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見其他人爭先恐後地搶著下崖，秋暝駟季索性和袁文軒讓出位置，直到領隊開口，「時限即到。」
他倆一回頭，發現先前留意他們的藏青色年輕人，抬起了手臂，顯露前端的弓弩已在弦上。
目標就是他們，彷彿只要時間到，未曾下崖的人，就要弓弩伺候。
兩個人相偕攀著藤蔓慢慢下崖，中途能清楚看到標明範圍的紅綢，最多二里之內。
崖下是低矮的灌木和荒草。
先前下崖的人，一個不見。
「應該是藏起來了。」袁文軒說完，和秋暝駟季相視一望，按照孤峰煞和靈境仙子所說，只要腳落崖底，廝殺就已開始。
他們手邊只有藤蔓，片刻間傷不了人。
尋了一處合適的灌木躍下，想以最快的速度，折根枝條防身。
秋暝駟季落地比袁文軒早，伸手就摸到一團毛髮，下意識退開，沒想到對方竟然朝他展了笑顏，眼神純凈，毫無惡意。
他卻在經過孤峰煞和靈境仙子的強訓后，絲毫不敢大意，折斷一根適合做劍的枝條，緩緩退開。
袁文軒就沒他這麼好運氣，碰上了搶他們藤蔓率先下來的粗壯男子，對方一手握著尖銳的石塊，另一隻手拿著一根腿骨就開始朝他攻擊。
秋暝駟季見狀，立即前去援助，袁文軒也很快從地上摸到一根骨頭，骨頭一端綁著破布，另一端被磨得鋒利。
可見是前人留下的防身兵刃。
粗壯男子見自己不敵，瞅了空檔鑽入灌木，算是認輸。
兩人也不去追，而是觀察著四周，三天的日子不短，地方又有限，得儘快熟悉地形，找個易攻難守的好位置。
剛剛尋到一處石壁，兩人背靠背，足以抵擋任何人的進攻。
就聽到左右兩頭都傳來低沉的咆哮聲，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有狼群！」之後一道人影狼狽竄出，朝著中心地帶衝來。
袁文軒失聲說道：「聽聲音，數量不少。這哪是歷練，這是拿我們當食物呢！」
崖上突然傳來聲音，「今日試練，能從狼**命的即算過關，有饅頭。能獵狼成功的，賞肉！」
袁文軒開始吐槽，「廢話，都死了，要饅頭有何用？！」
秋暝駟季想起孤峰煞口中的野狗，不知道是不是此刻的狼。
讓他們攀下山谷的藤蔓已被收走，崖壁根本沒有踩腳，能讓他們往上攀的凸起。
幸好他幼時曾學過野外防身之法，矮身拾起一塊稱手的石頭，低聲和袁文軒交流，「此刻無火，只有敲擊崖壁，阻喝它們，換取動手的先機。」
袁文軒剛剛尋到石塊，已經有慘叫聲傳來，光聽動靜，就知道其人已被狼群撕咬，還未斷氣就被扯得骨肉分離。
秋暝駟季高聲說道：「今日試練，並未要求自相殘殺，大家何不抱團求生？！」
剛才的慘烈著實嚇人，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狼口之食，就連原先和他倆交過手的粗壯男子都靠攏了過來。
秋暝駟季剛剛提醒他們尋些石塊，就有未分得人肉的惡狼，朝著他們而來。
每一條都足有半人之高，半張的狼嘴，淌著涎水，紅色的狼眼，泛著飢餓的凶光。
「糟了，不下十條。」袁文軒輕聲嘀咕，「這也太狠了吧？」
秋暝駟季敲響崖壁，很快九個人都學他一樣，『咚咚』的聲響，此起彼伏，惡狼果然停下腳步。
很快惡狼調整了布局，加上後面緊隨而至的，儼然將他們圍了個鐵死。
秋暝駟季也認出了頭狼，默默與它對視。
輕聲說道：「待會，我倆一起對付它。」
袁文軒不停往衣衫中塞著石塊，「好，砸死它，換肉吃。」
頭狼卻似能聽懂般，後退兩步，遠離了他倆。
下一刻沖向了離它最近的青布衫男子，旁邊的人嚇得立刻四散奔逃，根本無人相救。
只三條狼就輕易將那人撕成了碎片，他手中的腿骨雖然插入其中一條狼的腰間，卻也未能讓他逃出升天，拿死狼去換肉。
秋暝駟季和袁文軒此時已經合力擒殺了一條狼，確實如孤峰煞所言，沒有任何章法和技巧，全憑蠻力和粗暴，秋暝駟季撲倒惡狼，袁文軒以最快的速度將骨頭插入惡狼的眼眶。
根本容不得任何喘息，又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
不時有人的慘叫，摻雜著狼的悲鳴，一炷香過後，總算結束了這場慘烈的廝殺。
四散的血肉，和著谷內的濕熱，味道令人窒息。
崖上傳來輕鬆地談話，「這界的人品質不錯，不但活了六人，時間還最短。」
粗壯男子不顧滿身滿臉的血跡，抬頭喊道：「給些水喝，老子殺了三頭狼，賞的肉呢？！」
崖上有人說道：「給他水和肉。」
袁文軒見狀，也跟著喊道：「可有傷葯？天氣如此悶熱，若不療傷，三日後即便活著，也潰爛了。」
崖上的人說道：「給他傷葯。」
秋暝駟季直覺哪裡不對，雖沒有多想，卻也開口問道：「殺狼之數，是由我們上報，還是你們清點？」
崖上的人答道：「你單獨獵了兩條，合力獵了八條，按規矩，賞肉六塊。」
袁文軒接著問道：「我呢？」
崖上的人答道：「你單獨獵了兩條，與他合力獵了八條，同樣，賞肉六塊。」
餘下的三人趕緊各自報了數，黑須男子一條，短靴男子兩條，臉上一道深深狼爪印的一條。
放出的二十條狼已清賬。
一條長長的繩索掛著一個竹籃自崖上垂下，崖上的人念出名字，崖下的人各自去領。
每快大家發現個問題，只有粗壯男子有水囊，其餘的，竟全沒有。
意識到這點后，上好葯的袁文軒趕緊遞給秋暝駟季，「快上藥，不對勁。」
果然在大家提出異議后，崖上的人一聲輕笑，「你們方才沒提。」
秋暝駟季立刻覺得大家都盯上了他和粗壯男子，因為他倆，一個有水，一個有葯，其餘的人，只拿到了相應的肉塊。
三下五餘二將葯塗好，坦蕩說道：「本就不多，現在所剩無幾。傷重的先用吧。」
他的坦蕩沒能得到任何尊重，看向撲上來的眾人，袁文軒一把搶過，直接將藥瓶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