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癔症
看義莊的老頭這句話聽得林師傅嘴角抽了幾下，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砰！」
黑漆大門被關上了，裡面傳來金絲眼鏡的聲音：「老人家，您回去吧。」
也是，任誰都不喜一個看義莊的上門，還笑容滿面的。逮虧人家是個讀書人，沒有破口大罵。
「哈哈哈！師傅，你不是說人會大開中門，迎你進去嗎？這下怎麼還吃上閉門羹了？」林九見狀捧腹大笑。
林師傅眼角抽抽，「媽的，走！」這還是頭一回被人拒之門外。
不過到底是自家門上的祖宅，林師傅這才沒有吐上幾口唾沫。
這也難怪，都說醫不扣門，這癔症也算病呀！
再說林家祖宅內，呆著瓜皮帽，撐著副黑框老花鏡的林老爺在後門口來回踱步。
「這老兄弟怎麼還不來呢，說好了這個時辰的……」
林師傅和林老爺是一個祖上，不過是出了五福的之外的。那些個輩分太遠，他們之間便以平輩論交。
看著自家老爹一個勁的焦急模樣，金絲眼鏡上前道：「爹，您擱這瞎轉悠什麼呢？」
林老爺聞言住下步子道：「唉，我這老兄弟說好的今兒個來，這不眼看天就要黑了，那娘倆再發病可怎麼辦喲！」
一聽發病這個字眼，金絲眼鏡就嘆道：「爹，我不也是說了嗎，蘭芝和娃兒就是病了。不是您說的那些個神神叨叨的，還有您就別瞎操心了。那義莊的……」
林老爺打斷他的話，「什麼瞎操心，你見過那個得病的啃生雞還帶毛的？你少喝點那洋墨水，弄的現在…不是，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金絲眼鏡將門口的林師傅師徒倆給他說了一下。
林老爺罵了聲兔崽子，小六十的人了。腳下那叫個箭步如飛。
「老兄弟，你等等！」
「申平兄弟！」
跟著師傅準備打道回府的林九聽到後面有人喊話，轉過頭去看到一路小跑的林老爺正往這邊趕。
「師傅，林老爺是不是在喊你呢？」
林師傅現在正在氣頭上，罵罵咧咧道：「呸！我可高攀不起，還是回去看我義莊算了。」
不過那腳下的步子明顯是放慢了。
加上他們也沒走出多遠，林老爺一會兒就追了上來。氣喘吁吁道：「申平兄弟，你可讓我一陣好追啊！」
林師傅故意不看他道：「喲，這不是林老爺嗎？咱這窮疙搭可不敢與您稱兄道弟的。」
都說人老成精，林老爺自然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轉頭問林九道：「阿九啊！你師傅這是怎麼了？」
林九一攤手，不理會自家師傅的眼神。「能怎麼遭，被他那大侄子給氣到了唄。」
林老爺瞭然道：「這小兔崽子喝了幾天洋墨水盡給他老子添亂！老兄弟，你就看在蘭芝和你那侄孫的份上隨我一道去看看吧。」
林師傅也是和吃軟不吃硬的主，聽人林老爺給台階下。「有堂兄弟，話說好了。我這可是看在我那侄媳婦和小侄孫份上才去的。」
一路上，林師傅也有些汗顏。原來人早就在後門處等著自己，腳下的步子也不自覺的快了幾分。
這大戶人家嘛，臉面重。家裡出了癔症可不能宣揚出去。
進了林家老宅，林老爺招呼過金絲眼鏡和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道：「耀文，耀武。還不快見過老叔。」
男孩倒是聽話，對著林師傅恭恭敬敬道：「老叔好。」
林師傅好面子，招呼過林九道：「將東西拿給耀武。」
林九從隨身攜挎的乾坤袋裡摸出一張疊好的三角形符紙遞給了男孩。
男孩結果符紙，在林老爺的示意下拱手道：「謝謝老叔。」
林師傅笑著擺手道：「小玩意兒，不當謝，不當謝。」
林九看自己師傅這個樣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這平安符可是要花費他半年的光景，而且期間還不能被打斷，不然一切便要從頭再來。
是以這麼多年來也就製成了幾張而已。
可有人卻是不樂意，冷著臉道：「我說林師傅，您這又是登門，又是給黃符的。到底幾個意思？」
林師傅聞言，忍住拔腿就走的衝動。朝一旁的林老爺看去，意思很明顯。
您老自己看吧，不給個解釋。老兄弟我可就撤了。
林老爺上去就是一個腦瓜，「兔崽子你是讓洋墨水給塞住腦袋了吧？啊！給我滾一邊去。」
林耀文沒想到自家老爹為個外人會打自個兒，冷哼一聲拂袖就走。
可把個林老爺給氣壞了，指著他離開的地方你你你了個半天。
言歸正傳，這天兒說黑便黑了。
「老兄弟，你看蘭芝這個樣子有幾分把握啊？」
「看樣子不像是鬼魂，倒像是畜生為。」
「畜生？」
「對。」
家裡的丫鬟家丁這個點早就躲了起來，只剩林老爺、林師傅、林九三人扒著窗戶紙看著林家少奶奶屋裡。
屋裡的一盤頭婦人此時正捧著一隻黃毛小公雞啃著，滿嘴的雞血將原本秀麗的面龐弄的頗為可怖。可憐的小公雞早已被咬斷了脖子，垂在一旁。
隨著婦人的啃動，那脖子甩來甩去。婦人啃啃嘴裡還發出不似人聲的嬉笑。
再看一旁的小，胖乎乎的小臉煞是可愛。就是那嘴裡吸溜著的帶血雞腸子讓人看著著實倒胃口，小嘴巴一吸一鼓間雞腸子便像麵條一樣進了肚子。
一臉滿足的咯咯直笑，娘倆的笑聲讓人一聽就要起雞皮疙瘩。
配合屋子裡那盞忽明忽暗的蠟燭，真叫個詭異恐怖。
窗外的林九吞了口唾沫，「我說林老爺，您不會一直就這麼讓她們吃吧？」
林老爺嘆道：「哪能啊！阿九你是不知道啊，我也曾不給她們雞吃，可架不住那娘倆互啃啊！有好幾回我給的是燒雞，那娘倆那個鬧騰喲！」
林九一聽這主要活雞不要燒雞，調侃道：「呵，還挑食啊！」
林師傅觀察了一會兒，心裡有了注意。「阿九，你說這什麼玩意喜歡吃生雞？」
「生雞？您是說這是黃皮子作怪？」林九雖然好吃懶做，卻也是一點就通。
林師傅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