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獨陰煞卻已經使出了殺招,袁文軒始料未及,倉皇後退,幾乎不穩。
秋暝駟季無暇相救,卻義無反顧地用後背給了他助力,幫他穩住身形,也瞬時擋住了獨陰煞趁機刺向秋暝駟季的劍鋒。
兩個人的劍法、身形及應對,雖然不如孤陽煞和獨陰煞默契,但彼此之間的信任,卻不輸分毫。
一個時辰之後,獨陰煞又開始抱怨,「怎麼辦好嘛!」
孤陽煞輕言細語安慰,「難得剩下的兩人,留著吧!」
「天亮還早著呢!」獨陰煞又開始抱怨,「手都酸了。」
下一刻,孤陽煞就對秋暝駟季說道:「我們再試三招,也好回去交差。」
秋暝駟季點頭應承。
說是三招,卻不同方才,秋暝駟季未敢藏私半分,慶幸自幼舅父遍尋名師,學得龐雜,到最後劍法自成一脈,不會讓人識破身份。
孤陽煞在三招過後,欣喜說道:「沒想到你劍法如此了得,卻為何落入了靈境仙子手中?」
秋暝駟季鬼使神差說了句,「江湖兒女,向來無所顧忌。只因貪戀她的美貌。」
後面的沒有解釋,更似解釋。
獨陰煞也在三招過後,收勢回到孤陽煞身邊,鄙夷說道:「一個一個,全是色中惡鬼!」
袁文軒心中驚詫秋暝駟季的應答,卻也從善如流,「人之常情矣,況且我倆相偕闖蕩江湖以來,就立誓嘗盡天下美色。」
獨陰煞嗤笑,「她如今已被孤峰煞納入囊中,你們還敢近身嗎?」
袁文軒笑道:「這不是來闖上一闖,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他的胡言亂語成功讓獨陰煞沒了談下去的興緻,拉著孤陽煞轉身就要走。
走之前,兩個人沒一句解釋,此時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他們要如何自處?
最後兩人決定回到溝渠旁,一身臭汗,滿是腥膻味,還有身上傷口,最好能清洗乾淨,免得化膿。
袁文軒聽來聽去,都沒聽到短靴男子聒噪的動靜,以為他也和自己一樣,算是過關。
等他們意識到銀光閃過,槍尖已經悄無聲息到了近前。
目標明確,是袁文軒。
惹得他一邊抵擋,一邊不滿地叫罵,「我就這麼好欺負嗎?人人都尋著我來!」
頂心煞槍尖一挑,輕易就將袁文軒抵擋的鐵劍撥開,勢卻未減多少,依舊刺向他的喉嚨。
秋暝駟季慶幸自己隔得近,用手中鐵劍奮力劈去。
頂心煞似心疼槍頭,一個回手躲開,「別以為遇到了兩個不管事的,這關就這麼好過。」
秋暝駟季也不含糊,與袁文軒極為默契,他負責迎戰槍尖,袁文軒負責攻其下盤。
頂心煞卻絲毫未將他倆放在眼中,也確實有這個實力。
騰挪跳轉,只憑一柄長槍,就讓他倆應接不暇。
不同於孤陽煞和獨陰煞,立意明晰地試煉,只過招,不取命。
十分適合秋暝駟季和袁文軒自幼的習練,故而應對自如。
頂心煞招招狠辣,但凡一招得手,必有一個血洞。
袁文軒稍不留意,身上已有兩處創口,瀰漫的濃鬱血腥味,可見血流之多。
秋暝駟季將他護在身後,卻吃虧在給他們的鐵劍並不稱手,頂心煞又只想取他們性命。
權衡之下,咬牙決定不再拘泥,今晚就殺這頭一個人。
袁文軒見他變守為攻,不再拘泥於制服,開始刺向頂心煞的要害,當即跟上。
頂心煞見情勢逆轉,左手從懷裡一掏,抬高了準備揚灑。
身後灌木中,無聲地利劍,直接洞穿了他的后心,之後劍留原處,人似已遁去。
頂心煞因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整個人變得僵直,高抬左手中的粉末,全部灑在了他自己臉上。
和著他口中吐出的血沫,最後翻騰起泡沫,讓整張臉變成沸湯。
一個幾不可聞的聲音從灌木中傳出,「毀去傷口。」之後再無聲響。
秋暝駟季沒有猶豫,因為即便對方聲音極輕,他還是聽出了是孤峰煞。
就著頂心煞后心的鐵劍,連擰帶刺,直到后心洞穿,一片血肉模糊,任誰也無法分辨他刺了幾刀,才停下手。
袁文軒在頂心煞輕揚左手時,就退避了數步,此時林中又漆黑一片,目力不佳,全憑感覺行事。
見秋暝駟季照著對方又切又砍,知道他已經得手,輕鬆說道:「留些力氣吧!說不定待會還有人來。」
秋暝駟季問他,「你沒事吧?」
袁文軒卻感嘆道:「你功夫見長,不服不行。他如此狠辣刁鑽,都被你洞穿了后心。」
秋暝駟季這才明白,剛才孤峰煞的出手,袁文軒因為隔了距離,又因為角度,並未看到。
而孤峰煞的交待也只有自己聽到。
在這林中不可能直言以告,秋暝駟季只想儘快毀屍滅跡。
不露聲色地手持兩柄鐵劍,起身說道:「去看看還有沒有活口,能幫就幫一把。」
短靴男子的鐵劍在他這裡,頂心煞又抽身來對付他們,必定已經死了。
可他需要把劍放回去,以免給孤峰煞惹麻煩。
可到了倒斃在地的短靴男子那裡,他又改變了想法,裝作拾起短靴男子的鐵劍,「多拿一把劍,有備無患。」
一場生死相關的惡戰之後,兩個人謹慎巡視了許久,都未再有人現身。
與其這樣被人遺忘,不如重回溝渠清洗。
秋暝駟季順便將手裡的兩把鐵劍也清洗乾淨,想著這樣,應該萬事大吉,再無可能被人窺破。
袁文軒以為他素來愛乾淨,「可惜不能洗頭髮換衣衫,其他東西洗得再乾淨,味道一點都沒少。」
秋暝駟季歉意地看著他,到此刻他已經決定暫時保守這個秘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奶奶的,沒想到這個鬼是個變態的,將我們三個全部殺了,這場歷煉還有什麼意義?」
袁文軒敞著衣襟,開始吐槽,「也不划算啊!沒一點收穫,平白耗費了這許多。」
「只有如此,才能挑出最出色的人選。」秋暝駟季比他清醒,是因為方才孤峰煞的出手。
在她出手的前一刻,任誰都沒意識到,那樣低矮的灌木可以躲人。
頂心煞的身手不輸袁文軒,甚至與自己不相仲伯,卻毫無防範之力,被她以那樣刁鑽的角度,輕易命中后心。
直到現在,他都仍舊有些懵神。
頂心煞在死前,應當已經知道自己命喪誰手,所以嘴裡才會嘟噥,可惜藥粉灑的速度太快,他來不及示警和報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