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葉,春風
這個世界,九國鼎立,萬靈繁榮,大陸中心,有一顆參天古樹,自世界誕生存在,無數河流從古樹根系而出,國家依河而建,河道之外,是一片荒蕪,被稱荒界,生機死寂,數萬年來,有無數生靈強者去往荒界去探索,可無一人生還,所有生靈就像是被一個碗蓋住,在碗中存活。
盛國七年,初春,伍德文率領四十萬大軍大肆進攻方國,凡軍隊所過之處,人命如草芥,生殺掠奪,民怨衝天,哀嚎遍野。
方國不忍,但又無能為力,看著自己的人民被奪去生命,土地如泥血。
僅一月之間,滿國唯有枯骨與腐肉,四周五大國不寒而慄,俯首稱臣,願成附屬,朝拜盛國。
此稱「開元」,被人所記載為「明武」。
直到立夏,一切都安定下來。
「賣糖葫蘆,買糖葫蘆了,誰要糖葫蘆!」
「來,客官裡邊請。」
「話說,當時伍將軍如戰神附體……」
……
街道上熱鬧非凡,聲音嘈雜,燈籠掛滿所有的店鋪,有一座掛滿燈籠的橋,被人們稱為永德橋,為感謝當朝皇上所建,橋的盡頭有一顆祈福樹,上面掛滿了紅布,沿著這條路繼續走,有高大的煉器鋪子專門打造兵器,有美人云集的月華樓,更有專門為達官貴人,清流雅士而開的琅琅雲上閣。
這裡是盛國第二繁華的城市,柳溪城。
在這座城市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裡,一個臉蛋髒兮兮,光著雙腳,穿著從街邊撿來的衣服的小孩子,死死攥著一塊黑色布料蜷縮在地上,布料上面依稀可以看見那一針一線的痕迹。
「小乞丐,手裡拿著什麼,快交出來,不然我踹你了?」一個穿著華麗衣服的男子高傲的看著地上的小孩,踹了一腳又一腳,小孩眼睛周圍通紅,衣服上有一攤又一攤的血跡,腳被生生踩得發青,在地上磨出一道又一道傷口,身上被人打的通紅。
「不知死活,明天再來收拾你。」
那華衣男子看索要無果,就狠狠的在那小乞丐身上唾了一口,罵了一句再狂踢幾腳。
城市衙門對打架鬥毆管理嚴重,如果再不走,衙門的捕快就有來了。
小乞丐不說話,如果不是還有呼吸,旁邊的人都以為他已經被打死了。
等到華衣男子走遠了,小乞丐忍著劇痛從懷裡小心翼翼的將手打開,看著那一塊完好無損的布料,咧開那餓的發白的嘴唇,閉上眼睛碎碎念念「菩薩娘娘,我想娘親和爸爸了,能不能讓我見見他們,只見一小會兒,可以嗎?」
小乞丐聲音發抖,一滴又一滴眼淚從紅眼眶流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菩薩娘娘就不幫自己了。
可惜一直到夜晚都沒有見到菩薩娘娘,他微微顫顫的從地面上爬起來,衣服沒有口袋,就只能將布料拿在手中。
將地上的破碗拿起,一個人發抖的走在街道上,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倒下。
「叔叔,給我點吃得吧,我很餓。」小乞丐有氣無力的走到一個中年男人身邊說,男人沒有理他,與他人說著話。
小乞丐又跑到另一個人身邊,重複一樣的話語,那人看了自己一眼,就沒再說什麼。
接著又是下一個,他問了一個又一個人,小乞丐的眼中每一次看向那個人都眼懷希冀,可是沒有人給他食物。
到了午夜,街道上的人都已經全部回去了,小乞丐子漫無目的尋找著食物,如果再沒有找到,今天就又要吃蟲子了。
看見一條大狗的飯食,他咽了咽口水,被那隻大狗死死盯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到了後半夜,依舊沒有找到食物,蜷縮在角落裡,身體被凍得瑟瑟發抖,猶如風中一縷燭火,僅憑藉一口氣存活。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襲白衣在那街邊緩緩走來,小乞丐身體微微顫顫的爬到那人身邊,將碗放下,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拽了拽那人的袖子。
近乎祈求的聲音。
月明星稀,瀑布倒掛於天,蟋蟀聲在市井四處響起。
那是一個膚如凝脂,頭戴碧玉垂首燕尾形的發簪的絕色女子,不食人間煙火。
蘇夏心疼的看著那個孩子,臉色柔和,從口袋中取出一個燒餅遞給小孩子,小孩子忍著飢餓禮貌說了聲謝謝,大塊大塊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他把燒餅分為四分,取了其中一份慢慢吃著,他沒有水,怕被噎住。
「你為什麼要將燒餅分為四個?」蘇夏有些疑惑。
小孩子看著這位給自己食物的姐姐,停下吃燒餅,害羞說:「我給明天留著。」
蘇夏眼眶有些發紅,將小孩子抱了起來,小孩子將腳縮進褲腿里,忍著疼。
蘇夏看見了小孩子的臉色,輕輕將小孩子的衣服撩起,看著傷口沉默不語。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不知道,但我娘親叫我映兒,姐姐你也叫我映兒就行了。」
「那好,你以後就跟著我吧,行不行?」
「那你能不能一天給我……不……兩天給我一個燒餅,就一個,好不好?」小孩子斟酌了一下,鼓起了勇氣,小心翼翼的說。
「你每天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夠了給姐姐說,怎麼樣?」蘇夏眼神溫柔,看著懷中的孩子。
她抱著孩子越走越遠,成為一層層虛影,消失在黑夜中。
蘇夏斟酌了一下,摸了摸映兒的頭「小孩,以後……你就叫蘇井,字映,你看可不可以,不可以我再換換,畢竟姐姐我不擅長起名」
蘇井迷迷糊糊的答應了,漸漸在蘇夏懷中睡去睡去,但那塊布被他一直緊攥在手中。
柳溪城有三條河,城依河而建,河的盡頭是一大塊土地,是城主府的位置也是柳溪城最主要的貿易場所,商賈們通過水路到主城進行交易,每月一號到六號是渡船出行和到臨的時間,這個時間段是各城資源兌換救濟的主要時間,同時來的還有遊歷各州的遊俠兒,文人騷客等。
今天剛好是五月六號,而明天就是各渡船返航和出發的時間。
黑夜中,明月高懸,蘇夏抱著小乞丐來到了河邊,她的玉手透過空間,憑空取出了一件被子蓋在小乞丐身上,一層銀白色光幕由虛實交替,讓這片空間都變得模糊不清。
婆娑的樹影搖曳,蘇夏抽出長劍,望著身後,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從劍尖浮現。
「各位,該出來了,本姑娘在這兒等著。」蘇夏眼神凌厲,言語輕蔑,這一刻她不再是個仙子,只是個滿身銳氣的女劍仙。
十七個持刀黑衣人從黑夜中浮現身影,他們都有著一個相同的特徵,腰掛鬼臉令牌。
「有人出高價買你的命,那麼我們就收下了。」領頭黑衣人聲音低沉嘶啞,像是一頭惡鬼。
他們向前衝來,蘇夏冷哼一聲,微微側身,用劍擋住刀的攻擊,手微微拂動,一朵朵銀白色蓮花飄向四周,砸向那些人的身體。
凡是碰到人,蓮花就會像劍一樣刺進體內,在體內亂竄,直到生機磨滅。
慘叫聲從遠方傳來,直到恐懼的嘶啞聲湮滅。
一柄刀散發黑光,從黑夜中一閃而過,蘊含著狂暴的能量,不顧那些倒在地上人的死活,從他們身上斬過,卻在蘇夏面前生生止步。
蘇夏輕笑,眼中浮現一股青氣,歪頭看著左方的某一處地方,說:「一位遁空境,就這麼看得起我蘇夏嗎,不過還不夠!」
蘇夏一閃而逝,拖曳著長劍瞬間來到了那位遁空境所在的場所,長劍搭在那人脖頸。
絲絲汗水從那人頭上滴落,背後冷汗直流,他的眼神收縮,握著刀的手微微發白,氣都不敢喘一下。
「小施懲戒,告訴你們那兒的人,不要再來送死,不然,我去拆了你家。」蘇夏漠然看著眼前的人。
劍光閃過,一條手臂被生生切了下來,蘇夏頭也不回,懶得看那人一眼。
黑衣人提著那一條手臂,臉色發白,向著前方的人謝了一聲,他拖動顫抖的身軀,捏碎一塊特製玉牌,無數陣紋從玉牌處浮現,光芒一閃,人已經沒了蹤跡。
蘇夏看了眼四周那十七具屍體,絲絲銀光從地底出現,將屍體拉進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