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表哥」引發的戰場
吃過午飯，加緣與鞠氏兄妹出了城主府，直奔米特爾拍賣場而來，由於兩地距離較近，三人也就沒有使用什麼代步工具，權當是消食了。
「表哥，這次拍賣會有什麼稀罕物嗎？」加緣隨口問道，他對於烏坦城這種二級城市舉辦的拍賣會興趣不大。之所以來參加，一來是佳人相邀；二來嘛，他想要在葯塵面前展現自己的高尚情操，那自然要先摸清蕭家在烏坦城的局勢，以及本地的民風和價值取向了，而參加拍賣會無疑是個不錯的辦法。
「最珍貴的拍品是一卷玄階中級功法，明大叔這次應該又能拍個好價錢了。」鞠翼還沒說話，鞠靈便搶著道。
「哦？表妹對拍賣場很熟啊。」加緣笑著看向鞠靈。
「那是，明大叔可喜歡我了。」鞠靈立即揚起頭，隨即卻又嘆了口氣：「可惜，過一段時間明大叔就要回帝都了。」
「靈兒，回帝都是好事。明叔叔這幾年效益很好，回去后應該會被分配到一個一級城市拍賣場擔任首席拍賣師。」看到鞠靈嘆氣，鞠翼立即勸道，同時也算是為加緣解釋了所謂的「明大叔」是哪號人物。
加瑪帝國的城市大致分為三個等級，一級城、二級城和三級城，也就是常說的大城，中型城以及城鎮。
米特爾家族作為加瑪帝國最大的商業家族，又有著加氏、納蘭氏和木氏的支持，已經把拍賣場開到了帝國所有二級以上的城市之中。
一般情況下，米特爾家族若要為一級城市拍賣場挑選新任首席拍賣師，要麼是從各二級城市拍賣場中挑選業績最好的首席拍賣師，要麼是從各一級城市拍賣場中挑選最為優秀的非首席拍賣師。
而像烏坦城這種城市的拍賣場則較為特殊，它們雖然是二級城市拍賣場，但由於靠近魔獸山脈等原因，客流量較大，珍貴商品較多，因而業績較好。所以這些拍賣場中的首席拍賣師更易於晉級，因而米特爾家族重點培養或者後台較硬的拍賣師，大都會到這類拍賣場中工作一段時間來增加業績，以便日後更上一層樓。
「我倒無所謂，恐怕大哥你會十分不舍吧。」鞠靈不再嘆氣，反而笑著看向鞠翼。
「你少胡說。」鞠翼有些氣惱。
「嘻嘻。」鞠靈笑了一聲，也不再爭辯，反正事實勝於雄辯嘛。
「鞠少爺，鞠小姐。」沒走多久，三人便到達拍賣場大門之外，迎賓自是立刻上前招呼。
「這位是原少爺。」鞠翼介紹道。
「見過原少爺。」迎賓躬身行禮。
加緣點頭走了進去，行進拍賣場大廳，原本燥熱的溫度立刻清涼了下來。
「今天的拍賣應該是在一號拍賣場進行，跟我來吧，估計快開始了。」鞠靈對著加緣說道，隨即驕傲地走在前面，加緣則是笑著搖了搖頭，與鞠翼一起跟在後面。
三人行到一號場門口，此處人已不多，鞠翼點點頭：「看來拍賣確實要開始了，來參加的人大都已經進去了。」
走進一號場，光線驟然變暗。整個可容納千人的會場，唯有拍賣台上放著幾顆月光石，顯然是為了通過光線提高拍賣品的觀感，令人不自覺地提高心理價位。
三人正準備挑選一個合適的位置，耳邊就傳來一道帶著喜意的清脆聲音：「翼哥哥，你果然來了。」伴隨著聲音，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快步走了過來。
少女身材高挑，膚色白皙，瓜子臉，櫻桃小嘴，如畫的柳眉之下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她的長相雖然稍遜於鞠靈，但身材更佳，兩女可以說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看到少女走近，鞠翼立即笑道：「拍賣會這麼熱鬧，我自然要來。唔，即使沒這麼熱鬧，你在這裡，我也要來啊。」
少女聞言俏臉一紅，低下頭不再說話。
「表哥可以啊。這位是？」見到一向舉止有禮的鞠翼竟然說起情話來，加緣頗為意外地看向鞠靈。
「她是……」
「爺爺，是他，就是他的手下打傷我的。」正當鞠靈要為加緣介紹之時，兩人便聽到一聲叫喊，聲音之中蘊含著極為明顯的怨恨之意。
加緣眉頭一皺，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眉頭便不由得皺得更深了：「原來是他呀。這要是在其它時候，我看在表哥表妹的面子上，給他賠個不是，再請他吃頓飯也就是了。可是如今，我若是退讓了，會不會讓葯塵認為我沒有血性，不能助他報仇呢？不會！以我的身份，對付這個紈絝還需要什麼血性？這種時候退讓反而能顯露出我的胸懷。」
正當加緣決定上前說幾句場面話然後相逢一笑泯恩仇時，一個身材高挑、與鞠靈差不多大的俏麗少女卻是走到了加緣面前：「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讓人打傷我表哥？」
此話一出，一旁皺著眉、正想著如何勸兩人化解矛盾的鞠靈立即擋在加緣身前，怒斥少女：「蕭玉，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審問我表哥？」
原來之前發出怨恨之聲的，正是在加緣進城之時，被原羽隨手放倒的蕭吉。
他雖然被原羽打傷，但由於他當時只是喊了一句「什麼天才蕭炎？蕭家確實有個蕭炎，但卻不是什麼天才」，因而傷得不算太重，再加上蕭家的救治，如今已經大體恢復了，只是暫時還不適合與人動手。
今天的拍賣會很是難得，他作為蕭鷹一系年輕一輩中的代表，自然是與蕭鷹一同前來了。
而與他同來的，除了他祖父之外，還有蕭家的幾位長輩和為大長老一系撐場面的蕭玉。
兩方勢力發生矛盾要想辦法解決，而加緣這一方卻只有年輕一輩，顧及身份的蕭家自然只能派蕭吉之外的另一個年輕人出面處理了。就這樣，蕭玉便被推上了前台。
其實任何人前來詢問，都不會出什麼問題。
因為自從當天原羽表現出了斗師以上的實力，加緣的馬車又停在了城主府門外，並且受到了城主府大少爺的親自迎接。烏坦城內上得了檯面的勢力就都知道了當日的事件，也都猜到了加緣身份絕不簡單，肯定是某個大家族的少爺。
所以出於各種考慮，不論蕭家高層、加緣、鞠氏兄妹都希望化解這場矛盾。不願意如此處理的估計也就只有心有不甘的蕭吉了，但顯然，他的意見是不會被採納的。
然而凡事都有意外，鞠靈在她十五年的人生經歷中，最討厭的人就是這個蕭玉了。
鞠靈與蕭玉都是貴族出身，容貌又出眾，自然備受矚目。而兩人因為同齡，經常被放到一起比較。
不論容貌、氣質還是學識，鞠靈都不弱於蕭玉。然而一旦比到修行，鞠靈便一潰千里，她天賦不佳，蕭玉卻是天賦異稟，她現在才五段斗之氣，而蕭玉早已到了八段。
當然，鞠靈本是開朗的性格，並沒有特別在意這一點，可惜的是鞠煜每當訓斥她不努力的時候，就會拿蕭玉來作對比，說起來當真都是淚啊。
對於鞠靈來說，蕭玉就是一個討厭的傢伙，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而今天，這個「別人家的孩子」竟然來訊問自己的表哥，她自然極為惱火。怒意壓下理智，她便想也不想地站了出來，呵斥蕭玉。
但是，不只鞠靈討厭蕭玉，蕭玉也同樣厭惡鞠靈。
兩人各方面的條件都不相伯仲，她的修行天賦更是遠超鞠靈。但她感覺到自己擁有的親情卻遠不如鞠靈。
鞠靈有著關心她的父母，這一點，蕭玉也有。
但鞠靈還有平時帶著她玩耍，出事了替她頂雷，必要時指點她修行的完美好哥哥鞠翼。
而她蕭玉卻沒有同胞兄長。當然了，她有著不少的表哥，但她本人天賦過人，那些年齡相近的表哥們中，能給她帶來修行上的幫助以及平時的安全感的，便只有蕭鼎、蕭厲以及蕭吉了。
但由於蕭家的族長系和長老系近十年來處於對立局面，蕭鼎、蕭厲與她自小便關係不佳，因而能給她帶來兄長般感覺的就只有蕭吉了。
而最讓蕭玉無法接受的便是，蕭吉對待鞠靈居然也如親兄長一般，絲毫不比對她差，甚至猶有過之。
如今見到鞠靈站出來呵斥自己，蕭玉的怒火又如何壓得住呢？
「鞠靈，你少在這裡惡人先告狀，是你表哥派人打傷了我表哥，我憑什麼不能審問他？」蕭玉立刻反問道。
看到在自己面前怒目相視的兩女，加緣感到有些詫異，不理解之前還很平靜的兩人為何突然之間掐了起來。但無論如何這件事也是他惹起來的，他若不做點什麼，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額，這位小姐是叫蕭玉吧。其實我與令兄的衝突完全是意氣之爭，只不過是發生了一些口角，我的下屬確實出手過重了。這樣吧，我向令兄道個歉，這件事便揭過去，如何？」加緣向著蕭玉拱了拱手，說出來化干戈為玉帛的提議，隨即便要向蕭吉拱手致歉。
「表哥，你為什麼向蕭玉道歉？啊，我知道了，你也認為她比我更優秀，所以更喜歡她是不是？」見到這些時日以來經常和自己鬥嘴、調侃的加緣，如今一遇到蕭玉竟表現得如此的謙和有禮，原本怒火沖頭的鞠靈更是氣得面頰發紅，想也不想便對這不公的待遇發出申訴。
「啊？」加緣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鞠靈會問出這種問題來，饒是久經風雨、深通外交辭令的他也不由得為之一愣。
「哦？」原本在與鞠靈對掐的蕭玉，突然聽到了這個問題，也不由得疑惑地看向加緣。以她的出身、容貌以及天賦，自然是追求者甚眾，難道鞠靈的這個表哥也是其中之一嗎？
之前離得較遠，拍賣場內光線還有些暗淡，一心為表哥討公道的蕭玉，還真沒有仔細觀察加緣的長相。如今仔細一看，加緣當真是劍眉星目、俊美不凡，自己見過的男子中竟沒有一人能夠比得上他。突然見到如此出眾的異性，而對方又是痴痴地看著自己，她心中還帶著那種探究似的疑惑，突然之間竟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原本因為憤怒而微紅的小臉兒此刻更是越發嫣紅。
「你，你們，果然如此。很好！你們很好！」看到兩人的表現，鞠靈更加肯定了內心的猜測，當即便要拂袖而去。
拍賣場中的眾人看著加緣三人之間的互動，大都是心中嘆息：城主府的這位表少爺當真是不簡單啊，這才來烏坦城多久，就能讓城中追求者甚眾的兩朵金花公開上演二女爭夫的大戲，這要是時間久了……
自然也有人表示不屑：我要是有這小子的背景、修為以及相貌，我也能讓美少女們拜倒在我的長衫之下……
「誒，表妹，你誤會了。」加緣這時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立即拉住鞠靈，輕聲解釋道：「我不是要給蕭玉道歉，我是要給蕭吉道歉。他與表哥交好，對你和表弟又多有照顧，我是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才決定道歉的，和蕭玉可沒有半分關係。你若是不喜，那我不道這個歉也罷，反正我本就問心無愧。」
對於加緣來說，鞠靈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妹妹；而蕭玉只是斗破中的一個角色，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是不會為了蕭玉而得罪鞠靈的。
低頭站在一旁的蕭玉，頓時尷尬無比，她不知道是加緣在說謊，還是她自己看錯了，以致表錯了情。但她知道，此時的自己比剛才更加惱火，她立刻沖著加緣怒道：「你剛才不是要給我表哥道歉嗎？我表哥就在那，你快去道歉吶。」
「這。」加緣沉默了一下，隨即看向鞠靈，意思很明顯，一切都要聽鞠靈的意見。
以最近的距離，全程觀看了這場情景劇的鞠翼感到很是驚奇。
從加緣來到城主府，也不過十多天而已。
這些天中，除了各自修行的時間之外，他便和鞠靈一起陪著加緣，時而切磋一番，時而逛逛烏坦城的各處坊市、店鋪、街巷。
可以說鞠靈和加緣在一起的時候，他幾乎都在一旁，兩人間的互動也只是鬥嘴、打鬧，他從沒看到過兩人有什麼彼此屬意的苗頭。
而這一場意外，鞠靈居然會問出那麼出格兒的問題，而身為皇子的加緣竟會這般的遷就於她。若說兩人沒有彼此屬意，他是不信的。「如此看來，父親的設想還真有可能實現了呀。」鞠翼心中暗道。
正當鞠翼打著自己的算盤之時，位於一旁、同樣是近距離觀看的高挑少女卻是走上前來：「蕭玉，這是我米特爾拍賣場的地盤，這位公子是我們拍賣場的貴客，你有什麼權力向我拍賣場的貴客發布命令？你還是趕緊回到座位，免得折損了你蕭家的顏面。」聽她話中的意思，顯然是拍賣場的主事之人，而她這麼做，很明顯是在力挺鞠靈了。
高挑女子之所以這麼做。一來嘛，看上了人家哥哥，自然要力挺自己的小姑子了。二來嘛，鞠靈討厭蕭玉，她何嘗不討厭蕭玉。在鬥氣修行一途，鞠靈天賦差，她天賦差，而蕭玉天賦高。單這一點，面對蕭玉之時，她和鞠靈便有著同仇敵愾之感。
見到拍賣場的負責人發話了，蕭家席位上的一名老者朗聲道：「玉兒，你回來吧。這位小友的歉意，我蕭家已經收到，之前的誤會便就此揭過了。」
「這，是。」蕭玉先是一愣，明白祖父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立刻便是應了一聲。轉身瞪了加緣一眼，便回到了座位。
「多些前輩諒解。」見到蕭家主動退讓，加緣自然也是不為己甚。此前他怎麼選擇都無所謂，此時若是再糾纏不休，便顯得小肚雞腸了。
「靈妹妹，我們也入座吧，拍賣會就要開始了。」高挑女子笑著看向鞠靈。
「嗯，好的，若涵姐姐。」見高挑女子看向自己，冷靜下來的鞠靈也想起了自己方才出格兒的表現，偷偷地看了加緣一眼，發現加緣也在看著自己，她臉色不由得又是一紅，便低聲應道。
高挑女子點點頭，便將三人引入座位。加緣三人的身份都是不低，但畢竟輩分不高，又只是為了看熱鬧而來，因而沒有坐得特別靠前，而是在中部選了四個相鄰的座位。
四人落座不久，隨著鑼聲的響起，拍賣會便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