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端午詩會

茶樓一敘，讓寶少爺和洛星星之間的兄弟情義也更近了一步。

每日學堂里，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自是和氣一團，學的不亦樂乎。

一轉眼，時光便來到了端午節。

江家大院里，一大早，李大管家便和僕人們從城外采來了幾十籮筐的艾草交與李老太君。

李老太便命丫鬟將艾草分好依次送往各房院子。

還親自挑選了一大把上等新鮮的艾葉特意來到大寶房間里。

此時的大寶自然還在酣睡之中，奶奶見他這般也不便打擾，於是便將那丫鬟張欣兒呼喚到身邊來說道：

「快去，幫寶少爺泡一盆子熱水，就著這新鮮的艾葉給他洗個藥草浴。」

張欣兒便一切照做了，自是不敢怠慢。

大寶被這滿屋子的艾葉給熏醒了，自是睡眼惺忪的看了看身邊的女人早已出了門去。

房間里只剩下丫鬟張欣兒在浴盆旁等候著，李老太早早的替他們關上了房門。

張欣兒含羞的看著大寶說道：「少爺，你醒啦!明天就是端午節了，李老太君特意交代了，今日個要給寶少爺洗藥水浴的。少爺乖啦快來吧！」

丫鬟陪伴了他這麼久，大寶也早已習慣了便不再拒絕。

洗過葯浴后，張欣兒又替寶少爺更衣打扮穿鞋，一氣呵成。

這才推開了門，李老太笑嘻嘻的望著大寶說道：

「怎麼樣？這艾葉洗的可還舒服？」

大寶答道：「還行啦!就是覺得這身子骨有點熱熱的。」

李奶奶熱情的回應道：「熱就對啦！這艾葉可是好東西啊。能散寒止痛，祛濕止癢，還辟邪呢？」

大寶又獃獃的問道：「然後呢？奶奶今兒個這麼早跑過來，一定還有別的事吧？」

李奶奶笑道：「哎喲，不錯啊!看來咱寶哥兒這幾天學上的也蠻有長進了嘛!還知道揣測人心了啊。」

大寶著急的問道：「奶奶，快說吧！就別賣關子了。」

李老太不慌不忙的答道：「今兒個事還挺多的！上午你們爺幾個要去山上拜神祭祖，下午呢就去江邊看龍舟賽咯。奶奶就擱家裡帶著丫鬟們給你包粽子送去咯。」

大寶嘆氣道：「啊這？這麼多事啊？我還以為過節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呢？沒曾想這可要比上學難熬多了。」

李奶奶見寶哥兒興緻不高，便笑道：「當真不想去？等會你姑姑也要回來哦!要是她看你不在，怕是又覺得你不成器了吧。」

大寶一聽說姑姑要回家，便立刻來了興緻，連忙應允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嗎？真是的。」

很快陳美艷也從集市上採買了好幾盒鹹鴨蛋和綠豆糕，便帶著秦飛燕早早的登上了門外的馬車。

長房江天正大人那邊也已準備就緒。

上午七點整，江家一行百十號人的車馬隊便前往了靈隱山祭拜龍神。

大寶向來對這些祭祀活動不太感冒，只是在一旁呆坐著，半晌無語。

直到中午時分，眾人又在那全江南最大的水井裡各自取過一桶「午時水」，這時門外便傳來了「德妃娘娘駕到」的歡呼聲。

大寶像個孩子一樣直奔姑姑而去。

「姑姑，你可算回來了呀！再不來，可把大寶無聊死了。他們這群人就知道封建迷信，一點都不好。」

德妃娘娘連忙安慰大寶道：「哈？這樣的么？那姑姑等會陪你去看龍舟賽咯！」

「好耶好耶!還是姑姑最懂我。」

大寶說完，江家車隊便又向建業城長江碼頭而去。

臨行時，大寶突然想起了還有一人也該一同前往。便吩咐侍衛快馬加鞭去往洛河縣將那洛河才子洛星星也接到了長江碼頭。

一時間，一望無際的江面上頓時鑼鼓喧天，來自江南各地的船隊百舸爭流，場面好生熱鬧。

大寶歡喜雀躍著連連拍手。

姑姑又對一群小輩說道：「你們猜，哪一支隊伍會奪冠呢？」

大寶說：「紅色的那個吧！那是咱們江家親軍隊的，訓練有素力氣大。肯定行!」

一旁的洛星星則反駁道：「我看未必!俗話說得好，自古高手在民間。這划船未必就是軍隊的優勢，我覺得我父親的那支洛河船會贏。」

張欣兒也拍手叫道：「少爺說誰贏，誰就一定贏咯！」

陳美艷又站出來反駁道：「我倒覺得那藍色的江北隊會贏，因為那是我南淮郡的水師，當初可是打敗過倭寇的呢。」

……

一時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也沒個定數。

德妃娘娘便站出來說道：「要不然咱們就打個賭吧！誰輸了，誰就要當場作出一首詩來，而且要和這端午相關的。」

「這個好耶!」洛星星舉手道。

此時江面的賽況是江家軍的紅隊暫時領先，江北的水師藍隊緊隨其後，最後則是洛縣的綠隊。

幾分鐘后，各船隊行進到一轉彎處，藍隊水師憑藉著水上作戰的經驗一個急轉舵彎道超越了紅隊。

陳美艷高興的歡呼起來，大寶則沮喪的低下了頭，洛星星則握緊雙拳為綠隊暗自加油。

可是又過了幾分鐘，在最後不到一公里的賽道上，綠隊突然間唱起了號子：

「一葉葉划，一葉葉划，劃一船吶，龍彩划……」隨後綠隊船員單邊蓄力漂移過彎一度超越了紅隊。

接著又唱到：「咚嗆，咚嗆，咚嗆嚨通嗆咚，嗆格嚨咚嗆」，劃一船吶，龍彩划……

隨即又是換邊蓄力再次漂移一度追趕藍隊，最後五百米，是平直的河道，在舵長的指揮下，船隻開始右偏四十五度，兩邊同時蓄力一鼓作氣率先衝到了終點。

洛星星整個人跳起身來，卻不小心露出腰間的那一抹紅肚兜兒，大寶只是獃獃的瞄了一眼，又轉過頭去默不作聲。

洛星星又得意的對大寶說道：「願賭服輸咯！快快快我們的江大才子還不獻詩一首」

大寶醞釀了片刻便開口道：「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洛星星連連擺手道：「這什麼呀？要和端午相關啊。」

大寶只是還沉浸在剛才意外發現洛星星紅肚兜的事情中，一時亂了陣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良久才開口道：「輕汗微微透碧紈，今朝端午浴芳蘭，流香漲膩滿晴川。綵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雲鬟，佳人相見一千年啊。」

大寶說完只是深情的呆望著洛星星，眼神一刻也不想離開，這時越發堅定了這洛河才子就是女兒身的事實。

洛星星看大寶這古怪的樣子，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一旁的德妃娘娘見大傢伙的氣氛有些許尷尬，便說道：

「要不我們一人來一首吧！就著這端午節，來個詩會吧！」

眾人點點頭，也沒有否認。

說完德妃娘娘帶頭吟誦道：

「宮衣亦有名，端午被恩榮。細葛含風軟，香羅疊雪輕。自天題處濕，當暑著來清。意內稱長短，終身荷聖情。」

江天華見二姐這般興緻也加入了詩會的行列，感嘆道：「咱二姐不愧是當今皇宮內第一賢德之妃啊。這深宮之詞，雖有凄婉，倒也是情真意切。但願那皇帝小兒日後可以倍加珍惜才好啊!」

德妃娘娘回道：「好啦!在孩子們面前，別說這個了。你作為長輩也給後輩們來一首吧！」

江天華便吟誦道：

「少年佳節倍多情，老去誰知感慨生。不效艾符趨習俗，但祈蒲酒話昇平。鬢絲日日添白頭，榴錦年年照眼明。千載賢愚同瞬息，幾人湮沒幾垂名。」

大寶似乎感受到了父親這詩里的傷感和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便對父親說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煩請父親大人放心，孩兒一定好好努力成才的。」

江天華聽完，甚是欣慰，和大寶囑託了幾句又回到大人的行列之中去。

大寶又拍了拍洛星星肩膀說道：「該你啦！大才子。」

洛星星在江邊走了七步便開口吟唱道：「五月榴花妖艷烘，綠楊帶雨垂垂重。五色新絲纏角粽，金盤送，生綃畫扇盤雙鳳。正是浴蘭時節動，菖蒲酒美清尊共。葉里黃驪時一弄，猶瞢忪，等閑驚破紗窗夢。」

一曲唱罷大寶拍手叫絕：「好詩好詩啊!洛河才子，不愧是你！」

接著大寶又朝丫鬟使了一個眼色。

張欣兒連連擺手道：「少爺，我又沒上過幾天學，哪裡會寫詩呢？」

大寶便鼓舞道：「沒事的，誰天生就是個詩人呢？天道酬勤在於後天嘛，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就隨便說幾句我幫你接。」

沉默了良久，張欣兒才開口道：「五月五日午，贈我一枝艾……哎呀不會啦！」

這時陳美艷突然接道：「故人不可見，新知萬裡外。」

「好!接的好!」大寶又讚歎道。

隨即秦飛燕又接了一句：「丹心照夙昔，鬢髮日已改。」

洛星星便分析道：「詩倒是好詩，只是看姐姐這年紀也不過二十左右，為何這詩里卻盡顯老態呢？」

陳美艷便替她答道：「因為她是前朝……公……」

說了一半又止住了。

秦飛燕自己開口道：

「不提也罷，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從今以後我將在這裡開啟新的生活。往事不提，舊事不記，做一個風一般的女子且隨浮萍吧。」

大寶見秦飛燕這般，心中又動了憐憫之心，遂開口安慰道：

「飛燕妹妹你就放心吧！以後在這江府之中，沒有人會把你當外人的。美艷享受什麼待遇，你就同樣可以享用。我江大寶向你保證，絕不食言。」

大寶說完，秦飛燕只是感動不已，眼含淚光小聲說道：「多謝大寶少爺。小女子能有這一席之地便知足了。」

末了大寶又補上最後一句：

「五月五日午，贈我一枝艾。故人不可見，新知萬裡外。丹心照夙昔，鬢髮日已改。我欲從靈均，三湘隔遼海。」

將這端午詩會也算是來了一個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