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半場

千盼萬盼終於到了周五，可能顧及到這是高三學生最後一個運動會，老天居然格外給面，晴空萬里，一點雨絲都沒有。

一大早高一到高三各個年級就在學校大操場列隊，然後一個一個方陣走過，有合唱的有跳舞的，不過林瑾和郝曼曼站得不是很靠前，只能聽見一陣陣人群的歡呼聲。

「哎呀，我要是長高點就好了」郝曼曼平時最喜歡看熱鬧，聽見前面有個方陣領舞的是個大帥哥，激動得要死，吵著要看，又不夠高，懊惱得很。

突然，郝曼曼拽著林瑾的胳膊「小瑾瑾你拉著我哈，我跳著看。」然後猛地一跳，林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麼大衝力一拽，沒穩住，一下子往前面撲過去。

眼看著林瑾就要摔倒，突然胳膊被人用力扯了一下，將失去重心向前撲的林瑾拉了回來。

林瑾趕緊道謝，側頭一看，竟是秦昂。

郝曼曼也趕緊抱著林瑾，一臉擔憂問道：「小瑾瑾，都怪我，你沒事吧。」

林瑾連忙搖搖頭，倒是一旁的秦昂一眨不眨地盯著林瑾，其實從一開始秦昂視線就若有若無落在這裡，只是大家都在關注方陣的表演，都沒發現。

郝曼曼看到一旁的秦昂，順勢問了一句：「秦昂啊，你報名了那個籃球賽沒有，報了我們去給你喊加油啊」

秦昂瞥了瞥提到籃球賽就兩眼放光的郝曼曼，笑著打趣說：「我可沒報名這個，再說了，要是真的報了你不幫著你那些帥哥，幫我倒加油我就謝謝了」

郝曼曼不知想到了誰，少見地雙頰泛著一絲紅暈，轉過頭佯裝生氣哼了一聲。

秦昂見狀也沒多說什麼，過來好一會，看了看一邊沉默的林瑾，彷彿漫不經心地說起：「我們班男生不多，班主任讓我報了100米和400米接力」

說罷，視線兜兜轉轉又定在了林瑾有些瘦削的背影。

正好這時候校長為開幕式致辭完畢，從入口開來一中型貨車，停在了台前，司機隨機下車揭開了貨車上的紅幕，是一個超大型的籠子，裡面裝滿了白鴿。

「哇——————鴿子！！」

「啊啊啊啊白鴿欸！」

「....」

幾乎揭幕的同時，底下的學生紛紛驚呼出聲，此時，頭頂傳來「嗡嗡—呲呲」的機翼迅速劃破空氣氣流的聲音，不少同學抬頭一看，瞪大了眼睛。

「我靠—無人機」

「還不止一架！！哇，學校瘋了？！」

「校長是不是背著我們買彩票了！！這次出手這麼闊氣！！」

「數十架無人機！天吶，學校簡直壕無人性！愛了愛了」

校長裝著黑色西裝，臉上掛著濃濃的笑意，步履穩健地朝著載滿白鴿的籠子走去，打開了籠子，一瞬間，無數的白鴿紛紛從籠中湧出，朝著藍天飛去。

林瑾看著頭頂的一陣雪白，看著成群結隊的白鴿振翅而飛，潔白的羽毛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聖潔，陽光灑下來，周圍都是同學的驚呼聲。

白鴿飛遠了，只有林瑾仰著頭還在看，看得久了林瑾有點暈。

多年以後，當這些記憶已經漸漸封鎖時，林瑾依舊想起這一幕，無數白鴿朝著天空飛去，它們有乾淨潔白的羽毛，它們聖潔地沐浴在陽光下，乾淨、自由又美好。

郝曼曼看著人群都漸漸散了，大家有的去準備比賽，有的去觀眾席，有的去了賽場準備器械，只有林瑾還傻傻的看著那群早已沒有蹤跡的鴿子，就趕緊扯了扯林瑾的袖子。

林瑾回過神，笑著對郝曼曼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側頭看了看，已經沒了秦昂的身影，應該是準備比賽去了。

「哇賽！三分球！陸帆投的挺准嘛！」突然，籃球場那裡傳來陣陣叫好聲，郝曼曼拉著林瑾就朝著籃球場走過去。

「曼曼，你要去看籃球賽，但是剛剛秦昂好像也有比賽，我們......」林瑾話還沒說完，就被郝曼曼急哄哄打斷了。

郝曼曼一邊拉著林瑾迅速往籃球場趕，一邊說道「小瑾瑾，那秦昂下午不是還有個400米接力嗎，我們下午抽個空過去瞅一眼就行，那邊籃球賽都開始啦」

急趕慢趕總算是搶到了籃球場觀眾席的兩個位置，郝曼曼一坐下就在場上搜尋那個身影，很快她便找到了，只見場上的陸帆輕鬆過掉了防守他的兩個人，從內線跳起直接投了個三分。

然後又是一陣歡呼聲，陸帆在場上聽到歡呼聲尤為高興，越打越猛，少年細碎的劉海參雜著點點汗水，陽光下散滿了少年的朝氣。

郝曼曼目不轉睛看著場上那個似乎發光的少年，突然對方球隊請求了暫停，陸帆將滿含期望的目光放到觀眾席，好像在找什麼人，過了一會好似沒找到想找的人，一愣，微微低頭，少年眼裡的光似乎暗淡了那麼一分。

「陸小豬！！」郝曼曼這一聲將陸帆的視線吸引了過來，陸帆抱著球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姑奶奶，你怎麼過來了？！」陸帆看著郝曼曼，好似頭疼地笑著說。

「陸小豬，這籃球場你家開的啊，我怎麼不能過來了！」郝曼曼出聲嗆他。

「不敢不敢，這不是你來了我怕打不好，回頭被你嘲笑」陸帆轉著手裡的籃球。

郝曼曼看著他，不禁出聲說道「打得不錯。」陸帆聽罷，立即有些驚喜地看著郝曼曼，然後笑著回道:「謝謝啦！」

郝曼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視線不再看他，轉過頭，咳了聲又說道：「再說了本姑奶奶又不是來看你的，你平時自己偷偷練我哪次不在，你什麼鬼樣我能不知道。」

陸帆今天心情格外好，聽了郝曼曼的話笑著說了聲「得勒」，正好這時裁判吹了聲哨，陸帆連忙要走，對著郝曼曼說道：「那我不打擾你看帥哥了，要上場去了」

郝曼曼下意識拉著他「等下」，然後遞給他一瓶可樂，「喝點再去，不然渴死你」

陸帆接過，打開瓶蓋仰頭「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然後遞迴給郝曼曼，笑著對郝曼曼道謝，兩個小虎牙和淺淺的酒窩給張揚的少年添了幾分稚氣的可愛。

郝曼曼看著他一邊朝著場上走，一邊朝著郝曼曼揮手道謝，手緊緊握著那瓶可樂，眼神緊緊追隨著那個身影，說了句「傻樣！」

林瑾看著郝曼曼嘴角一直掛著笑意，心裡也不禁為郝曼曼開心，突然，郝曼曼看著場上一個身影，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林瑾，笑著說：「小瑾瑾，你看那個周文澤，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獃子，沒想到這籃球打的，倒也不差」

林瑾看了看場上那個身著淺藍色球服的周文澤，心裡沒什麼波瀾，看著郝曼曼笑了笑：「人不可貌相，曼曼，叫人家書獃子不好」

郝曼曼將手臂搭在林瑾的肩上，挪揄道：「不是吧，這叫護犢子啦」

「護什麼犢子，郝曼曼！」林瑾似乎有些生氣，郝曼曼趕緊告饒「知道啦知道啦，你不喜歡他他不喜歡你，純普通朋友同學」

「曼曼，下次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我不喜歡這樣。」林瑾垂著頭，聲音有些沉。

郝曼曼趕緊抱住林瑾「知道了，小瑾瑾，我以後不對你開這樣的玩笑了，對不起啦小瑾瑾，再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林瑾握著郝曼曼的手，點點頭，眼裡滿是柔意。

「對啦，小瑾瑾，你知道嗎，據說下半場尖子實驗班的那個顧澤會來打，哈哈哈，不知道打的好不好，打得好陸小豬要被搶風頭了」郝曼曼看著場上的陸帆，笑著說道。

顧澤？林瑾將視線轉到火花四射激烈的籃球場上，腦海中卻浮現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那個撐著傘逆光而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