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甲士攔路
八百甲士並列官道兩旁,皆以陌刀角弩為常武備;乃是大將軍齊鄞之子齊良,受天子御命所糾集的私兵,有著正統旗號名曰「懷谷」,取自宰相解右元《百解》一書中,所謂「我輩懷中,三千溝壑」之意,每年可領俸祿紋銀三十兩,享越境拿人三月一報之權。
騎著一批在北地相當罕見的烏靈馬,身穿僭越古制的青黃鳳蟒袍,腰間又明目張胆懸挂有卧虎兵符,這便是那深受天子喜愛以至於連嫁兩女,恨不得將其立為皇儲的和恭王齊良。
披掛饕餮肩狴犴甲四品甲,背負一桿足有丈余長的雙刃戈,臉上有三道刀疤縱橫分部的少年,更是有著行山關別號的實權武將,明仲騎扛纛先鋒徐熊徐如象。
今日清晨一大早,行腳商打好包裹,與妻兒老小告了別,結果前腳剛跨出家門,就又忙不失迭折返回去。
「咋個了?」婦人問自家男人:「回來做嘛子?」
行腳商扛著一隻偌大包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鉚足力氣錘擊自個兒胸口,這才斷斷續續的說道:「打……打仗了!」
不可能吧?咱這可是兩都護府,大丹王朝的最北面,上通北冥冰海,下有千里雄鎮,自古以來就沒見過外人兵戈,能沒有一點信的說打就打起來?
婦人沒好氣的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徑直掀起門帘就要去一探究竟,男人在她身後只敢探出個腦袋喊話道:「可別怪我沒跟你個長頭髮的說,要是這一去受了什麼侮辱折磨,千萬別說你是咱游山商賈行當的媳婦!」
「砰」的一聲響,是婦人抄了地上的土磚,既有準頭,一下子就砸在了男人的腦門上。
「嘛子嘛子,齊良,你又作的什麼妖?」婦人站在滿目甲胄正中央,雙手叉腰擺明了天不怕地不怕,伸手指向少年將軍徐熊嘖聲道:「我說徐娃,你也是出息了。年紀輕輕,戍守三關,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就敢跟著人王爺胡鬧了?」
出刀聲齊刷刷錚然作響,更有角弩滿弦正對著婦人頭顱,軍陣殺氣跟著一併迸發出,愣是沒有起到一丁點威懾作用。只見婦人擼起厚厚棉布袖子,大跨步幾個扭轉向前,愣是沒能讓刀刃碰著她一下,便把兩三個甲士給撂翻在地。
「哪來的天大膽子?!」徐熊爆喝一聲,胯下戰馬受驚,被他一巴掌拍翻在地。只是甲士們沒能料到,年輕將軍雷霆出手,卻是一甩手丟了長戈,將最先出刀的那人,給一腳踹飛出去丈余遠。
刀尖對準自家老百姓,誰點頭給的熊心豹子膽?
「對不住。」徐熊朝著婦人抱拳低頭,再露出面目時頗為和善,輕聲說道:「要事在身,官道不通,還望見諒。」
嘿!游山商賈,戶部出身,新帝登記時要改該六部為四庫,格了一半朝中閣老的職,當時作為補償,可是親口許諾過「凡天下之道路,諸位大可往來無忌」的,怎麼你們這群小輩就敢攔著?
一時間婦人直面一營八百甲士,只從氣勢來講竟也沒落下風,雙手一插腰橫眉冷對,冷不丁的就聽見了一聲哈欠。
原來那最善作妖的齊良,今日之所以如此安靜,是因為昨日被逼的一宿沒睡,這會兒坐在馬背上剛睡醒。
他倒也算是個人精,打量一下周圍情勢,便放出一幾句話了結掉鬧劇:「謝嬸,東西送我府上,你可以回了,別耽誤正事,你真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