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漢軍神(修)
()營地一角的小營帳中,馬騰弄清李傕來此的緣由,不由啞然失笑。
只是他猶自有些不放心,叮囑道:「李兄放心,豪酋已答應放幾位離去,自不會食言,幾位千萬不可有過激反應。」
李傕轉頭看了自己的三名手下一眼,神sè肅然,點頭應諾:「傕曉得的,今rì救命之恩,容傕后報。」
旋即他好奇地問道:「對了,馬兄怎會在此地呢?看樣子還甚得羌人看重?」
馬騰坦然答道:「大哥華佗受隴西李太守所託,來此為羌人醫治瘟疫。我閑得沒事,跟他一起出來見見世面。」
「神醫?」
李傕一聲驚呼,探身抓住馬騰雙手,激動不已地連連搖晃:「太好了,太好了。馬兄一定要再幫小弟一把,勸說神醫隨小弟前往蜀郡。如今瘟疫已在蜀郡和整個益州蔓延開來,州郡各位大人都心急如焚。」
「這麼厲害?」
馬騰一驚,益州可是大漢人煙稠密的地區之一,絲毫不輸於中原、關中等地。這些地方一旦瘟疫蔓延肆虐,那可是極其嚴重的事情。再加上羌人各村寨的瘟疫已得到遏制,如不是這場大戰,華佗早就提出要回去了。
「這個事不難,我會跟大哥說,以他那xìng格,必會一口答應下來。」
馬騰也不推託,滿口應諾下來。
既然知道雙方都是誤會,馬騰乾脆帶著李傕,前往豪酋卑環的中軍大帳求見。
一路上,馬騰心裡著實很有些荒謬絕倫的感覺。李傕、郭汜在董卓被殺之後作亂關中,屠戮百姓,以致關中這等富庶之地,都陷入白骨露於野的悲催境地。此刻李傕蒙他所救,要是自己不救他,豈不今後的這場大劫難就可以避免掉了?
不過馬騰想歸想,對救下李傕,他可沒有絲毫的後悔。
卑環的中軍大帳甚是高大堅固,全以鞣製過的牛皮拼接縫製而成,整個營帳四周,隔三步即有彪悍護衛把守,更有隊隊士卒來回穿梭巡視。營帳里,鋪著厚實的羊毛氈毯,踏足其上,柔軟舒適。
營帳內,卑缺、卑環、卑拓和卑雪都在,還有燒何羌女豪酋比銅鉗,大統領比銅干,燒當羌豪酋比脫歡。可說三大部落主要人物,盡數齊聚於此。
「聽雪兒講,這名細作乃是你的舊識?」
馬騰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卑缺笑呵呵地看向自己問道。
有神醫華佗的jīng心醫治,卑缺的時疫和宿疾都大有好轉,如今只是容易疲累,因而也就只處理一些族中大事。
馬騰點頭答道:「正是,這位名叫李傕,是蜀郡北部尉董卓大人的手下。董大人聽聞諸羌部聚兵一處,擔心會不利邊郡,所以派李兄前來一探究竟。」
「原來如此。」
卑環看向馬騰身旁的李傕,點頭答道:「如若當時早說,也就不會有此誤會了。」
李傕察言觀sè,踏前一步,先對卑缺躬身一禮,而後躬身轉對卑環道:「這是在下的過錯,祖母、豪酋寬宏大量,在下沒齒難忘。」
他這般謙恭得體的回答,立時贏得帳中諸人的暗暗點頭。就在此時,李傕轉身朝向比銅干、卑拓和比拓歡,拱手道:「三位好身手,在下不才,rì後有緣,倒想同三位逐一切磋切磋。」
馬騰一聽大樂,敢情李傕對被三人聯手擒獲耿耿於懷,竟然在大帳中,公然向三人挑戰。
眾人一愣,尚未出聲,卑缺爽朗大笑聲響起,眾人看去,只見她在卑雪卑花的扶持下,慢慢起身,朝馬騰招手道:「參狼飛請降后,送來了兩名漢人,據說是參狼金基極為信任的漢人幕僚。小神醫如有意,不妨陪老婆子一起去見見。」
眾目睽睽之下,馬騰哪能說得出半個「不」字,趕緊應諾一聲,朝眾人拱手示意,對著李傕歉然一笑,跟在卑缺身邊,有說有笑地往後帳行去。
就在卑環中軍大帳旁的營帳里,卑缺半倚坐在錦塌上,神態悠閑,在她兩邊,各站著兩名貼身侍女。馬騰旁觀之,直覺知道四女並不是侍女那麼簡單,單看她們的眼神,就知道四女身手不錯。
營帳門口,兩名護衛見到來人沉默不語,昂而立,怒極出腳,狠狠地踢在來人兩腿膝蓋彎處,喝罵道:「跪下。」
「撲通!」
地上雖然鋪著厚實柔軟的羊絨氈毯,可這麼重重跪下去,膝蓋處的疼痛自是免不了的。
「你就是王博?」
卑缺聲音並不大,倒像是詢問晚輩一樣,語帶溫和。
王博嘴角微微抽動,顯是強忍著,昂朗聲答道:「正是。」
「潛伏參狼羌七年,深得豪酋參狼金基信賴,看來你其志不小。」
卑缺接過侍女端過來的茶碗,緩緩啜了一口,優雅地將茶碗放下,接著問道:「何人派你前來此地?」
話語仍舊溫和,可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王博沒有答話,臉上也沒有任何錶情,只是眼光中透出濃濃的不屑和譏笑之意。
「大膽!」
一名護衛大喝一聲,唰地一聲長刀出鞘,架在王博的脖子上。
王博轉頭冷冷地看了一眼刀鋒,而後抬頭冷笑道:「我還以為你敢一刀砍下,原來你並沒有這個膽量!」
他說的是漢話,馬騰聽得甚是清楚,看護衛聞言氣得手上青筋凸起,雙目如yù噴火,馬騰就知道他也聽得懂。
「原來你已早存死志,當初來此,就沒想過再回到中原吧。」
卑缺見狀漫不經心地說道,接著點頭吩咐道:「將此人左肩膀衣衫撕掉。」
「嗤~」
得卑缺號令,護衛毫不客氣,長刀自王博袖口刺入,往上一挑,而後雙手各持袖口一側,用力一撕一扯,就將王博整個左袖自肩膀處撕脫下來。
馬騰立時就知道原因,王博左肩膀上,刺有一顆四芒星,上下兩芒稍長,左右兩芒稍短,宛如夜空中一顆熠熠閃爍的星辰。
卑缺雙眼盯著王博肩膀上的四芒星,臉sèyīn晴不定,變幻莫名,彷彿這副圖案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回憶,令她一下子無法自已。
「押下去好生看管著。」
良久之後,卑缺方才回過神來,揮揮手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蒼涼。
隨後扭押進來的是宋儒,剛剛扭送進來,不待卑缺吩咐,護衛立刻就撕掉宋儒左肩膀衣衫,同樣現了這個圖案。
卑缺只是看了一眼,一句話都沒問,直接揮手讓護衛將宋儒帶走,而後閉上雙眼,疲憊地靠坐在錦塌上,不知是在沉思,還是在休憩。
馬騰滿腹疑惑,可看著卑雪、卑花同樣是一臉不解,就知道她們也絲毫不知情。
片刻之後,還是卑缺打破了室內的沉默,她睜開雙眼,看向馬騰,問道:「你可知此二人肩膀上所刺何物?」
馬騰滿臉茫然,搖頭表示毫無所知。
卑缺搖頭嘆道:「也是,你還年輕,對當年之事一無所知。」停頓了一下,她似是在心裡下定了決心,接著說道:「老婆子有樣東西,需勞煩你一趟,rì後去到洛陽,交給一個人。」
「誰?」
馬騰問道。他見卑缺並不解釋方才的種種,反倒提起託付他要辦的事,心裡明白這應該就是卑缺讓自己來此的本意了。
「段熲!」
卑缺仰頭看向營帳頂,臉上流露出緬懷過去的神情,似是對此人頗有些切齒,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此人號稱大漢軍神,曾任護羌校尉,屠戮我羌人無數,現在洛陽為官。」
其實不管卑缺如何解說,馬騰對段熲是誰,做了什麼,都不太清楚。此時他也知道不是提問的時機,很是爽快地應承下來。
「方才兩人所刺圖案乃破軍,rì后你見到段熲,可一併問一問他。」