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幻境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門外的鬼不停在敲門，沈卓然沒話可說，也乾脆就沉默，用肩膀抵著門，打死都不開。

他不知道能拖多久，但拖一會是一會——蘇蘇大師快點來啊！

「宋之明」敲了三下門之後就不再敲了。

沈卓然趴在門上，悄悄蹲下身去。

門縫裡夜光燈幽幽的亮著。

橙杠運動鞋往後退了幾步，隨後一坨肉色軟嗒嗒的東西就垂落了下來。

沈卓然將臉貼進門縫，仔細看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貌似是……人皮？

這個事實讓他不寒而慄，然而更驚悚的還在後面。

一團濃重的黑氣也落下來，往門縫鑽去。

馬上要撞個正著，沈卓然連忙站起身猛的後退幾步。

「烏拉……」

大把的黑氣從門縫中鑽出，在空中慢慢形成一張尖嘴猴腮的臉。

猩紅的光從臉上的兩隻黑洞冒出來。

鬼通過門縫鑽進來了！

沈卓然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可廁所也只有這麼大。

「嗖——烏拉——」

沈卓然聽見身後破風聲襲來，隨之的還有厲鬼尖嘯的聲音。

「啪——」

一團黑氣徑直從身後射來，直直鑽入沈卓然身體中。

他只感覺一股陰冷蔓延全身，腦中長長的嗡了一聲，如潮水般溺亡的黑暗就卷涌了上來。

……

「嗡嗡嗡——」

眼前是一片黑暗荒原，周圍都是厲鬼惡毒的臉。

沈卓然錯愕的退了幾步，才發現自己周圍有一層薄薄的金光。

這金光牢固的護住了他，只能聽見厲鬼撞擊它的「砰砰」響。

這……這是怎麼回事。

沈卓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金色的光在深沉的夜裡幽幽的亮著，許久，一束金線從沈卓然腳底延伸，一直延伸到地平線。

要……跟著它走嗎？

沈卓然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邁開了步子。

金線長長的，他每走一步，金線都會更亮一點。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走到了盡頭。

眼前是一座破敗的宗祠，沈卓然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只見古樸的牌匾上，赫然寫著：「沈祠」

是他們家的祖祠？

仔細看看，房檐角，屋脊上，那些雕刻的花紋，的確跟他們家的祖祠一模一樣。

不過這也太破敗了吧。

祠旁的雕塑斷成兩半，四根大柱子斑斑都是血跡，大門也只剩半截，裡面的牌位都沉默在黑暗中。

沈卓然走進祠里，幾點光幽靈似的從兩旁亮起來，照出祠中重重疊疊的影子。

借著這豆大的光，他看見眼前……密密麻麻一片牌位。

不可能，他們家祠中的牌位沒那麼多！

沈卓然一震，不敢相信的從左往右一點點看去。

祖父沈成江之位、父沈南之位、叔沈丘之位、叔沈黎之位……

全家人都在，唯獨沒有他。

只是牌位供的是死者，可祖父，父親和諸位叔叔，明明都活著啊！

沈卓然弄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嗡嗡——」

兩旁的光螢火蟲一般彙集過來，慢慢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嗡嗡——」

隨著時間的推移，光芒連在一起，人影也逐漸清晰起來。

沈卓然睜大眼睛：「爺爺！」

不同於祖父平時休閑外套的裝扮，他這回穿了一件灰色的道袍，道袍上還別著奇怪的徽章，乍然看去，挺莊重的。

沈卓然知道自家老爺子是玄學的忠實擁蹵，但也沒見過他穿道袍的樣子。

此時不由得好奇多看了幾眼。

不過爺爺到底是爺爺，眉目還是一樣的和藹。

他蒼老的手拍了沈卓然的肩頭：

「封印帶錯了，現在不是你該來的時候。孩子，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沈卓然沒聽懂前半句，但是聽懂後半句了，他看了看祠外的一片黑暗：

「爺爺，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沈成江看了看，抬手指了指遠方：「你師父來接你了，跟她回去吧。」

我的……師父？

沈卓然還沒弄明白意思，就看見黑暗中泛起柔光，一個矮矮的小紙人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

看見沈卓然，小紙人沖他招手：「沈叔叔，我來啦！蘇蘇帶你出去！」

蘇蘇大師的小奶音在他聽起來宛如天籟之聲。

沈卓然幾乎是立即就狂奔了出去。

「蘇蘇大師！」

他真是太激動了，蘇蘇大師終於來救他了！

小紙人跑不快，還是沈卓然先跑了過來。

他牽住紙人的手，卻又回頭看了看沈祠。

遠處，祠里的爺爺發著淡淡的光，好像是在笑。

沈祠的半截大門緩緩關上，屋身如流光一般散去。

眼前又翻捲成一片黑暗，只能看見厲鬼重重疊疊的臉。

沈卓然有些不舍：

「蘇蘇大師，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是幻覺嗎？」

小紙人歪了歪頭：

「鬼弄出的幻境不可信啦！紙人撐不了多長時間，沈叔叔快跟蘇蘇出去吧！」

沈卓然點點頭，小紙人牽著他，兩人一起走向黑暗的盡頭。

……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旁邊還有吊瓶打著點滴。

江真坐在他的身旁，看見他醒來，給他遞了個蘋果。

「吃不吃？」

沈卓然張了張嘴想說話，江真卻又欠揍的收回了蘋果，自己咬了一口：

「不錯不錯，甜死我了！」

沈卓然有些無語：

「我這……怎麼在這裡？」

江真挑挑眉：「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暈倒在廁所里，一個小姑娘打電話叫我來拉你上醫院。」

「你知不知道你耽誤了我多少美好的春宵。」

江真繼續啃著蘋果，他人長的帥，啃個蘋果都覺得瀟洒。

當然沈卓然只感覺他欠揍就是了。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想找找蘇蘇大師，卻發現脖子有點僵。

「哎呦——這脖子咋這疼！」

江真翻了個白眼：「你這一個姿勢躺了好幾天，你說脖子疼不疼。」

沈卓然想用手揉揉脖子，但一隻手打著點滴，一隻手也僵得很，一點不靈活。

於是他只好求助江真：「兄弟，幫我揉揉脖子唄。」

江真猛的站起來：

「大男人的這麼親密做什麼。一會兒美女護士姐姐就要來了，我怕小姐姐誤會。」

沈卓然震驚：「這麼饑渴？我住院這幾天你已經勾搭到了護士姐姐？」

－－－－－－題外話－－－－－－

剩下一章下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