微弱的感應來辨別方向,只是靠的越近,那絲微弱的感應也在慢慢變強,引領著他,慢慢靠近,直至再次將他帶到愛人的身旁。

他可是劫掠過月主狼王王營王帳的人,即使是漠海兒草原上最兇悍的草匪也不能與他相提並論。就算鳳鳴真的被帶去了金月最隱秘的月基城,他也要將她劫掠回來,帶她回家。無人能從他的身邊搶走她,人不行,帝王不行,哪怕是神,也不行。

漠海兒草甸深處隱秘的地縫之中,傳出神秘又古老的梵文唱和:他來了,他來了,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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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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